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
……
加文把书放到了一边,拿过了一边的消炎药,把药片在勺子里碾成了粉末,然后加了点热水。
他身上,除夕正穿着小病号服,挂在他的胸口。
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加文掐着除夕的翅膀根,把人捉了起来。
一根小勺子递到了除夕的嘴边。
除夕一脸哀怨的看着加文,嘴翘得老高。
加文和他对视了两秒,主动放柔了声音,“除夕乖,吃药了,好不好?”
从表情上看,除夕大概是觉得不好的。
……
……
除夕受的伤比他更重。
从天坑里出来的,整个人都是昏迷状态,还发起了高烧。他身上的烧伤触目惊心,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全是血,加文手指颤抖着探了探呼吸。
人活着。加文在那瞬间泪如雨下。
好在最终也没出什么大事。
除夕的恢复能力比他还要强,加文还在床上躺着不怎么能动弹的时候,除夕已经挥着小翅膀到处飞了。
并且迅速俘获了护士姐姐的们的心。
嗯……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兜里的小宠物,加文只能腆着脸承认自己违规把宠物带去军训了。
这事可大可小,宋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过去了。
他从ICU里出来的第一天,当初一个小队的人就来了。
三人的表情都十分哀戚,尤其是游子吟。
“楚西上了死亡名单。”游子吟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卿仪转过了头,捂住了嘴,在此时沉默了起来。就连谢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也沉重了起来。
生老病死,对于这群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过于沉痛了。
“……”
躺在一边的除夕把自己往被子里躲了躲,有点不敢出去见人。
[救人是我自愿的。]除夕小声对加文说。
于是,加文看着面前的人,重复了一次除夕的话:“救人是他自愿的。”
[papa,替我谢谢他给的抹茶蛋糕。很好吃。]
加文顿了顿。
“之前我重伤昏迷,梦见了楚西跟我告别。”
他看向了游子吟,神情温和:“他说,让我替他谢谢你。你给的抹茶蛋糕,很好吃。”
游子吟的表情一愣。
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那架势让加文都想替他摁一下急救铃。
活下去的人,再怎么悲痛,总归是要砥砺前行的。
现在已经开学了,深蓝军校有月假,全年无休,他们三是趁着午休过来的。
呆了一段时间后,游子吟和谢饶都先一步离开了。
于是室内只剩下了加文和卿仪。嗯,还有个藏在被子里的除夕。
加文把匕首还给了卿仪。
卿仪似乎还没从伤痛中缓过来,他接过了这炳名为“炎阳”的祖传源力武器,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呢?”
加文在三秒内进入了影帝状态。
他沉默了起来,苦笑着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难过?”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却已经有了水光。
“只要我一直记得他,他就一直还在。只是换了个不同的方式陪着我。”
卿仪的脸上出现了恍然地神色:“你说的对……”
他思考两秒,眼神逐渐坚毅。
“我要跟我爸说!我要娶楚西!”
加文被这个峰回路转的操作震惊了。
卿仪上前两步,拍了拍加文的肩膀:“好兄弟,以后你还是我大舅子!”
加文:???
你们世家子的脑回路都是这么与众不同吗?
这句话说完,卿仪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一样,转身大步离去。
“……”靠。
不会吧,希望卿仪只是脑子暂时不清醒……算了,除夕本来也是黑户。
他爹不会让卿仪这么胡来的。
加文在内心安慰好了自己。
除夕身上新长出来的肉芽还粉粉的……看样子也不会留疤。
当然,药还是要吃的。
[……好苦啊,papa。]
被握在手里的除夕,两条小腿在空中晃了晃,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加文的意志力十分坚强,他并没有在除夕的撒娇下败北,态度十分坚决的喂完了药。
气的除夕半天不想理他,一个人和那颗裂了一条缝的蛋蛋玩。
这个蛋蛋因为通体金棕色,凑近了闻还有蜂蜜味,看上去十分好吃,被除夕咽着口水取了个名字,叫蜜糖。
蜜糖自从裂了一条缝后,就再也没办法放进空间纽了。
这里是人类的帝国。这颗蛋,毫无疑问的,是虫族的卵。而且,还是预备役王虫的孩子。
加文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第一天,就在网上搜索了“东临”这个名字。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是最著名的,是九百年前和赵明月一战的东临。
时间久远,网上并没有东临的影像。只能依稀找到一些传闻。
譬如如果不出意外,他本来该是虫族最年轻的王;再譬如他和其他几个咳咳……的风花雪月爱情故事。
除此外,还有小道消息称,东临还是他们那个种族前后九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加文回忆了一下曾经见过的人,觉得冠绝一千八百年有点夸张,不过冠绝前后两百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白了,脸再怎么变化,都是一双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主要还是看气质。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东临,大概会更加夺目。
加文在蛋壳表面涂了一层胶,黏上了绒毛,伪装成了除夕的毛绒玩具。在医院里放了几天,也无人发现。
他对这个蛋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孵出来绝对是个麻烦,另一方面要出来也没办法塞回去……他还得靠把蛋送回去解毒。
一位王虫说给他下了毒,加文不会尽信,也不敢不信。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颗蛋是他最后的退路。
下午的时候,加文办了出院手续,顺便带上了儿童用的消炎药,止痛药。
一直照顾他的护士长十分不舍,嘱咐他“有空常来”。
刚从医院出来的加文觉得这话不像个人话,但是他没有证据。
那颗蛋被加文放进了包里,一起带了出来。加文发现了,这颗起码九百岁的蛋蛋十分坚固,从除夕手里摔地上都不会碎。于是态度也变的随意了起来。
加文走出医院门的时候,正遇到了林阀的车从路边缓缓驶来。
并非他想看见林阀,而是这辆车上,林阀的家徽十分醒目,身后还跟着六辆一模一样的护送车。生怕不知道里面坐着一位大人物。
加文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车内,一位老人带上了老花镜。
他是林阀的长老,辈分并不重要,按地位,他在林阀能进前十。
这位老人在车厢内,突然叹了一口气。
“真是人越老越不中用。”
坐在他旁边的人询问道:“叔父何出此言?”
林永乐回答:“刚才路上看到了一个学生崽,突然就想起家里的小辈了……我的嘉文如果长大,应该也有这么大了。”林恩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儿子,林嘉文按照辈分,算是他的侄孙。
“……您这话说的。”旁边的中年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嘉远才是您亲孙子。您这话又该戳他心窝子了。”
你们又懂什么呢……
林永乐摇摇头,不再言语。只是整个人,都更加沉默了起来。
加文回到了学校。
他的室友还是卿仪。卿仪他父亲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说一个月三千当真一个月三千。
从赛场回来的卿仪很快就因为交不起酒店高额房租灰溜溜回到了宿舍。
好在此时他心里已经没当初那么别扭了。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宿舍里并没有别人。
加文想了半天,最终把这颗蛋放在了被子底下,并且拜托除夕好好照看一下。
他还要去教务处销假……顺便,领一领这次比赛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