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楚钰秧说:“在琴台县的时候啊。”
明明就是一天前,这也能叫以前……
赵邢端一阵无奈,然后就听楚钰秧继续说话了。
楚钰秧说:“叫名字也不显得亲近。不如你叫我秧儿,我叫你端儿吧!比龙儿和过儿还顺口的。这显得多亲密。”
赵邢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顿时额角抽痛不已。他已经不想再和楚钰秧说话了,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楚钰秧连忙追上,死皮赖脸说:“要不,你叫我钰儿也行。”
滕捕快一本正经侍卫说:“楚老弟,这么叫不好啊。那边问春苑里就有一个花姑娘叫玉儿的。”
问春苑是什么地方,单听名字就知道了,是这小地方寻欢作乐的青楼,滕捕快说的玉儿姑娘还是挺有名气的。
楚钰秧回头瞪了滕捕快一眼,然后继续追赵邢端。
滕捕快将他们带到了城南去,这地方本来就小,根本走不了一会儿就到了。
在路上的时候,滕捕快给他们说了一下大体情况。原来死人的那户人家,就是五年前搬回来的张公子这家,死的是张公子的续弦妻子许氏。
滕捕快说:“听说张公子本来不想报案的,不过许氏死的太蹊跷,当时瞧见的下人就给嚷嚷开了,这才不得不报案。不过就算报案了,大家也都说是恶鬼报仇来了。”
赵邢端问:“为何不报案?”
滕捕快“嗨”了一声,说:“大户人家,总要脸面的,觉得报了案脸上不光彩,尤其是这种死的特别玄乎的。”
楚钰秧好奇的问:“你总说恶鬼寻仇,到底怎么个玄乎法?”
滕捕快说:“楚老弟,我们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张公子这院子不算小,门口已经守着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见到他们过来,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进去了。
滕衫带着他们往里走,就有管家迎了上来。
管家看起来并不老,还是个年轻人。管家说:“几位怠慢了,老爷受了刺激,不方便出来招呼各位。我带几位过去吧。”
楚钰秧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场景,难得没有废话,就跟着管家过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淮水已经在里面了,正蹲在尸体身边检查。
发现尸体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放东西的储物室,没有窗户,只有门,和另外一个很小的气窗。
滕捕快说:“邪了门了。这许氏就死在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大门锁上的,外面挂着一把这么大的铜锁,钥匙只有许氏一个人有。而且这种锁,还是将军不下马,就是锁不合上,钥匙是取不下来的那种。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杀了人再锁上门是不可能的。”
滕捕快指了指尸体,说:“因为唯一一把钥匙就在许氏身边。楚老弟你说是不是很邪门,没人能进这个房间啊,不知道是谁杀了许氏,真的跟恶鬼寻仇一样啊。”
楚钰秧说:“密室杀人?”
滕捕快听了连连点头。
楚钰秧不急着走进房间,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问管家说:“尸体谁先发现的?”
管家说:“夫人失踪了好几天,不知去向,老爷很是着急,派人去找都没找到。后来有下人打扫房间,发现这件储物室里有奇怪的气味撒发出来,老爷就说让人打开瞧瞧,但是大家都没有钥匙,老爷就让人把大锁链子锯断,下人们锯了好久,结果打开门一看,就看到夫人死了……这边好几个下人全都在场。”
楚钰秧说:“好多人发现的。”
淮水在里面似乎已经检查好了尸体,站起来说:“师父,我看的差不多了。”
楚钰秧这才走进来,走的很慢,左右看了一圈,然后蹲在尸体面前。
滕衫走过来,“嗬”了一声,说:“这太残忍了,为什么把许氏的左眼珠子挖下来。”
许氏看起来还不到徐娘半老的年纪,死前长得应该还算不错。打扮的也很仔细,头上插着各种金制的发簪,手腕上也带着玉做的手镯。
只是现在她死了,还被人挖掉了左眼珠,看起来就没有一点美丽可言了。
许氏脸上的表情很扭曲,看起来是受了很大痛苦的,她的左眼珠被挖掉了,呈现出一个血窟窿的样子,脸上有一些血。不过应该是死后才被挖掉的,不然流的血会更多。
淮水说:“许氏身上的最大的伤口是在胃部附近,是被利器刺入的,手法极为干净利落。”
楚钰秧托着腮帮子出神,说:“的确很像是寻仇呢。”
“啊?”滕衫吓了一跳,说:“真的是恶鬼寻仇?”
