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嘤阿木/夕夕里
傅行亦没有答话。
“不可能,”沈眠喃喃道:“你又在算计我,你不惜中弹来陷害顾医生,顾医生怎么可能……”
他却再说不下去,倘若他今晚没有过来,傅行便会死在这里,即便这个男人再如何会谋算,也绝不会料到,他有系统道具,能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被顾恒骗了,他跟青帮联手演了一出戏,目标是傅家。
傅行勾起唇,淡道:“那天,他是故意,让我把你从医院接走的。顾老病重,大约也是烟雾弹。”
沈眠沉默下来,只搀扶他往外走。
傅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环抱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走不了了,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很开心。”
沈眠何曾见他这般虚弱过,心下骤痛,忙把人放下,又检查了下伤口,确定没有再出血,才拿出手机给沈爹打电话。
“爸,你打电话给顾叔叔,是,就是现在,告诉他顾恒现在跟他爷爷同流合污,愧对他的栽培,让他好好管管他儿子!”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沈爸给吓了一跳,忙应道:“好,我马上给你顾叔叔打电话,沈眠,你这么晚在哪,在做什么?”
沈眠平复了下情绪,道:“爸,你告诉顾叔叔,今晚不把顾恒叫回去,他就要成杀人犯了。”
“什么杀人犯?儿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要不要爸帮你报警?”
“我没事,爸我求你了,什么都别问,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按我说的做就好,顾叔叔他会明白的。”
挂断电话,沈眠问傅行:“李续呢?你的人呢?”
“分散了,这次是我失算,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去找路泽,傅家会安排人保护你,我不希望你落在他手上。”
沈眠脑袋抵着他肩头,道:“你是被我气昏头了,才会来这里。”
“原来你知道自己气人……”
傅行似乎笑了一下,抚着他的脸颊,低喃道:“宝宝,我有点累了,先睡会。”
男人忽然倒在他身上,沈眠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死了,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还好系统在耳边提醒:
【目前心率稳定,培元丹起了作用。但培元丹在其他位面作用大打折扣,如不尽快手术,会有生命危险。】
沈眠一下子瘫软在地,脊背都是冷汗,“有什么办法,能把一个大活人带走。”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出去就要被打成筛子,要是没把路泽弄晕该有多好,可路泽要是没晕,以他的脾气,还不出去跟顾恒拼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道:“傅行,你先别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
这时,这条黑巷前传来一阵脚步声,忽然又安静下来,只有一个人缓步走来,脚步声格外沉缓,带着野兽捕食猎物的从容。
沈眠拿起傅行扔在地上的枪,暗自握紧,他练过射击,但从没瞄准过真人。
夜色昏暗,冷风格外严寒。
沈眠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他知道是谁,那道高大冷峻,优雅从容的身影,他不会认错。
顾恒停在三米外,道:“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我布置了许多人,按理说,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绝不可能闯到这里。”
沈眠道:“放我们走。”
“你可以走,他不行。傅家和顾家素有恩怨,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傅行这样的人,绝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只有在这里把他彻底清除,才不会留下后患。”
到这个时候,他仍是冷静地陈述利弊,好似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情理之中,无可指摘。
沈眠又道:“放我们走。”
顾恒并未应答,沉默地向前一步,沈眠骤然抬手,枪口直指男人。
“你再往前一步,我杀了你。”
顾恒问:“你会吗?”
“我会。”沈眠极认真地回道:“我真的会。”
沈眠抬起眸,看着顾恒,问他:“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利用我,就是为了今日?”
顾恒沉默不语。
沈眠倏地笑了,摇头道:“不对,你早提醒过我,你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也早对我说过,你不是好人,你没有骗我,是我自己傻,全是我活该。”
“顾医生,如今我没了利用价值,你是不是要连我一并除去?”
第182章 7-18
顾恒只身进来, 候在外面的部下自然焦急,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不敢靠得太近,隐在黑暗中朝顾恒低声道:“少爷,时候不早了, 再耽误下去天就要亮了。”
夜色深重, 沈眠瞧不见那人的相貌,可那嗓音他太过熟悉,那天他被迷晕带去酒店, 恶心的吻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体上, 叫他忍无可忍的人, 就是这个声音。
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顾恒见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低斥道:“滚出去。”
孟维宇一愣, 忙退了出去。
沈眠微微颔首, 了然道:“原来孟维宇也是你的人, 难怪,难怪了。”
难怪孟维宇色胆包天, 敢动傅行的人, 难怪孟家和傅家一向交好, 却在这个当口与傅氏决裂, 难怪孟家向来行事低调,这次却为了夺权大动干戈。
原来,都是做戏给他看的。
顾恒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卑鄙, 可这世道本就如此,你如今同情傅行,也不过是因为他败了,倘若今日是他占了上风,死的人就会是我。”
他缓缓半蹲下身,将枪械扔在一旁,朝沈眠又近前一步,道:“我对你或许有隐瞒,有欺骗,也有利用,但喜欢你那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沈眠恍若未闻般,自顾问道:“那天在酒店,你是不是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看我毫无还手之力,任人欺辱?你这么做,为的是逼傅行现身救我,逼他打破和我之间的协定,这样,我才能又一次成为他的弱点,好让你可以尽情利用我这颗棋子。”
“你这样对我,却说喜欢我。哈哈,顾医生,你这笑话实在好笑。”
他笑得几乎落下泪来,俯身把脸埋在傅行的胸膛上,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等他抬起眸时,眸中已冰冷一片。
“我原想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你救人,如今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就算我死在你面前,顾医生只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顾恒微蹙眉头,低声道:“不是。我是真的在乎你,阿眠,傅行活不了了,你还有我,我会比他更加爱你。”
沈眠道:“我倒有个更好的法子。”
他蓦地出手,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顾恒的眉心,“傅行死了,我绝不独活,我才二十出头,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实在不甘心,索性拉个垫背的,顾医生既然说喜欢我,想来是愿意和我一起死的。”
顾恒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的面庞,终是出现了裂缝,他沉声道:“你先把枪放下,危险。”
沈眠道:“我知道,现在八成有好几处狙击枪正瞄准我,可顾医生也清楚我的手速,以你我现在的距离,在中弹之前,我完全可以把这枚子弹射入你的脑颅内。”
顾恒道:“你生我的气,自有法子让你解气,但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阿眠,你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说。”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其实很不想被射成筛子,即便是死,我也想死得好看点,可眼下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顾恒,顾医生,你教教我,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有什么办法?”
