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薇我无酒
他闭眼,又睁开。不知寒出鞘一寸。
那一瞬间,天地间似乎荡开了嗡鸣,楼蓁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像看见一只猛兽蓄势待发,令她毛骨悚然。
紧接着,一道剑光彻亮天地,即便是楼蓁站在三百里之外,也觉得眼前一阵刺痛。
众人带着震惊茫然再看去,云峰一侧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不断扩大、蔓延,柱状的山峰发出哀鸣,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攀折着,逐渐歪斜、直至倾塌——
难以描述的巨大轰鸣随之响起,有若地龙咆哮翻腾!
雪无霁竟然一剑将云峰斩断了!
巨峰倾塌的声响惊心动魄,像擎天之柱塌垮而下,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雪原。山峰断口之后,湿润水汽弥漫而来。
雪无霁在世人眼前从出现到做上魔尊,不过短短一年,暗地里有无数人怀疑他的实力。但这一剑之后,再无人敢质疑。魔主之位无可争议,三界承认。
云峰倾塌,往后百年甚至几十年过后,雪原和沙漠就会渐渐消失。魔域最险恶的死亡之地会不复存在。
观看了这一幕的楼蓁心脏几乎都停了一拍,自此之后像是突然开窍一样,下了苦功开始练习,希望能早日追上父王的风采。
尽管雪无霁后来私下对他说,世人说他剑斩云峰是不对的。他没有能力斩断一座山峰,世上也没有人能做到,在此前他曾派属下无数次去云峰勘测、绘制、计算,连风向都精确包含在内,才最终选定了一个着力点。
而这一剑也耗尽了他体内全部的灵力,若是不成功,他连第二剑都挥不出。
可楼蓁知道,就算如此,他的父王也天下无人能及。其他的人也许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斩出这一剑,但他们没有这个想法。就像父上陆宸燃,他就懒得去做这种事。
“蓁蓁。你画得很好。”
一声夸奖唤回了楼蓁的思绪,她忙回神,雪无霁已经在看她的画,眼中有笑意。
陆宸燃侧头去看,嘻嘻道:“还是不如你。”
楼蓁急道:“我当然不如父王。”
“不。你很有天分,以后会超过我。”雪无霁道。他没说假话,对于绘画一道,他现在在三界的水平至少还比不上他的剑道。毕竟绘画需要大量时间去练习,而不单单是靠天赋。
他提笔给楼蓁画的人像改了几个动作,交还给她。
“父王……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楼蓁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问道。
雪无霁把其中一封递给她,淡淡道:“是岁歇宴的事。”
岁歇宴就相当于凌霄众人的信念,楼蓁当然知道。
“我这里有两封邀请函。”陆宸燃对楼蓁笑道,指尖出现了两张灿金色卡片,“一张是我自己的,一张给雪宿。你也可以跟着宿哥哥一起。”
邀请函可以额外带数人。
“……哦。”这消息有点突然,楼蓁懵懵点头,“那,我继续去练习画画了?”
雪无霁道:“嗯。”
她的背影消失,屋内只剩他和陆宸燃二人。
“哥哥是真的想去?”陆宸燃忽然问道。
雪无霁道:“观如是快要出关了。”
三年来,观如是果真一直闭着关,仿若销声匿迹。直到近来出关日期将近,才有各种言论猜测他是否会出席岁歇宴。
陆宸燃盯着那邀请函看了片刻,道:“也好。正大光明,随意他有什么计划。”
岁歇宴的邀请发给魔尊,这是前所未有的。
三年来,雪无霁逐渐开始和凌霄交涉,避免前世那样互不了解、各自成仇的情况。这还只是初步,双方都在试探中,凌霄定是不愿意和魔物交涉的,因而这邀请函是陆宸燃力争递给雪无霁的。
——说是“力争”,但陆宸燃这个仙皇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没人能阻拦他的想法。他想做什么,在凌霄总能达成。
仙门众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谁让他是仙皇,确实有资格发邀请函。
陆宸燃道:“哥哥想带哪些人?”
雪无霁在自己几个心腹手下名字上打了勾,又勾了缘本相的名字。三年来,缘本相已有四条尾巴,已经能与槐略分开一月之长了。虽然两人并不会分开。他的出身地还是算作魔域,所以雪无霁带上了他。
“带楼蓁去见识一番,也未尝不可。”陆宸燃扬眉,替他勾了楼蓁的名。
他还没带自己的小姑娘去过凌霄界呢。
两人又私语一番,拟定了最终名单。正待讨论接下来的诸多事宜,雪无霁眼尾却突然瞥见了一抹亮光。
“……这是?”
他拨开亮光旁堆砌的书卷。只见,匣中一枚玉牌幽幽闪烁。
这是三年前在月沉魔宫发现的玉牌!
雪无霁曾让陆宸燃去查它的主人是谁,仙界是否有人和月沉传递消息。但最后却未果,那人把线索处理得异常干净。
这玉牌放在这里三年,都安静得好似一块最普通的石头,怎么今天忽然有异动了?
