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可惜，温岳最近很忙，原本定好的一起玩秋岭的行程泡汤了。
顾灼灼一开始还有点遗憾，真的开始拍了，又庆幸温岳没过来。
太辛苦了，完全没有时间休息。
虽然现在有强大的特效团队，采集大量样本后，可以做出无限逼真的奶豹特效。但到底与和真正的动物演员拍摄，有着细微的差别。
也许普通观众不在意，但这种差别，在进入评奖阶段，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顾灼灼每天累得像狗一样，脑袋都空了。
和不懂事的小动物拍摄非常的麻烦，虽然动物园那边派来的专业的饲养员协助，但豹豹还是不配合的时候居多。
经常为了等它一个合适的反应，顾灼灼要把一个镜头，一段台词，重复三五十遍，情绪也不能放松。
寒潭已经尽量削减了这一段占全剧的比例，但作为人物心态转变的最重要阶段，削减的程度是很有限的。
整个团队高速运转，完全没有人有闲心聊八卦，大家都非常累，每晚睡不过五小时。
唯一的好处是气温适宜，现代妆简单。而且这里空气好，吃的菜也新鲜。剧组请了厨师专门给大家做饭。
饶是如此，顾灼灼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我每天吃三个鸡腿……”顾灼灼头埋在枕头里，举着手机，和温岳视频：“……竟然还瘦了。”
温岳有些心疼，让他抬起头看看。
“不给。”顾灼灼闷声闷气地说。
“灼灼，听话。”
“……”顾灼灼被这声酥得红了脸，把手机倒扣，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才翻转手机屏幕。
上一次视频已经是半个月前了，此时一看，是真的又瘦了，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温岳沉默片刻，哑声说：“别忘了最重要的。”
“什么？”顾灼灼刚回了条微信，回神问道。
“……是你自己。”温岳说。
温岳真是太会说话了，顾灼灼不禁想。
“电影是拍不完的，你自己最重要。即便这部不够好，以后还会有别的更好的。哪怕今年没拍完，动物园不可能不繁育新豹子，再弄一只来也不是问题。时间还很多，灼灼，别着急。”温岳用笔尖点了点屏幕。
他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顾灼灼笑起来：“好，我知道了。不过快结束了……放心吧。”
“还有多久？”温岳问。
“半个多月吧……”
温岳放松了些：“那我也差不多了，过去找你。”
他迟迟没等来回应，戴上耳机仔细听，只剩下细细的呼吸声。
应该是太累睡着了。
温岳抿了抿嘴，给小唐打了个电话，低头批文件。桌上放着那只木盒装蜻蜓翅膀。
早一点弄完，早一点去找他。
***
顾灼灼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看到在自己的窝里翻来翻去打滚玩的豹豹，又觉得好可爱啊……虽然有时候烦起来觉得它是世界上最蠢的东西。
猫科动物天生就有迷惑人类灵智的本事，顾灼灼忍不住过去，亲了亲豹豹的小肚皮。
“小顾老师，看这边！”统筹正好进来，拿相机给他拍了一张和豹豹的合影。一人一豹一起望向镜头，光线从木窗里洒进来，那构图，那眼神，仙气飘飘，绝了。
统筹美滋滋将照片发给了宣传，宣传把图修修，发在官博上，然后哈图拿灼灼微博一转——福利照片今日绝赞好评发售中。
“早饭吃什么？”顾灼灼跟着统筹跨出门槛，问道。
“牛肉粉！可好吃了，我刚嗦了一碗，怎么又饿了……”统筹咂咂嘴。
剧组租了村民的房子住，因为演员不多，两人一间基本能住下。
有家人厨房最大，索性把整个屋子让出来，用作食堂，到了饭点就过去吃，或者等休息了轮流吃。
顾灼灼睡觉那间屋，离“食堂”不过百米远，随便走走就到了。
他和统筹聊了两句，觉得有点闷，抬头看天，朝霞灿烂。
“是不是要下雨了？”他问：“不是有句话，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天气预报没说啊……”统筹也有点懵。
不止一个人觉得天气不好，顾灼灼正吃牛肉粉的时候，导演匆匆进来。
“今天可能下雨，咱们临时改一下拍摄内容。”寒潭灰头土脸地把打印好的临时剧本分发下去，眼睛里都要冒金星了。
顾灼灼着实有点同情，毕竟他不仅要管他们豹豹组的剧本，野猫那儿也还没拍完呢……不过看寒潭的样子应该是痛并快乐吧。
拿到飞页，顾灼灼翻了翻，发现内容不太多。要是豹豹发挥正常，估计半天就能拍完。
导演见大家高兴，也笑道：“顺利的话，下午放假。”
“！！！”众人热泪盈眶，普天同庆，半天假期！也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假期刺激了众人，大家吃完早饭光速开拍。豹豹今天也很配合，竟然有两个镜头一遍过了。
