作者:长生千叶
腿肚子转筋还未走远的桃夭吓得差点又跪下,脊背一阵阵的发寒,根本不敢再回头,急匆匆返回皇后娘娘的寝宫,报信去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桃夭急匆匆而来,皇后与华夫人见她未能带回韩忠德,皆是满面的不高兴。
桃夭顾不得太多规矩,道:“娘娘,那韩大人辱骂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此时正一片一片的,在韩大人的指甲盖拔下来呢!”
“什么?!”华夫人坐不住了,登时站了起来,道:“他!太子……荆白玉他竟敢……竟然如此残忍对待韩忠德!”
皇后也是听得头晕目眩,再怎么说,韩忠德也是她家人,还是关系比较亲近的。这被拔掉了十指的指甲盖,可是要多疼啊!也不知何时才能复原。
“不行!”华夫人再也咽不下这口气,当下一甩袖子,便大步而走,要去阻拦荆白玉的残忍行径。
“华夫人!”皇后站起身来,根本拦她不住,反而差点被推了个趔趄。
皇后心中后悔不迭,又左右为难,站在原地是满脸的崩溃,最后急匆匆追了出去,与华夫人一道,去寻太子殿下荆白玉。
“啊!啊啊啊啊!”
远远的,还未有瞧见什么踪影,华夫人与皇后便听到韩忠德凄惨的叫声。
韩忠德左手已然血粼粼的,他的喊声根本不大,却仿佛半夜鬼哭一样,低低的极有穿透力,叫人听得浑身寒颤不止,头皮发麻。
侍卫们押着韩忠德,已将他左手五片指甲尽数拔除,疼得韩忠德中途昏死了两次,却又硬生生给疼醒过来。
荆白玉冷笑着说道:“莫要停下,他还有右手,给本太子全拔了!”
“敬诺!”侍卫们立时答应。
厉长生凑在荆白玉耳边,低声道:“太子,勿要心急,慢慢拔才有趣儿。皇后与华夫人可还未到场,若是叫她们错过了这场好戏,便太也可惜了不是?”
“你果然一点也未变。”荆白玉感慨似的说。
厉长生笑着道:“那太子希望,长生变好,还是不变好?”
荆白玉道:“你什么样子都好,只要能留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荆白玉一时口快,说罢便十足后悔,总觉的自己这话莫名的黏糊肉麻。
腾的一下子,荆白玉满脸通红,道:“我的意思是……是……”
厉长生笑着说:“长生明白,长生不会离开的。”
“哼——”荆白玉一脸傲娇别扭,道:“这还差不多。”
他说说罢了,对着侍卫们一摆手,道:“先别拔了,给韩忠德剩下两片指甲。”
侍卫们不知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不过并不敢违逆,当下齐声答应。
那面皇后与华夫人听到惊心动魄的喊声,皆是小跑着就来了,未有多长时间,急匆匆赶到荆白玉与厉长生面前。
“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华夫人疾言厉色,上前便大声呵斥。
然而她才开口,下一刻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脸色蜡白的一阵干呕起来。
怀孕之时本就容易孕吐,又见了血肉模糊一团的韩忠德,吓得华夫人是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皇后也倒抽一口冷气,顿时空气混着鲜血便涌进了她的肺里,恶心的她也是一阵干呕。
荆白玉冷眼看着华夫人,说道:“本太子要做什么事情,难不成要向华夫人事先请示?这可是父皇允你的特权?”
“我……呕——”
华夫人一开口,连连干呕着,一句完整话也是说不出的。
皇后连忙在旁打圆场,道:“玉儿,你莫要责难华夫人。今儿个我留了华夫人在宫中……”
“母后。”荆白玉不等皇后说罢了,他早已知道皇后要说些个什么,道:“玉儿这里还有正事,母后若是恰巧路过,便快些回寝宫休息罢,毕竟时辰已经晚了。”
荆白玉是万万也无料到,皇后会与华夫人一拨,做出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来。
皇后此时此刻怎么想的,荆白玉是再清楚不过,厉长生也是再清楚不过。
厉长生见荆白玉隐忍冷漠的面容,反而生出些许心疼之感。
厉长生是陪伴过荆白玉的人,从八岁开始,他当然知道荆白玉对于皇后的感情,从小荆白玉就渴望得到皇后的母爱,然而这世上有太多求而不得的事情。
皇后出于各种各样的担心忧虑,或者出于各种各样的大局为重,还是渐渐的疏远了荆白玉,两个人本就不近的距离,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如今皇后与华夫人一同出现,便是无声的告诉了荆白玉,他们已然决裂成两拨人,相互对立,你死我活。
厉长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这人或许生来就比较薄情寡义,从未有期待过什么不切合实际的亲情,所以也从未有过什么心痛和心酸。
而荆白玉不同,他期待了许多年,维持了许多年,最终还是不如人愿。
厉长生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了荆白玉的手。
荆白玉浑身轻微的颤抖,无需多言,他也知道厉长生是在安慰他,顿时心酸之感更胜,还有些不好意思。
荆白玉扒拉了两下厉长生的手,想要叫他松开。
不过厉长生只是对他无声一笑,反而握的更紧,再无需多说什么旁的话。
荆白玉寻思着,若是叫旁人看到他们大庭广众手拉手,也着实太难为情了罢?
