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边有狼
与此同时,黄沙漫天的荒星到处可见全副武装的虫族士兵,他们身着作战服,头盔戴得严实,全身上下包裹得分毫不露,荷枪实弹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巡逻。
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呜呜风声在整个荒星地表回荡,显得空旷而荒凉。
矿山早就停止了开采,整个山体被架设在外的粒子炮包围,碗大的炮口从四面八方对着矿山,只要一有异动就立即开炮,对山体实行无差别轰炸。
炮机外围是巡逻的士兵,士兵外围停靠着军舰,悬梯上进进出出,是换班的士兵。
萨姆坐在临时改成的办公室内,正向左越发送信息。
这是荒星戒严的第84天,发现两例被感染人群,已被当场击毙并进行火化,目前城内秩序良好,居民闭门不出,由军队统一提供食物,请求下一步指示。
信息刚发出去,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士兵回来了。
萨姆捏了捏鼻梁,再次敲下一份邮件。
近日发现士兵作战服有一定磨损,恐遭触手怪攻击,请求总部补发。
那边很快发来回讯,是左越的账号。
收到,七日后我将到达荒星。
“笃笃”敲门声响起,一名身材健壮的军雌走了进来,是第三军团一直驻守此地的中校,大家叫他哈伦。
“副官!”他朝萨姆敬了个军礼,脸色是第三军团祖传的硬朗刚毅。
萨姆是左越的副官,军衔本来就比中校高两级,又是奉元帅命令接管荒星,除了不配合的城主几人,在这个星球算最高执行长官。
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抱着的头盔上:“巡逻结束了?”
哈伦将头盔放在桌上,因为作战服是加急定制过来的,数量有限,这个头盔是他借萨姆的,现在来归还。
“是,一切正常,下官和士兵还去矿洞口边缘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哈伦报告,不算年轻的脸上轻松不少。
现在荒星被封锁,没有攻击命令他们只能在这里干耗,当然希望什么事都不发生最好。
萨姆闪过一丝不赞同的神色,但最终只是应了一声,将左越传来的关于触手怪的最新信息发给他,让士兵着重了解。
后者答是,笑着退出了办公室。
萨姆拿起搁在桌上的头盔,准备将它挂回墙上以备下一次使用,眼角余光却扫到一抹刺眼的血红。
他脑中警铃大作,迅速将头盔往外一扔,拔出腰间的激光枪。
头盔扬着弧线飞出去,连接颈部的皮套内突然伸出一根拇指粗细的触手,直直朝萨姆刺来。
枪声同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哭鼻子的元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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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航船到达帝星后左越几乎没有休息, 经过短暂安排即将再次踏上去往荒星的军舰。
临行前薛鸣几乎一直躲在他的怀里, 它变得畏光畏热, 畏惧声音和周遭环境的改变,虫蛋的生长消耗了它体内大部分能量, 使它常常连人形都变不回去,只能维持最低能量消耗的状态——
一朵蘑菇。
左越连去军部议政都揣着它,可这似乎并不能给它足够的安全感,蘑菇依旧睡得很不安稳, 趴在他胸口时不时瑟瑟发抖, 连做梦都是自己把左越吸成人干的画面。
于是它把自己关进了府里用来审讯犯人的地下室, 不再接触任何人, 包括左越。
“阿鸣,我明天就要走了, 真的不来抱抱吗?”隔着特制的玻璃门, 左越微微弯腰,伸出双手向着躲在墙角里的蘑菇轻声唤道。
他的雌夫已经把自己关进去两天了。
除了供给幼崽必要的能量,它已经不再摄入其他,似乎在用这种方法抑制自己的生长。
在纳约族的实验体理论中, 母体的白丝为繁育状态, 只有吸收足够的能量才能变回本体, 从而进行其他拟态活动,只要它不吃不喝,白丝就不会长大,等幼崽长到能够脱离母体进入培育箱, 它就把自己冻起来,直到找到解决办法。
打定主意的蘑菇抖抖菌盖,狠心让左越离开。
“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一晚吧。”左越扬了扬唇角,就着玻璃门坐下,背对它靠在门上,因为蘑菇变得不喜欢被注视。
“你还记得我刚结婚时候的样子么?”他似乎来了倾吐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隐约带着怅惘:“双腿残疾,眼睛是两个黑窟窿,那时候还不懂掩饰,很多幼崽都被我吓哭过。”
蘑菇回忆了下第一次见到左越空洞洞眼眶时的场景,又对比如今印象中那双时刻如盛满美酒般琥珀色的双眸,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激灵,自己当时是怎么忍住不怕的呢?
“后来我就学会了在人前垂眼,不再露出任何真实情绪,对每个人都怀着恶意揣测,冷眼看他们笑话……包括当时的你,阿鸣。”
蘑菇回想起刚被领回来那会,左越的表现确实过于冷漠了,当时自己还经常安慰自己,铁杵也有能磨成针的时候,只要他爱着护着左越,总会有回响。
“还记得拍登记照时吗,你牵着我的手说了一句古老的誓言,后来我查遍古籍终于找到了它的含义。”
左越手指划过,半空出现一块虚拟光屏,正是那一年薛鸣被领回家的当晚,他与他在书房十指相扣,雌虫盯着雄虫白皙流畅的侧脸,突然低低说了一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嗯?”影像中的雄虫发出一声鼻音,朝他的方向侧了侧头。
当时的薛鸣英气勃发,面对雄虫的疑惑大大方方地解释古诗的含义。
“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到衰老死亡的那一刻。”轻而缓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独特的韵律,蘑菇颤了一颤,开始挪动虚弱的身体,隔着玻璃无声贴向雄虫的脊背。
它当然记得,可左越的人生还很长,而作为薛鸣的结局早就三十多年前就注定了。
它早该自我了结的,但只要想到左越和身体里的幼崽,薛鸣还是可耻地贪生了。
哪怕只是多活一会,再看看他们呢?
