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秘书带上门的手顿了顿，不由多听了几句。
“那我可等着你了！小覃啊，你可别唬我老人家……行！钱能到就行，别的那不是咱们老本行吗！？只要能拍起来，运转起来，没我办不好的事！……好好好，那我就等你了！有钱就行，有钱就好！哈哈！”
胡总经理满面春风，挂了电话就往外走。秘书一惊，急忙后退，这一下就撞到了身后路过的人，两人鞋跟都高，一齐摔倒在地毯上。
“年轻人，能不能稳重点？”胡总经理一出来，就看到两人跌坐一团。一个是秘书，另一个竟然是樱花。
老胡经理看樱花一直不顺眼，认为都是这个女人，破坏了公司良好的生态环境，遂用鼻子出气，狠狠啐了一口。
“女人啊，别总想当祸水。有这份心机在这儿演来演去，不如好好工作。”
“……”樱花缓缓站起来，脚踝红肿一片，低眉顺目道：“好的，胡总。但我最近……都没有工作。”
“连工作都接不到了！？我不信！难道不是你挑三拣四吗！？”胡总呵斥。
“……好的，我知道了。”樱花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
胡总走后，樱花踏着隐隐作痛的脚，缓缓走进经纪人办公室。
经纪人已经接了一通电话，心中对樱花接下来的安排有了数，脸上带了些轻视，目光也没有以前那么捧着她了。
于是樱花听了一通训诫，接了未来一个月的工作日程表，多是些不入流的通告，或他人的陪衬。
她没有抱怨，向经纪人道谢，又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光耀影视大楼外，阳光炽烈。
初春的花刚开，到处浮着馨香，让人恍惚产生熏染醉意。
绿化带里，几棵大叶早樱已经开花，花瓣飘飘扬扬，落了满地。
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儿阳光，而后几步迈出去。却听身边有人喊她，是道女声。
樱花回头，见一个穿T恤牛仔裤，墨镜帽子齐全的女人，正靠着墙抱臂等她。
“愿意跟我谈谈吗？”她声音冷淡：“我是蓝粒。”
第96章
蓝粒和樱花谈了整整一下午，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她沿着道路缓缓向前, 没有看手机, 没有听歌。路过两辆停在路边的出租，她犹豫片刻, 还是下了地铁口。
很久没有坐过地铁了。
她曾经非常讨厌这种湿热拥挤的环境, 痛恨自己的弱小，以为不择手段的上位，是一种“能力”。
诚然，这的确是一种能力, 却也有相应的代价。
下班高峰, 车厢里非常拥挤。上班族们累了一天, 身心俱疲, 没人再有闲心欣赏一个被夹肉饼的美女。她换乘两次, 最后车厢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蓝粒出了站, 走过一片绿茵场, 进入小区。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哈图和师母住的地方。她听说师母出院了，想来看看。过去这么多年, 不知道师母肯不肯见她一面。
被骂也好, 被赶出去也好，她想见见哈图和师母。
进电梯, 出来, 找到熟悉的门牌, 她深呼吸, 颤抖着手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一串脚步声渐近。门开了，蓝粒与略显惊讶的井柔对视。
“……”她想说话，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紧张得手指都蜷缩起来。可下一秒，井柔笑了，声音清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粒粒回来啦，快进来，晚饭吃了吗？”说着让开一步。
一股酸楚瞬间涌上，蓝粒咬着下唇，眼泪控制不住的疯狂涌出来。她点点头，刚进门，迎面出来两个人。
“井柔姐，谁啊？”顾灼灼问，温岳跟在他身后，用冷厉的眼神打量她。
蓝粒傻眼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
“谁啊？”哈图也出来了，看到蓝粒一愣：“哎，你怎么来了？招呼也不打一个。”
说着又转向顾灼灼：“行了，你们走吧。再有下次我警告你……算了。”
哈图实在说不出什么有效的威胁，只得把炮口转向蓝粒：“你又怎么回事……”
门关上，声音被隔绝，顾灼灼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这种小事也值得他说一下午。”
温岳：“…………”
温岳实在不能违心说不小心曝光了是件小事。
虽然是计划外的情况，但早曝晚曝都是要曝的，顾灼灼都觉得好，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尤其是网络反响出乎意料的宽容，这一点无论是他俩，还是哈图，乃至公司公关外宣舆情组……全都没想到的事。
舆情组研究了一下，发现“门当户对”和“青梅竹马”是最常被提到的关键词，众网友发现这两点无论谁都赢不了，自然也嫉妒不起来。
这两天两人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都是各路友人发来的贺电。最担心的股票也没怎么跌，两家父母都很满意。
