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嘤阿木/夕夕里
这样棘手的人,竟然和原主有恩怨?他还以为这次终于穿了个平凡人,可以安稳生活,原来是在这等他。
沈眠稳住心神,朝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干净白皙的脸蛋霎时间明艳动人,问道:“这个许慕,跟冯老大到底有什么恩怨,动用了这么多人找他,难道仇很大吗?”
老五狼狈地别开眼,莫名觉得这个笑有点勾引的味道,憋红了脸道:“这个、这个事太复杂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改天再跟你说,总之都是这个许慕活该。”
言罢,急匆匆地说道:“海哥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你也赶紧去集合,老大今天会亲自过来,你不是一直好奇想见见他吗,正好满足你的愿望。”
沈眠呵呵一笑,道:“太好了……”
老五刚走,沈眠抱起儿子转身就走,此时住宿区人多杂乱,都赶着去集合,倒也没人注意他们。
盛子尧提醒道:“爸爸,集合在那边!”
“嘘——,小点声,”沈眠语重心长道:“儿砸,我们今天就离开基地,刚才那就是你伯伯的最后一面了,你再多看他两眼他的背影,以后可能也没机会再见到了。”
“爸爸,我们要走吗?”
沈眠道:“再不走,你就要成孤儿了。”
小孩听不懂,问道:“什么是孤儿?”
沈眠满心都在注意周围的动向,随口答道:“孤儿就是你爸死了,你孤苦伶仃没人要,以后就只能让别人欺负,没人保护你了。”
小孩一把搂住他脖子,说:“尧尧不要做孤儿,尧尧不想爸爸死……”
沈眠愣了愣,忍不住扑哧一笑,哄道:“乖啊,爸爸暂时还死不了,我们先把值钱东西收拾一下,放心,就算离开这里爸也养得起你,不会让你再饿肚子了。”
其实没他说的这么乐观,现在Z市大一点的基地就是这里,其他都是一些小的组织,连基本的安全都没有保障,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小孩,要想找到新伙伴难上加难。
把藏在卧室地板下面的晶核拿出来,连同一些玩具糖果,一起塞进盛子尧的小书包里,给他背上,道:“这是咱们爷俩全部的财产,千万别弄丢,也别让别人知道。”
小孩重重“嗯”了一声。
沈眠整理了一些食物和衣服,背在肩上,又从床垫下把军刀拿出来,别在腰间,道:“上次带你去山上洗澡,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盛子尧乖乖点头:“记得,爸爸拔刀的时候就闭上眼数数,等爸爸说可以了才能睁眼。”
沈眠从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当即就亲亲小孩的脑门:“真聪明。”
言罢,抱着小孩从窗口翻出去,他经常从基地溜出去,对所有路线都驾轻就熟,而且今天大多数异能者都在后勤部,外面守卫自然就松了。
从储备食物的仓库侧门走出去,眼前是一道近十米的高墙,在异能者看来,普通人是绝对无法跨越的,所以这里从没人看守。
“爸爸……”小孩在他怀里不安地喊他。
沈眠道:“没事,要是怕高就闭上眼睛。”
默念法诀催动周围的风元素,身体被一阵微风携裹,一跃而起越过墙头,在空中下落的瞬息之间,他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威压。
不等他作出反应,周遭狂风骤起,下方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这是他筑基初阶的修为绝对无法唤起的强大风力,把沈眠整个身子往下拽去,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尽可能用灵力护住怀中的孩子,转眼之间,已经狠狠摔落在地上,喉间涌起一股腥甜,被他咽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和强者交手,而且失去先机,这样的下场不足为奇。
他摸着儿子的小脑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其实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太快。
一双黑色军靴停在眼前,沈眠抬眼往上看去,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这男人一双阴鹜的眸子直直锁定着他。
沈眠轻喘着气,质问道:“我都把山上的浴池让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对我紧追不舍,我得罪你了?”
“许慕,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男人半蹲下身,捏起他的下颚,正要说什么,眼前掠过一抹寒光,他匆忙后退,却仍是被划伤了颈侧,鲜血将衣领染红。
“骞哥!”卢海急忙上前,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冯骞低笑出声,抬手抹了下脖子上的伤口,意味不明地说道:“我猜到你是异能者,没想到身手也不错。看来这几年,你没白过。”
沈眠听到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喊了一声“骞哥”,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个男人是冯骞,龙泉基地的老大,四级巅峰的异能强者,他出其不意能伤他一下,但绝无可能伤第二下。
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跟人玩心眼,所以变傻变蠢了?去后勤部找人是假,逼他出逃,来个瓮中捉鳖才是真。这种小把戏,他竟然真中招了。
沈眠把那把军刀扔下,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男人没作声,只是捡起那把军刀,拿在手中把玩。
沈眠道:“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爸爸……”
盛子尧刚要开口,就被沈眠捂住了嘴巴。
冯骞眸中越发阴晦,却笑道:“这孩子是你的?”
沈眠道:“是。”
冯骞沉默许久,用刀刃挑起沈眠的下颌,这张在记忆中几乎模糊的脸,此时越发鲜明起来,他比记忆中更美,脸色苍白,却丝毫掩饰不了他的干净漂亮,这样美丽的皮囊下,却有一颗淫荡又险恶的心。造物主真是爱胡闹。
他嘲讽道:“你对女人硬的起来?”