到了中午，顾灼灼正演最后一镜。
他上衣撕烂，正冷着眉眼往大臂上缠绷带。镜头里露出他精瘦的背肌，随着动作拉伸变换。而懵懂无知的豹豹，好奇他的绷带，忍不住拿前爪够了一下。
“咔！”导演话音刚落，窗外闪过一道白光。
两秒后，一阵闷雷响起。
“今天先到这儿！”导演喊：“大家赶紧回自己的屋，或者去食堂，等会儿雨大了不好走！”
摄像们慌忙收拾器材，顾灼灼也上去帮忙。这间拍摄的屋子可能会漏雨，大家不敢把东西放着儿，扯上塑料布遮着，搬起器材来。
又一道白光闪过，空气愈发潮湿闷热。
大家齐心协力把器材搬到了食堂，终于松了口气。
“顾哥！”小唐眼神焦急，在食堂朝他挥手，又把手机递过去：“你看微信！”
“怎么了？”顾灼灼拿过来，低头看。
第91章
小唐有他的手机密码, 防止错过重要联络。不过她几乎没用过顾灼灼的微信或者手机号直接回过消息，今天倒是破例了。
“温岳突然说要过来, 我看看天色不对, 找统筹问了下，说可能下暴雨……就劝他改天来。但他没回微信……打电话过去他手机已经关机了，他那个秘书也关机了, 估计正在坐飞机。”小唐说：“天气预报没说有雨, 他们会不会不知道天气不好啊？”
顾灼灼微微蹙眉：“没事, 飞机能起飞，就没什么问题。到了这边要是雨太大，他也不会冒雨进山来的。”
说着顾灼灼又拨回去, 那边仍然关机。
他有点不安, 倒不是担心交通事故之类，而是觉得奇怪, 温岳为什么突然要过来？
昨天视频的时候才约好, 等他半个月才忙完这一段, 温岳正好有点空闲，过来找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俩在一起时间不短了。顾灼灼清楚，大半时间是自己主动粘他, 而温岳则是无条件包容他做任何事。
但如果他去拍戏, 或者做别的工作, 没有要求的时候, 温岳很少主动来找他。
顾灼灼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也并不能说明温岳不想他。一来温岳性格如此, 二来，他不如自己失去的时间久，也没有那么深的恐怖体验。
顾灼灼很少说过去十年的事，也是不想再加深记忆。他已经好转很多了，以后也会逐渐痊愈，温岳不需要陪他再体验一遍痛苦。
所以今天怎么回事？
联系不上急也没用，等飞机落地了，温岳自然会看到他的微信消息。
虽然这么想，顾灼灼还是没什么胃口，午饭草草吃了两口，拉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抬头看浓浓阴云，抓着手机发呆。
还好，意外没有发生，不到十二点时温岳回了电话，顾灼灼总算松了口气。
“抱歉，没看到消息，着急了？”他声音有点哑。
顾灼灼刚刚还有点生气，一听他声音，担心起来：“感冒了？你现在在哪儿？”
“没有，刚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温岳清了清嗓子，温声说：“刚到花石机场，到你那儿还得开六个小时车吧。”
秋岭这边路非常不好走，六个小时都说少了，顾灼灼眉头一下皱紧：“不许来，要下雨了，到时候路滑出事怎么办……”说着他总感觉不对劲，敏锐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温岳半晌说：“有点想你了。”
顾灼灼顿时被冲昏了头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身沉重雷鸣，下一秒，倾盆急雨轰然落下，砸在裸露的地面上，噼里啪啦，几乎淹没了手机里的声音。
顾灼灼被这雨下清醒了，挂掉电话，一个视频拨过去，然后把手机对准外面。
“看到没！？”他大声说：“这么大的雨！你知道山路多难走吗？我就在这儿，又不会被水冲走，你今天绝对绝对不准过来！”
“……”温岳轻声笑笑：“好。”
“乖。”顾灼灼也笑了：“等天晴了陪你玩。”
……
花石机场贵宾室中，温岳挂掉视频，揉了揉眉心。
“温董。”秘书带了热茶来，小声问：“灰市还好，秋岭外的水沟县确实下了大暴雨，路不好走。”
“那就先开到灰市，慢点开。”温岳小口喝茶，因为疲惫，唇色显得比平时更浅。
“……好的。”秘书没再说什么，知道劝了没用。
等路况报告还要一段时间，温岳也不想拿安全开玩笑，打开微博看灼灼的主页。
有一张新图，是今早刚拍的。
小豹崽长大了一点，却还是奶兮兮的一团绒球，眼睛像个两玻璃珠子，干净得一眼能看到底。跟猫不一样，小豹子爪子很大，似乎想躲开顾灼灼的亲近，推拒地往前扒拉。
而顾灼灼一点都不在乎，用力贴着豹豹脸，也看着镜头。头发还没打理，一副晨起的蓬松感，被光打出一圈亮边。
如此鲜活，让温岳感觉浑身像被一把野火烧着，战栗不已。
他看了好一会儿，把照片存了，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