黑暗中,那双黑眸闪烁微光,看上去如宝石般璀璨精致,看向他的目光却极为冷漠疏离,从前的信赖和笑意不复存在。
顾恒心头微微一窒,即便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真正面对时,远比他料想的更痛。
他站起身,紧攥拳头,道:“我可以不杀傅行。”
沈眠指着他的枪口分毫不动。
“作为交换,你留下。”
沈眠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顾医生现在在我这里,信誉度为负。”
顾恒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沈眠略一思索,道:“路泽就在城区外,这会应该快醒了,我要亲眼看到你的人把他送上车。”
“好。”
顾恒唤人进来,准备把傅行放到担架上。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那力道很小,手背却布满了青筋,看得出已用尽全力,沈眠骤然怔愣住。
傅行眸光黯淡已极,却固执地看着他,用尽力气想抓紧他,沈眠心下难免惊慌,又含了颗培元丹,俯身亲吻住男人的唇,将药丸推入他口中,冷幽的药香弥散在二人唇舌间。
见他气息均匀,沈眠才稍稍退后,余光瞥见顾恒面色冷凝,他勾起唇,又再次堵住傅行的唇,与他纠缠了好片刻,水声啧啧作响,周遭围了不少人,他却毫无羞耻之心地与傅行唇舌交缠,放肆吞咽男人的口津。
亲了好片刻,等到顾恒忍耐将到极限时,他稍稍退后,捧着傅行的脸,小声道:“一定要活下来,否则我死给你看。”
把傅行扶上军用担架,见顾恒点头,那些人才敢上前抬人。
沈眠用枪顶在顾恒的后腰,一路跟随,直到出了旧城区,远远看见傅行被放在车后座上,那些人与路泽交代了什么,路泽将信将疑,大抵瞧自己小舅伤势不轻,终是驱车离去。
顾恒道:“满意了?”
沈眠把枪中子弹卸下,扔在地上,淡道:“悉听尊便。”
顾恒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跟前,他向来从容冷静,即便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时,也不大瞧得出有什么情绪,此刻却称得上阴鹜。
他道:“你激怒我,有什么好处?”
不等沈眠回答,他便猛地将人扣入怀中,堵上他的唇,撬开紧闭的朱唇,入侵更深处,就在沈眠将闭紧牙关时,男人低声道:“我现在派人去追,也来得及。”
沈眠微怔。
“总归我在你眼中已经这样不堪,不介意再卑鄙一回。”
见怀里的男孩终于乖顺下来,他再次含住那两瓣朱唇,轻易入侵唇舌,吞噬搜刮蜜液,那张漂亮的精致的面庞染着冷漠之色,浓密的眼睫微垂,既不拒绝,却也并不配合。
吻毕,顾恒抬起他的下巴,道:“药香,很罕见的冷冽的药香味,你喂傅行吃了什么。”
沈眠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我的口水。”
顾恒并未被他激怒,只仍是冷静分析道:“傅行中弹伤在要处,又流了许多血,你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并不足以为他保命,他能活下来,有别的原因。”
沈眠道:“顾恒,你如果单单是想找借口为难我,也不必兜圈子,我敢拿枪指着你,威胁你放人,就知道你不会轻易饶过我,你想如何报复,只管来就是了。”
顾恒沉默,此时孟维宇拿着手机走过来,“是您父亲。”
顾恒拿过手机,仍旧紧钳着沈眠的细腕,强行把他带上了车。
“回老宅。”
司机应了声“是”,缓缓驱车。
顾恒看着来电自动挂断,过了两秒又再次响起,终于接通电话。
“什么事。”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顾恒蹙起眉头,目光转向身旁的少年。
沈眠知道是顾院长打来的电话,张口便要呼救,才喊出个“顾”字,便被顾恒圈进怀里,男人的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唇,对那头道:“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