沈眠:“……”
“一遇到男人就腿软的许少爷,是怎么让女人怀孕的。”
沈眠捂住小孩的耳朵,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他这会算是明白了,合着是情债来着。
冯骞眸色一沉,手上微微用力,那优美纤细的脖颈立刻显出一道血痕,他只要再稍稍用力,这个清丽出尘的男人就会立刻死去。
沈眠紧咬樱瓣,道:“我不知道和你有什么恩怨,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你放了他。”
冯骞骤然拧眉,这男人微垂着眸,清丽的面容苍白得没有血色,贝齿紧咬染血朱唇,这一幕实在是有些美,美到让他不忍下手。
冯骞道:“许大少爷会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许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沈眠微抬起眸,眸中倒映着男人英俊的面庞,道:“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或许不小心得罪过你,我也知道道歉于事无补,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在末世每一天都活得提心吊胆,死了倒也干脆……只希望你不要对无辜的孩子下手,算我求你。”
“求我?”
冯骞半蹲在他跟前,“那时候我也求你了,你是怎么对我的。”
沈眠额角青筋直冒,他哪里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
冯骞拎起他怀里的孩子,那小孩自打沈眠看到拔刀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分明吓得浑身发抖还是一声不吭。
“你倒是养了个不错的儿子,”冯骞道:“就这么杀了他我也于心不忍,不如这样,把他送去市区自生自灭。”
沈眠猛地攥起拳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猛地捡起地上的军刀,疾奔过去挥刀砍下,冯骞不得不扔下盛子尧,闪身避开,刹那间那孩子又回到沈眠怀里。
冯骞道:“你逃不掉,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沈眠冷声道:“你要把他扔进市区,和扔进丧尸堆里有什么区别。”
冯骞道:“区别就是,你不会亲眼看着他死去,这是我对你的仁慈,就算是你陪我睡过的一点补偿。”
沈眠道:“你敢碰他,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那男人看着他,却轻轻挑了下唇,并非嘲讽,那是全然的不屑,“那就试试,我倒要看看我会怎样后悔。”
话音未落,狂风骤起,强大的威压再次降临,沈眠浑身动弹不得,近战他或许能够靠身法灵活取胜,但只拼异能,他毫无胜算。
他搂紧盛子尧,瞬息之间脑海中已经划过许多自救方法,但能够保全这个孩子的,似乎也只有一个。
就在冯骞要给予最后一击时,沈眠喊道:“这孩子今年五岁,冯骞!他是你的孩子……”
周遭万物骤然停滞,仿佛连空气也迅速凝结。
第204章 8-5
冯骞宛若一座雕塑般静默良久, 原本就极为阴沉的面庞彻底黑成了锅底,咬牙道:“刚才说的话, 你再说一遍!”
沈眠给吓了一跳,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冯骞的,但眼下这种情形容不得他退缩,于是抬起眸和那男人对视, 又高声重复了一遍:“我说, 他是你儿子,我生的!”
“我生的”这三个字,沈眠说的格外掷地有声。
死一般的寂静。
冯骞额角青筋直冒, 沉声道:“你之前还告诉我, 这孩子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那是骗你的!”沈眠理直气壮道:“你也说了, 像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怎么会帮别人养儿子?我以为那么说你就会放过他, 没想到你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我才不得不把实话告诉你, 这孩子就是我的亲生骨肉,也是你冯骞的种!”
“荒唐!”冯骞怒不可遏。
沈眠弯了下唇, 却颔首道:“当然, 当然, 我也觉得这种事十分荒唐, 可就是切切实实发生了,难道你以为我愿意吗?就好像末世的预言,谁都没有当真, 都只当做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来看,可当真落到头上了,也只能受着。”
头顶的风暴依然在肆虐,却迟迟没有落下攻击,沈眠知道这男人终究还是动摇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敢赌。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沈眠就快支撑不住时,那足以将人碾为齑粉的强压缓缓消失。
沈眠失力跌倒在地上,浑身已被冷汗浸湿,凌乱的发丝遮盖住黑眸,面容苍白如纸,粉瓣被鲜血染成血色,靡艳异常。
即便狼狈至此,他仍是美得动人心魄。并非这张皮相有多美,而是骨子里透着那股子勾人又傲慢的冷艳,叫人挪不开视线。
冯骞脸色阴沉至极,他本以为会看到许慕向他跪地求饶,可事实与他料定的恰好相反。
大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提起盛子尧,打量那张煞白的小脸。
这孩子还小,脸蛋还没长开,很难说像谁或不像谁,但的确能瞧出许慕的影子,这也是沈眠敢信口雌黄的原因。
盛子尧显然被沈眠那番话吓到了,被冯骞拎起来都忘记了反抗,只呆呆地望着这个有可能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几岁了。”冯骞问。
盛子尧看向沈眠,见沈眠朝他点头,才小声回道:“五岁。”
冯骞沉默片刻,又问:“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爸爸说我是从孤儿院领养的。”
冯骞攥紧拳头,道:“叫什么名字。”
“尧尧。”
冯骞把他放下,转而朝沈眠走去,盛子尧虽然害怕,却没忘记要护着自己爸爸,跑过去抱住冯骞的腿,喊道:“不许你欺负我爸爸!”
冯骞脸色难看至极,他不习惯被人忤逆,即便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他把那孩子扔给身后的卢海,“看住他。”
卢海忙慌忙伸手接过,应了声“好”,就把那孩子抱走了。
冯骞半蹲在沈眠跟前,抬起他的下颚,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眸色愈深,重声说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先不说你能不能生孩子,就算你真的具备那个功能,这孩子也未必就是我的种,跟你睡过的男人,不止我一个。”
“……”
沈眠脸色惨白了一瞬,樱瓣微抿,露出难堪却倔强的神情,冷笑道:“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