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唉, 你这个, 又不想闹大,又不想悄悄地打枪,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苗航嘟囔。
王煦晨照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会儿, 突然惊喜道:“不能被别人认出真实身份对吧?这简单啊!改妆一下嘛。”
其星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现在的记者和路人很厉害的, 被人拍下来, 就算当时不发现,事后也会暴露的。”毕竟温岳和顾灼灼这个人气……实在是不太好赌。
“只要改得变化够大,就不会被认出来,”王煦晨抓了一把山核桃,眼睛笑得眯起来:“温岳,你穿个婚纱求婚嘛?不久变成普通男女情侣了,谁还看啊。”
其星:“…………”
苗航:“…………”
温岳:“………………”
“刚才说到哪儿了?”其星不动声色地说。
苗航站起来拽着王煦晨的衣领往外走:“我去扔个垃圾。”
温岳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温先生你听我说,”其星急得身上出汗,生怕温岳真的被这种歪门邪道说服,到时候出一摊烂摊子没法儿收场,他们这些军师全体陪葬……于是脑筋转得飞快。
“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求偶、不对,追求伴侣,是展示自己能力的过程!”其星说了几句,心里渐渐也有了谱,语速慢下来。
“你看,鸟类追求伴侣,就是把漂亮的羽毛亮给对方看,有的还会有节奏的舞蹈;一些哺乳动物,主要是展现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捕猎能力,来表现自己能给配偶好的生活……”
其星说着说着,赶紧把身体素质这一块给略过去,继续道:“总之,虽然灼灼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不管你怎么求婚都不会拒绝,但你还是应该在别人面前展现出你某个优秀的方面,给他被追求的荣誉感……这才是求婚的意义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苗航和王煦晨已经回来了,眼中含泪,啪啪鼓掌。
王煦晨:“bravo!其星你真是情感大师!”
苗航说:“我学到了,回头就实践一下!”
而后两人齐齐看向温岳。
王煦晨说:“所以呢?你有什么优点?现场做套卷子表示十几年前的高考题还没忘?还是带灼灼去证券交易所,放个消息让你家股票当天飘红?”
苗航:“还是打扮得漂亮一点,从卖充气玩具的人偶橱窗里走出来?或者找你的保镖配合表演一个艺人撂倒36大汉的武术剧情?”
温岳:“………”
温岳攥着手里的戒指盒,生生把盒角的塑料按下去一块。
***
为了让这部电影顺利接档《成功学》,顾灼灼甚至没回去过年。
温岳来剧组陪他。
过年时顾灼灼照样做了次直播,感谢粉丝,温岳帮他拍的,给他喂了个春卷。
镜头里突然出现的手把粉丝吓坏了,那明显不是女生的手,也没听顾总说换了助理。这事儿闹了几天后,因为没有下文而不了了之。
倒是这个电影,拍得粉丝相当心疼,大过年的还要在山里吃苦,看灼灼都瘦了,还黑了一点,呜呜呜嘤嘤嘤……不管拍得怎么样,明年都一定去电影院支持!何况还有可爱的小奶豹!
粉丝盼着盼着,转年三月,《归林》剧组终于杀青了。
顾灼灼一回来,先是在床上睡了两天,饭都是速战速决,能躺着都不想坐着。
两天之后终于缓过来了,正好周六,就问温岳有什么打算。
“加班吗?”顾灼灼早饭时问:“你要去江天的话,就让司机别来了,我开车送你去。”
温岳正看平板,把最后一份邮件回完,嘴上答道:“不去公司。”
一边给秘书发了条消息——除非江天集团大楼被恐怖组织袭击,否则不要联系我。
收到消息的秘书:“…………”
“那你没别的事啦?”顾灼灼手顿了顿,有点惊喜。
“嗯,”温岳朝他笑了笑:“今天陪你上街逛逛。”
他们俩好久不上街了,上一次还是圣诞节。公众人物就这点不好,不红吧,走在路上没人认识你,心情也不好。红吧,就得全副武装,干什么都怕被狗仔拍到。
还好他俩只要防一防路人。狗仔不敢蹲守在海庭外边,也不会去市中心瞎碰运气。
而且他们进店买东西,还能享受闭店服务。
虽然不缺衣服,偶尔逛逛也不错,看些小玩意儿,融入社会。
顾灼灼换了件米白色长袖棒球衫,给温岳在衬衫外边搭了件黑色开衫毛衣,衣袖卷起,露出虽然还是细但初现线条的小臂。
最后墨镜,口罩,帽子,全部戴好——完美。多么平凡的我们。
周六好天气,市中心人也多。
街心花园后有条玻璃栈道,通往更后面的大型商场。
两人慢慢散步,时不时有小姑娘惊艳地回头看他们,又因为实在看不清脸而放弃。
总之,岁月静好。
顾灼灼一直嘴角微翘,时不时点评一下当季的栈道布景。
“上一次来都一年前了,这边是换物业了吗?玻璃都擦过了,两边的小爬藤也好可爱。”顾灼灼不知不觉凑到墙边,拿手机拍了一张白蔷薇。
而后用手摸了摸,震惊:“竟然是真的!”