不过就算如此,荆白玉也只是甩了一次,未能甩开厉长生,也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厉长生语气平和的说道:“韩大人这面还有三个甲片,既然太子殿下已下了命令,便全拔完罢。”
“是!”侍卫应声。
他们给韩忠德剩下几个甲片,便是要在皇后和华夫人面前拔的,如今看戏的人也到全了,自然可以开始精彩表演。
“住手!”
华夫人吓得一身身冷汗,冲过去使劲儿推搡压着韩忠德那些个侍卫,道:“我叫你们住手呢!”
“谁敢碰他?”
“谁敢碰他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荆白玉冷笑:“华夫人好大的口气!”
华夫人已顾不得太多,瞪着眼睛嘶声喊着:“太子这般残忍暴行,怕是传出去面上也无光罢?若是太子再敢……”
“再敢如何?”荆白玉眯眼瞧他。
厉长生在旁说道:“华夫人误会了,太子并非残忍暴行,而是过于仁慈善意。否则这韩忠德辱骂太子殿下,辱骂皇上,早应当直接拖下去人头落地,如何还能苟活到现在?”
“怎么又多一个辱骂父皇?”荆白玉低声耳语说。
厉长生笑了笑,大言不惭的道:“这种的细节,就不必追究了。”
“不可能!”华夫人喊道:“韩大人怎么会……”
厉长生打断她的话,道:“可不可能,大家都听着呢,华夫人要是想强行把黑的说成是白的,那也太……”
这混淆黑白之人,分明便是厉长生,却说的自己正义无比,却说的华夫人哑口无言。
厉长生叹息一声说道:“太子殿下,既然事已至此,再争吵也未有个后果。不如……就请太子殿下带着韩忠德,到皇上跟前去,请皇上公断!”
“是啊,”荆白玉点点头,道:“既然华夫人执意不信,也只好到皇上面前去评评理了。”
“到皇上面前去评理……”华夫人面色犹豫起来。
若是平日里,华夫人自然就去了,不用旁人提点,第一个就会想到将皇上这靠山搬出来。
只可惜……
今儿个华夫人欲要私通韩忠德在先,她本就心慌的厉害,若真的惊动了皇上,再仔细的纠察下去……
就算有皇后帮她顶着,指不定也会受些牵连。
华夫人顿时不吱声了,面色难看至极。
“还等什么?”厉长生声音冰冷,道:“继续招呼韩大人。”
“是!”侍卫们齐声答应。
“啊啊啊啊——”
韩忠德昏死过去,又一次被疼醒过来,血淋淋的甲片被利索的拔出,就扔在旁边的地上。
华夫人耳听着惨叫之声,眼看着血红一片,下一刻……
咕咚一下子竟是摔倒在地,两眼一个翻白也昏死了过去。
“华夫人?!”皇后惊讶的喊了一声。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快叫太医啊!”
旁边的宫人们都慌乱起来,本来寂静的夜晚,已然沸腾的开了锅。
“太子殿下。”厉长生满面微笑的看着混乱场景,这才是今儿个晚上最精彩的表演。
厉长生道:“时辰不早了,还是快快回宫休息罢。”
“本太子的确累了。”荆白玉摆摆手说:“这就回去罢,反正也没咱们什么事情。”
就在一片喊声之中,厉长生陪同荆白玉,施施然的走回了寝宫去。
寝宫安静的很,未有血腥味,也未有嘶喊声,格外的平静安宁。
荆白玉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道:“虽未能将华夫人和韩忠德一次铲除,但今儿个颇有成效,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厉长生走过来,将荆白玉的披风取下挂好,道:“太子无需着急,毕竟有趣儿的事情就是要慢慢消遣才好,若是一次便解决了,日后的乐趣何在?”
“你这个人……”荆白玉嫌弃的看他,道:“就是太恶趣味儿了。”
厉长生笑了笑,道:“今儿个这事情不过是个开端罢了,想必华夫人与皇后心中定然慌张的很。对了,太子莫要忘了,找几个太医去给韩忠德瞧瞧伤势。”
“还给他瞧伤势?”荆白玉不怎么情愿,道:“我巴不得他赶紧死了才好。”
“这可使不得。”厉长生道:“韩忠德死了,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就死无对证?太子务必要让韩忠德早日好起来,这样才好将华夫人一举铲除不留后患。”
“你倒是想的长远。”荆白玉道。
厉长生的确想的长远,已经将后面如何整治华夫人,如何叫华夫人落马,如何顺道牵连一番皇后的事情,皆是想的清清楚楚。
荆白玉道:“那好罢,明儿个你就叫灵雨去找太医,给韩忠德看看病。”
“是。”厉长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