雪无霁拿起玉牌,二人一同凝眸看去。
只见上面,缓缓浮现出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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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岁宴其三
雪无霁来不及看字, 心念电转, 迅速往玉牌中探入了追踪灵力!
但那一边的灵流消失得也极快, 转瞬即逝,无影无踪。
“让他跑了。”雪无霁沉声道。对方还是一贯的谨慎和狡猾。
二人这才去看那行字:
“二十五日后, 岁歇宴。勿忘。”
陆宸燃眉头皱起来,冷声道:“那边不可能不知道月沉已经死了。”
月沉身为次王,一举一动都受到凌霄瞩目。他身死之后消息立刻就传遍了三界,更不用说三年后的现在,哪怕对方是个最弱小的仙客, 有心打探也应该已经打探到了。
可他却还是发了这行消息过来。
雪无霁道:“要么这玉牌不是月沉的, 要么——”
“他就是想给‘我们’看。”陆宸燃接过了他的话,二人对视一眼, “我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雪无霁颔首:“同意。”
玉牌是在月沉的无海殿里发现的,而且依照前世雪无霁的经验来看,月沉大概率在凌霄有眼线,否则他不可能发动第一次岁歇宴之变、又在后来配合了凌霄仙军的袭击。
因此,玉牌的主人九成九就是月沉。
而剩下一种可能性,另一边的人想要给“他们”看到这则消息。
月沉是被雪无霁杀死的,并且雪无霁第一次现身就是从无海殿出来。这个事实是三界都知晓的,对方一定也知道。
——也就是说,他想要雪无霁去参加岁歇宴。为什么?
雪无霁沉吟片刻, 把玉牌丢回案上:“能让我们做这么多猜测, 对方的下马威下得很漂亮。”
语调到了末尾, 还带上了些许嘲讽的笑意。
如果对方正是想要故布疑阵, 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陆芯,你觉得他是否是想在岁歇宴上做什么?”雪无霁问道。
“前世的这场岁歇宴,月沉和对方里应外合、发动了攻势。”陆宸燃指尖敲了敲桌子,道,“而现在月沉死了,魔域尽在哥哥你的掌控之下,他又能做什么?又为什么一定要你在场?”
话说到这,二人心头都腾起一个词:诬陷栽赃。
说起被嫁祸,雪无霁前世经历得太多了。对方的这个行为,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嫁祸:他想像前世一样在岁歇宴上做出祸事,然后把脏水泼在雪无霁头上。雪无霁在场,则更能被仙门抓个人赃并获。
陆宸燃眉眼间有几分戾气,这个结论让他不太痛快。
“就算他是要嫁祸给我,我也必须去。”雪无霁道,“否则……更加被动。”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办法像前世那样血洗岁歇宴。
前世的这场大宴,尽管他后来一剑杀死了在场最大的妖魔,小辈也还是死伤无数。这次沈光袁朵朵他们也会去,如果真的出问题了怎么办?
能避免的一定要避免。
所以,岁歇宴他去定了。若说原本还有点可有可无、摇摆不定,现在则是一定要去看看会发生什么了。
“就是这样我才更不痛快。”陆宸燃烦躁道。
他知道雪无霁一定会去赴这场鸿门宴,可无力改变。陆宸燃讨厌极了这种感觉,这总是让他想起前世雪无霁的尸身在他怀中碎为飞雪的那一刹那。
前一世他在失去雪宿后,最后以暴君手段强行统御了仙界,使凌霄生灵涂炭,死伤无数,所有生灵听到他的名字都瑟瑟发抖。那时他做到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偌大仙界玩弄股掌之中,可代价也很大。
而这一世,他的手段更温和、更潜移默化,与之相对的就是效率的降低。已经继位三年,那些仙门确实会在表面上给他很大的让步,可真正的核心他还是无法触碰。
就比如,查询玉牌一事,以及调查观如是一事。
这都触及到了仙门世家的脸皮和禁忌,陆宸燃有很多地方施展不开。
雪无霁注视了陆宸燃一会儿,忽然莞尔:“你不必如此。”
“陆芯,这一世已经不一样了。就算他们咬定栽赃我,又能怎么样?”雪无霁站起身,绕过长案走到陆宸燃身前,微微俯身按住了他放在案上的那只手。
“我已经是九渊之主,魔域最年轻的君王。岁歇宴困不住我,仙门也困不住我,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为我自己澄清。已经不一样了。”
他轻声重复,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宸燃的眼睛。
三年以来,雪无霁虽没有找到第九尾的下落,但已经像前世一样自行修炼出了九尾,魂魄也基本稳固。他的实力比前世鼎盛时期更强,自信整个仙门除了陆宸燃以外没有他的对手。
他没什么好怕的。这一次,他并非孤身一人,他身后有爱人、朋友,还有整个魔域。
陆宸燃怔然,仿佛回过神一般失笑道:“……是我想岔了。”
“宿哥哥,我们继续商讨事宜。”
“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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