楚钰秧翻了个白眼,说:“我说的是寻仇,没说恶鬼寻仇。”
“哦哦……”滕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可是门上有锁,唯一的钥匙在许氏手边,不是鬼怪杀人,我还真想不出来是怎么把许氏杀死的。”
楚钰秧摆了摆手,说:“这个一会儿再说。”
楚钰秧指着许氏身上的伤口,说:“端儿端儿,你的武功这么好,快来帮我看看。”
赵邢端脸上肌肉一抽,转身就想离开这里。不过已经被楚钰秧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长衫下摆。
楚钰秧一脸可怜兮兮的说:“赵公子……”
赵邢端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蹲下来查看尸体,说:“的确,应该是会武功的人,剑法还不错,伤口整齐,进出的时候没有犹豫,手很稳。”
楚钰秧赞许的看着他,说:“对,而且把握的很好,一分不深,一分不浅。”
赵邢端说:“这是什么意思。”
楚钰秧指着尸体的伤口,说:“如果想要干脆利落的杀人,直接给她脖子或者心脏一剑不是更简单吗?但是凶手选择在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是一个延缓死亡的可怕位置。凶手给了她一剑,但是深浅拿捏的正合适,疼痛和出血已经很折磨她了,但是这并不是最要命的致命伤口,这一剑不足以让她立刻死亡。最要命的是,凶手这一剑刺破了她的内脏,让她的胃酸渗了出来,然后胃酸就会渗到她的其他地方,灼烧她的胸腔,让她自己把自己毒死。”
他解释完了,大家都打了一个冷颤,楚钰秧则继续说:“自己毒死自己的这个过程,大概能有十五分钟……呃就是一刻左右,这种中毒的痛苦可是不小的,更何况,她要再加上皮肉伤和出血的折磨。而且这位许氏可能并不懂这些,她觉得自己中了一剑,但是很幸运,因为她还有意识,并没有立刻死去,没准能找到救她的人。可能还觉得自己失血不多,于是双手按住了伤口减少失血,你们看她的双手,全都是自己的血。不过她应该很快就不觉得自己幸运了,她感觉到了莫大的痛苦,脸部表情都扭曲了,在巨大的希望之后变成了深度的绝望,脸上的表情才会这么痛苦。”
众人此时已经全都闭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用楚钰秧再多说,大家已经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楚钰秧刚才说很可能是寻仇。这种手段,只是听着就觉得很残忍了。如果说凶手和许氏没有仇怨,他们都不敢相信。
赵邢端忽然开口问:“那为什么要挖掉她的一只眼睛。”
楚钰秧摇了摇头,说:“眼睛明显是死后才被挖掉的,不过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原因。”
赵邢端听他说想不通,心里竟然有点愉悦。总是将别人耍的团团转的楚钰秧竟然也有想不通的事情。不过面对着一具尸体,他并不能把愉悦表现在脸上。
滕衫显然更关注是不是鬼神杀人。
楚钰秧笑了笑,说:“密室杀人是最不明智的作法。我一直都很不明白,密室杀人的意义何在,难道真是要把凶手的嫌疑嫁祸给鬼怪吗?说出来都感觉太好笑了。”
“什么意思?”赵邢端说。
楚钰秧说:“如果一个人死在了野外,杀他的方式可以有千万种。但是一个人死在了精心安排的密室里,杀他的方式就被严重压缩了。因为密室本来就有很多的限制,满足这些限制杀人,本身就是在给自己制造难度,难度越高,露馅的几率就会越大,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赵邢端说:“听你这么说,好像真的很愚蠢。那你发现了什么破绽?”
