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薇我无酒
“仙主并非是我。我造剑,却并不是那把剑。”观如是道,眼瞳冰冷,“我曾造出过一把十分满意的剑,那是我曾经最完美的作品。但他却偏离了我对他的锻造。实在是可惜。我只好想办法从头来过了。”
陆宸燃道:“宿哥哥,别和他废话了。直接杀。”
他身形如鬼魅,如烟消散,瞬时缠斗了上去。
与此同时,观如是身旁的黑袍人也动了。这一次他没有闪避,与雪无霁正面迎上!
黑袍人也是银剑,但那银剑上包裹着一层冰霜,看不清剑的形貌。雪无霁与那黑袍人过了几手之后,暗暗心惊。
这个人好像对自己的剑招无比了解。
那种感觉分外诡异,难以形容。似乎自己的每一次出剑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对方的一招一式他也都能提前预料到。这与和陆宸燃的过招还不一样,不仅仅是了解。
——就好像是他在对着一面镜子比斗一般!
三十招已过,雪无霁心中的诡异不适感几乎堆到了顶点。这三十招对方伤不了他,他也伤不了对方,他当即收手,向陆宸燃道:“这个交给你!”
“嗡——!”
两把同样颜色的剑锋相撞到一处,一黑一白两个人几乎以同样的姿势、相反的方向各自被巨大冲力推开,落地。
陆宸燃剑刃一挑,使了个把戏绕过了观如是的剑尖。两人擦肩而过,位置立时转换,雪无霁将剑刃迎向了观如是。
“真是默契。”观如是微微眯了眯眼,“可惜我很好奇,这两把剑到底哪把更加锋利一些。”
雪无霁不多废话,一剑破空斩去!
剑气裹挟寒意,在空气里凝结出冰花,形成冰雪风暴向观如是呼啸而去。后者不敌,太剑想挡却依旧被剑气生生逼退。
霜花冻结蔓延上他的衣角,观如是脸色微变,脚步一错,阵法金光腾起,在他身前形成一个保护膜,如金钟将其笼罩在内。
那保护膜嗡鸣一声,下一刻便荡出万千幻影,观如是面前的空气都仿佛扭曲了起来。他青袖狂舞,指间一段符纸缓缓燃尽,道:“千钟阵,起!”
雪无霁眸色微冷,千钟阵,这是当今世上最难缠的保护阵法。
那金色的保护层看似只有薄薄一指宽,却足有三千之数。
寻常人使千钟阵,必须要一段长长的符咒再配以调息才行。就算这样,那三千也多半是个虚数,只会比普通保护阵多撑那么一会儿罢了。
可观如是不一样。他是当世第一的阵法大师,这千钟阵就是为他所创,只需几个步法和一段符纸就可为他所用;那三千道金钟,当然也都是一样的坚不可摧。
“铛——”
雪无霁两道剑光呈交叉状向千钟阵当头劈去,令人头晕目眩的钟声响起,两剑撕裂空气,眨眼斩破了五十道金钟,剑气弥消。
但五十这个数字对于三千来说,还远远不够。
观如是神色毫无波动,淡淡道:“无霁,你想如何破我的阵?”
雪无霁同样平静道:“层层斩破就是了。”
若想要杀死千钟阵之内的人,当然只有斩破这足足三千道金钟!
“很好。”观如是竟然笑了一下,目光十分赞赏。转而,又是微冷,“就不知你那道侣,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了。”
雪无霁不为所动,剑刃再次弥漫起冰霜:“他能应付。”
这种对战,最忌讳分心。他信任陆宸燃,把后背交给他,就不会去怀疑他的能力。此时的一点点分神都是致命的。
观如是道:“当真?”
“——不如,你回头看看和仙皇缠斗的人是谁吧。我不会趁你之危。”
雪无霁本不欲理会,但观如是话音刚落,他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还有陆宸燃的闷哼。
“……!”
液体溅落的声音清晰入耳,如果这一剑真的刺中了陆宸燃,那恐怕出血量不少!
明明之前听声音,陆宸燃与对方还是势均力敌,为何现在忽然落了下风?!
不知寒剑刃上的霜花仿佛惊动般,“咔嚓”碎裂了。雪无霁气息混乱了一瞬间,便猝然听得陆宸燃道:“……宿哥哥,别回头!”
他声音里竟少见地带上了惊惶与震怒。
但是由不得雪无霁不回头了,因为有一道极为熟悉的剑光劈头斩来,熟悉到仿佛是他自己做过千百遍的动作。雪无霁来不及多想,侧头、旋身,举剑便挡!
这一转头,雪无霁的瞳孔骤然缩紧,眼前的一幕仿佛被凝固般变得缓慢起来。
他总算明白,为何陆宸燃刚刚会突然之间失神、落了下风了。
那把与不知寒同色的长剑上冰雪寸寸剥落,露出底下剑身的模样。与不知寒相击之间,银光对银光,雪剑对雪剑,没有分毫差别。
细碎冰末像钻石的碎屑,星河般飞旋。
而那黑袍人头上半褪的兜帽被剑气割裂,碎成无数黑色蝴蝶。兜帽中如水的银发散开,倾泻而下,长发之下的面容神情冷淡、魔纹艳丽,赫然与雪无霁一模一样!