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票房。
有些网友只是嘴上不介意，还有的人不上网，只有电影票房，才能简单真实地反映出状况。
也只有这一次的票房，能决定顾灼灼今后的路，是在这个行业更进一步，还是只能自己投资自己玩儿。
尤楠尤影帝的《成功学》，排期已定，五一黄金周上映。钟声正在紧锣密鼓地找关系，争取把《归林》排在六一，还蹭了个儿童节，听着也很不错。
为了电影，顾灼灼休息了一周，就开始跟着剧组跑宣传。
这下，最开心的莫过于记者了。
天知道他们已经等采访顾总的机会等了多久了！！等得头都要掉了！！！
然后他们就在某摄影棚门口，体验了一把头都要挤掉了是什么感觉。
“我八百年！没在这种破地方！挤过这样的小门！”盛妆传媒旗下一个小记者，顶着人堆里粘稠的空气，对着和他一起跑新闻的老大说。
老大也被挤得头晕，艰难呼吸：“小季坚持住，坚持……才能获得第一手……消息。”
人群黑压压，头挤着头，小季绝望道：“老大……你真的觉得，这消息算‘第一手’吗？”
老大沉默了。
半晌他咬牙说：“我觉得吧……顾总他未必……喜欢这么多人问他**……说不定什么都不答呢……？等散场了……咱们再偷偷跟一段……说不定就有一手消息了……”
小季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老大，深觉这个想法极有道理。
顾总那是什么人？不是人！是人中龙凤！面对这样一群问他私生活的记者，能有好脾气好脸？等他把人怼完了，他和老大没脸没皮的，再凑过去……肯定有好结果！
这个通告本来不大，是在棚里录电影的微访谈。小小的摄影棚从没有过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刻，两小时后，铁门终于不堪重负，连着门框一起轰然倒地。
这一声巨响把屋里屋外都吓坏了，但记者们反应过来，却顾不得更多，一个个兔子似的往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顾总！顾总！！”
小季脚崴了一下，落在后面，被老大搀扶地跟上去。
这一次众人被挤在了长条状的走廊里，进退两难。小季绝望道：“人在哪儿呢？这下我们是不是连声都听不到了？”
老大正思索，里面突然一阵骚动。小季惊喜地发现，主办方竟然允许他们进棚里！这样岂不是能把人围住，让他不得不回答问题了！？
事实如他所料，尤楠他们已经走了，但顾灼灼真的被困在了原地！
“顾总！您和温岳的事是真的吗？”
“顾先生，传说中钻戒求婚的事确有其事吗？为什么你们没有在网上回应？”
“有人说你们是商业合作，请问具体是怎么个商业法？”
“那条狗究竟吃了什么！？”
……
小季心情激动，把录音笔举得高高的，心想顾总又出不去，再不耐烦也得挑几个问题回答吧？
“大家别急。”顾灼灼笑说：“一个个来，我们慢慢说。”
小季：……？
顾灼灼当着众人的面，坐回了椅子上：“我知道大家好奇我和温岳的事。你们尽管问吧，今天我都会答的。从什么时候说起？哦，其实我刚出生他就来看过我……是啊，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他很聪明的，钢琴弹得比我好……”
一小时后，棚里只剩顾灼灼在说话。
小季：“老大……我累了，你举会儿吧。”
老大接过录音笔，神情恍惚：“好，好的。”
两小时后，记者走了一半。
小季：“……老大，我们还要再听下去吗？”
老大：“忍忍吧，都说到高中了。”
三小时后，小季和老大与顾灼灼面对面了。
顾灼灼口干舌燥，接过小唐泡的枸杞茶，喝了一口，礼貌问：“好像说的差不多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季的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问：“那个……戒指是哪家做的？”
“是温岳找Achieve的设计师定做的，抱歉，不能给你看，但我可以给你形容一下……”
又过了一刻钟，小季欲哭无泪地打断顾灼灼。
“对不起……那个，下次我们再说吧？录音笔没电了……”
***
此后，一直到电影《成功学》上映，再也没有记者敢当着顾灼灼的面问你们夫夫感情怎么样。
顾灼灼有一丝丝遗憾，不过这也是计划中的事，效果这么好，他也没想到。
首映礼上，记者提问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句戳了顾总的灵感，又跟他们炫耀感情生活。
网友倒还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听看了点映的人剧透，说顾总这部电影演了个小基佬，那热情简直呈几何膨胀。
主要顾灼灼真的不娘，这就让人非常期待他演个娘炮能出现怎样的反差。
首日票房中规中矩，回本应该是没问题了。
尤影帝夫妇打电话来，表示心满意足，可惜了钟声的投资，得不到更高的回报。
顾灼灼倒无所谓钱不钱的，只要没出现一群人抵制他的电影，这一关就算过了。于是剧组久违相聚，提前热热闹闹吃了个庆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