楚钰秧站起来,凑到赵邢端身边,说:“端儿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赵邢端:“……”
楚钰秧不再耍二皮脸,拉着赵邢端蹲下来,将尸体往旁边挪了一点点,说:“你摸这里,是不是有一条细细的痕迹。”
赵邢端伸手去摸,皱眉,点头说:“的确。像是划痕,但是并不像是刀子一类的划痕。”
“我觉得像很坚韧却又极细的线的划痕。”楚钰秧说。
赵邢端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听说有一种兵器叫做青丝劫,是一种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非常锋利,可以轻易割下人的头颅。”
楚钰秧说:“如果有一根结实的线,一端压在尸体身下,就是这里。”他手指着划痕的地方。
“然后一直将线从那边的气窗拉出去。”楚钰秧又指着身后的气窗,说:“他杀完了人,出门,将铜锁锁上,取下铜锁上的钥匙,然后找到从气窗穿出来的线,用细线穿过钥匙孔,拉住细线,只要稍微倾斜一抖,钥匙就会顺着倾斜的角度,按照细线的轨迹划入房间,最终被尸体阻拦住,落在尸体身边。这个时候,只要将细线拉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第15章 恶鬼寻仇4
楚钰秧说完,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觉得他说的实在有道理,而且是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滕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叫楚老弟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这办法一点也不高明,敢情原来真不是鬼神杀人啊。”
楚钰秧拍了拍手,站起来,说:“把尸体带回去吧,然后进一步验尸,不知道还有没有可用的发现。”
滕衫点头,然后让官差们把尸体带走,又留下人手盘问张家的下人管家。
众人从张家离开回了衙门去,折腾了一大通,已经是后半夜了,大家全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楚钰秧虽然很想和赵邢端秉烛夜谈,不过他刚要笑眯眯的说话,赵邢端已经“嘭”的一声,进了隔壁房间,将门关上。
楚钰秧张着嘴巴,话都没来得及出口,顿时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淮水看的眼皮一跳,说:“师父早点休息罢,我也回去了。”
楚钰秧点了点头,忽然说:“咦,隔壁的那间是谁住的?”
淮水看了一眼楚钰秧手指的方向,那间房大门紧闭,不过里面有昏黄的烛光。
淮水说:“是滕捕快的表弟,说是来住几天的。”
“林百柳吗?”楚钰秧顿时眼睛就亮了。
淮水一愣,说:“师父你怎么连人家名字都知道了?”
“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楚钰秧自豪的说。
淮水本来想要开口说什么,不过瞬间就闭了嘴巴没有言语。自从义父告诉他,楚钰秧开始怀疑他了,淮水就事事小心,不敢多说一句再惹楚钰秧的怀疑。
楚钰秧多看了几眼林百柳的房间门,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回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林百柳也很好看,不过楚钰秧感叹,自己可是个专一的人。
他进了房间,点上了灯,将怀里的一个本子拿了出来,正是那天掏出来给淮水瞧得本子,类似于账本一样。
楚钰秧取了笔墨纸砚来,又将账本放在桌上,翻开一页。账本外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里面竟然全是白页,根本一个字都没有记录。
楚钰秧拿起毛笔,在白页上歪歪扭扭的写下几个字。
——九月初三,男神好像吃醋了!
写完还在后面用毛笔画了大叹号。
楚钰秧没练过毛笔字,实在对付不了软趴趴的笔尖,字写的让人哭笑不得,而且个头都很大,比五岁孩童写的还要难看,尤其是后面那个大叹号,完全格格不入。
楚钰秧写完了日记,还颇为满意,将本子拿起来吹吹,好让上面的墨迹早点干。不过他蘸的墨有点太多了,连后面的第二页全都给阴湿了。
墨迹干了之后,楚钰秧才合上了账本,然后放回怀里拍了拍,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楚钰秧本来想要洗漱之后就睡觉的,不过晚上喝了点酒,让他浑身热乎乎的,有点不太舒服,竟然睡不着。
而且刚经历了所谓的密室杀人案,楚钰秧还有点缓不过来劲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还全都是尸体的模样,脑子里还在飞快的运转着。尤其是,尸体血淋淋空洞洞的左眼……
楚钰秧并不是害怕,而是好奇的要死,但现在就像心里揣了只兔子,一直在蹦跶,一点也不安分。为什么凶手把许氏的眼睛挖走了一只?
楚钰秧觉得,自己已经是强迫症晚期了,但凡有事情想不通,就难受的要死。
他翻身坐起来,穿好了衣服打开门出去。
衙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大家全都睡了,尤其是后院住人的地方,更显得安静。
楚钰秧一个人,就往临时停尸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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