“无霁,你猜错了。‘你’,才是仙主。”
半空中,一人黑发浅眸,一人白发红瞳。
二人中间仿佛隔了一面镜子,又恍然是时空交错,在刹那间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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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双镜其二
只消一眼, 雪无霁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铮——!!”
长剑相撞的冲力让雪无霁虎口镇痛, 两人都被震开, 像两颗流星相撞后又折返。
雪无霁压住心中狂澜,道:“陆芯!你怎么样了?”
“……宿哥哥,我没事。”陆宸燃道, “别看我。”
但他显然不是没事的样子。他已经落到了广场上, 半跪在地,雪无霁甚至能隐约闻到血腥味。
雪无霁沉沉盯着那另一个“自己”,向后一跃退到了白玉广场。
整个过程里,黑袍人只是静静立在殿顶上, 面无表情, 白发飘扬。
陆宸燃拧了拧眉,道:“雪宿, 我说了不用看我。那个人很危险,不要中途离开!”
他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但语气极其郑重。单手捂住了伤口,血不断地从指缝溢出、滴落到白玉地面上。
雪无霁面色冷得可怕, 道:“陆芯,手让开。”
如果那个人真的和他一模一样的话, 那他的那把剑上一定也带着和他同样的灵气。要是他想, 他能在刺伤时让剑气停留在伤口里,若不拔出则会造成眼中恶化。
而他是冰水双灵根, 陆宸燃为火灵根, 本就有压制的作用。一旦剑气入体, 就会毫不留情地扩散侵袭经脉!
雪无霁扣住陆宸燃手腕,陆宸燃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缓缓移开了。
伤口暴露出来,让雪无霁心尖狠狠一颤。刚刚黑袍人的长剑应当是直接冲着陆宸燃的心口去的,但中途陆宸燃躲闪了,因此长剑便偏离轨迹,改为穿透了他肋骨之下的腹部。
剑气已经在伤口处结出了细小尖锐的冰棱,黑袍人没有一丝一毫地留手。
雪无霁一言不发,指尖转动调动那道剑气。剑气果真为他所驱使。
但这个事实让雪无霁心中更沉了,因为就算是同灵根的修士,一个人的剑气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为另一个人所驱动。除非,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剑气被抽离,雪无霁用力捏碎了它。
陆宸燃非常能忍疼,他已经肌肉紧绷、额头渗出细汗,可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他轻声道:“宿哥哥,小心。”
这个伤口一时半会儿是愈合不了的,他不能参战了。
更何况,雪无霁也无法让陆宸燃面对那样一个对手——就像他自己也无法毫无波澜地对一个和陆宸燃一模一样的人举剑一样。
为这个认知,他怒意更甚。
雪无霁捏了捏陆宸燃的手指尖,道:“好。”
他抬手覆上陆宸燃的眼睛,温和灵力被渡过去,不容拒绝。“沧遗珠,帮我看好陆芯。”雪无霁道。
沧遗珠神情凝重地点头。
待雪无霁转过身面相含元大殿时,脸色全然改变,杀气凛然!
不知寒激鸣,雪无霁白色的身影下一刻便化为残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了黑袍人上方,一剑斩下!
黑袍人迅速后退,只听剑鸣中传来一声咔嚓的碎裂声,含元殿顶的琉璃珠被剑气波及、直接粉碎。
这一剑斩破了八十八层金钟,也在黑袍人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一指多长的伤口,破坏了姣好的面容。鲜血滑落,一段银发断裂飘落。
——但,也只是一道小伤口而已。
雪无霁眸中寒芒闪烁:“别让你的傀儡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陆宸燃。
黑袍人像是没想到自己会受伤,指尖碰到自己脸上的血迹,微微怔住了。
“无霁,他可不是傀儡。”观如是道,“他就是过去的你,是我从过去带回来的你。”
他张开双手,身前气流涌动,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墨绿色阵法,“前世我曾想通过阵法来溯回时间,但却失败了,不得不与仙皇合作,启用陆氏的回溯圣灯。但后来我又尝试了许多次,终于成功了。”
“——这个‘你’,就是证明。”
雪无霁在回忆里看过观如是翻找禁术的片段,不想他后来竟一直没有放弃。
他背后透出一股寒意,这么说来,这个黑袍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就是他自己?观如是的疯狂程度简直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光阴宛如河流,不可逆行。所谓的回溯,也只是在曾经的节点上重新开辟一条河道罢了。这条支流的水流越长,就越稳定,最后逐渐取代原本的河道。”
观如是周身漂浮着无数发光的墨绿线条,倒映在琉璃镜中。他手指在空中点出荧光的河流形状,“——但在起初支流尚不稳定的时候,那原本的河道还并没有消失。”
“我也就能从河底捞出我想要的‘石子’,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雪宿’。”
“你就是他,他也就是你。”
黑袍人脸上的伤痕稍稍结疤,他重新举剑,红眸直直注视着雪无霁。雪无霁欲迎战,但观如是却抬手拦住了黑袍人。
“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无霁,你一直想问我想做什么。那我便告诉你好了。”观如是看向雪无霁,道,“我从很小时就开始好奇,如果世上真有神,那么神应该是什么样子。为此我查过很多书,也做过不少事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想起什么,轻飘飘道,“哦,只是一开始还没有经验,留下了点痕迹。无霁你也应当在投影石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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