也许是离别在即,左越今晚的话很多,从他们相识至今的点点细节,剖白对他的心迹,他从未责怪过如今胆小懦弱的自己,反而字字句句隐含呵护与鼓励,薛鸣却内疚得拧成一团,如果此时它有手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巴掌。
他都做了些什么?
左越找了他八年,见面后没有一刻不在为他忙碌奔波,甚至放下荒星亟待解决的触手怪就为了安抚陪伴受到打击的他,而他还在自怨自艾,仗着左越的宠爱赖在他身边做缩头乌龟……
它想打开门抱一抱左越,告诉他自己不会再那样了,伸出的白丝却在半空滑下,身体仅存的能量告急,意识逐渐昏沉,蘑菇就这么贴在玻璃壁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薛鸣躺在床上,已经恢复了人形,手背上吊着输液针,正在源源不断往他身体里输送着能量。
玻璃门外已经没有了左越的身影,想是离开了。
“醒来了,可以开灯么?”小O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征询薛鸣的意见。
这些新习性左越都让它录进了系统。
“开吧,顶灯。”薛鸣开口,嗓音干涩,语气却不容置疑。
“我建议你先开夜灯适应——”
“开。”
电子合成音戛然而止,小O掩下心底的不屑,“啪”地打开了顶灯。
刺眼的白炽灯光霎时充满了整个刑讯室,薛鸣抬起手背,遮住因为长久不见光而刺痛的眼睛。
“亲亲我这边建议你受不住就关掉呢,反正一朵蘑菇是不需要见光的不是么?”
小O又恢复了阴阳怪气的模式,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它对薛鸣是心服口服的,甚至想过要找个机会为以前的无礼行为道歉,但这段时间薛鸣的表现令它气愤极了,要不是左越把他当心肝宝贝似的捧着宠着,它早抽得他满地找牙了。
薛鸣没有理会它的话,等眼睛适应光线后便移开手臂,坐起来抽走了输液针。
针头垂下,营养液顺着针孔在地上凝成一小洼水迹。
薛鸣胡乱抽了张纸,摁住还在冒血珠的手背,掀开被子往外走。
床上飘下一张相片,是他和左越的结婚登记照。
照片中的他们十指相扣,相互靠得很近,左越微垂着眼坐在轮椅上,表情冷淡,薛鸣为了配合他微微俯身,面对镜头时表情比左越还冷酷,只有自己知道那时候的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攥出了汗。
照片的反面写着一行字。
你曾拉我走出深渊,这次把手交给我,好吗?
字迹新鲜,应该刚写上去不久。
小O轻轻“啧”了一声,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那行字迹上方掠过,薛鸣眼眶红了红,却没有如往次般情绪失控,他珍惜地将照片掖进怀里,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替我准备食物,我要吃饭。”
餐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餐桌旁坐着一个身影,他腰背挺直,正在咀嚼压缩饼干,右手肘处已经堆了一堆撕开的包装袋,很快又增加了一个。
小O的虚拟影像漂浮在半空,嘴巴张得老大,对已经连续吃了半个小时的薛鸣表示强烈震惊。
这又是什么新型邀宠方式?
把自己吃坏让雄主心疼?
喝下最后一口营养液,薛鸣将产生的垃圾扔进回收箱,问道:“我的东西呢?”
小O“咔”地把嘴巴合上,暗地扫描了他的身体,发现一切正常,薛鸣吃下的食物快速转化为能量被身体和幼崽吸收,没有发生滞积现象。
真奇怪,之前不是不吃么?
它压下心里的吐槽,带领薛鸣来到他的工具间外:“你所有东西元帅都给你收在里面了,密码一直没变。”
薛鸣点头:“谢谢。”
小O没有和他客气,影像逐渐影去消失在半空中。
他输入记忆中的密码,紧锁的门被推开,激起细小的灰尘。
阳光很大,将大半边屋子都照得敞亮,左边靠墙立着一个架子柜,底下的格子放着他从游玩城淘来的各式工具,给朋友或者家里宠物做的小玩意……中间和上面是用来捕猎的药材药粉包,有些做到一半的也被捡起来整齐地搁在格子上。
右边则是一整面墙的奖杯荣誉,都是他在军校出任务的奖励,靠窗户的边上挂着一套军部制服,看肩章应该是大校衔,胸前别着一块金属制的铭牌,上面刻着他在军部的编号,字体是红色的,代表穿这套军服的将士已经逝世,此军衔为追授。
窗前的桌台上摆着他的私人小物件,微型通讯器、储物戒指、早就退休的手环……
薛鸣拿起那枚耳钉状通讯器,戴上了左边耳垂。
很久不用,被扎出的耳洞已经自动愈合了,薛鸣懒得去找打孔仪器,微微使劲就扎了进去。
刺痛感窜过,通讯器扎进去的一瞬间就与薛鸣的精神海连接上,系统被激活的提示音响起,薛鸣面前漂浮出一块虚拟的初始面板。
欢迎回来,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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