国内这些布景通常用的是假花假叶,毕竟要浇水地上不好打理,也总有人会顺手牵个羊,顾灼灼还不知道这家物业哪儿来这么大财力,搞了一玻璃墙的真花藤在这儿。
那其他摆件的精致程度,也不让人意外了。
不过顾灼灼什么没看过,只好奇了一会儿就收回了兴趣,转而看像温岳:“换季了,估计……你怎么了?”
“?”温岳回头看他,神色如常。
顾灼灼隐约觉得,温岳一瞬间有些紧绷……应该是错觉吧。
这时两人走到栈道正中。这里有条分叉口处,交界处切出一块斜角,空间很大。
这里长年摆着一台街头钢琴。
这台街头钢琴在江城名气很大,曾有各种钢琴家,受邀来华时,坐在这里弹过小曲儿。当然,普通人也可以弹,时常能在这里听到各种小朋友版土耳其进行曲。
比如现在。
小朋友的妈妈年轻漂亮,温声细语地蹲着,鼓励她的宝贝去弹一曲。
虽然羞涩,小朋友还是鼓起勇气坐到了凳子上,不一会儿,慢吞吞的土耳其进行曲响起。
他手指还没什么力气,但弹的都对,该强该弱的地方也记得。
顾灼灼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会儿,戳戳温岳:“怎么样?”
“挺好的。”他镇定地说。
顾灼灼记得温岳弹那首让他自信心碎一地的“车尔尼740第三条,在快速中求清晰”的时候,也就跟这小孩儿差不多大。
段位差太远了啊……
他笑了笑,正想拉着温岳离开,没扯动。
“?”顾灼灼又拽了拽他臂弯,还是没动。
“怎么了?他弹的很好吗?”顾灼灼茫然,心中一紧——温岳怎么看上这个小孩儿了!?他有什么特别?好在哪儿!?我当年难道还不如他吗!?
“没有,听听。”温岳仍然驻足欣赏。
顾灼灼神色骤然一变,带着杀气看向小孩儿,本来轻松听个乐的心情完全不见了,而是在心里品评起来。
可无论怎么听,都只是个慢速版的,普通的,土耳其进行曲。
……甚至开始错了。
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手指头一抽筋,再也弹不下去了,开始哭。他妈妈无奈,只得抱起孩子走了。
三四个路人也转身离去。
“温岳?”顾灼灼刚想招呼他走,就见温岳也向那台钢琴走去。
顾灼灼松了口气,重又笑起来:“怎么突然想弹这个?你不是不会了吗,再来个《儿童联欢会》?”
温岳坐定,转头朝顾灼灼笑了笑。
那笑容如春风暖阳,看得人心头微动。
顾灼灼不敢动了,嘴角缓缓落下,心里有了些预感,因而有力地逐渐加速。
玻璃栈道里,陡然传出一串极脆极快的音符,让来往行人全部驻足。
“好快啊?又有哪个大师来了吗?”
“两个帅哥!快快,拍视频。”
“妈呀这是练习曲吗?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这儿弹练习曲……不过练习曲弹成这样,有点牛逼,我感觉我十级证是捡的……”
“哪首啊,听不出来……”
顾灼灼站在温岳身后,无声说:车尔尼740第三条,在快速中求清晰。
这是他当年怎么练也练不好,至今也不弹不出这样速度的曲子。他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和温岳的差距,并抗拒接受现实。
现在再听,恍如隔世——怎么会拒绝?怎么能拒绝。
流畅的旋律在中段回环,温岳做了一段改编,让它更长也更悦耳。
好听。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灼灼已经看不见别人了,眼里只有温岳弹琴的身影。太厉害了,顾灼灼由衷想,不管什么时候,温岳总是能让他崇拜得心都热起来。
…………
“快完了没?”其星小声问。
“快了快了,还有十秒左右,咱们倒计时!”苗航说。
他俩蹲在钢琴后面,一左一右,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手里举着礼花筒。
“老王?”其星转头:“甜筒拿出来了吗?小心点,戒指在里面呢!”
“好了好了好了……”
最后一串音符重重落下,两个礼花筒被拉响,彩色的飘带嘭地被炸到了半空,飘散在栈道里。
阳光从玻璃顶上洒下,映得彩带一闪一闪,围观群众噢噢噢地乱叫,快门声此起彼伏响起,场面梦幻。
“弹完了。”温岳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