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其他人都多少粉?”顾灼灼问。
“王煦晨八十万,吉米一千五百万,蓝粒三千万。”
“苗航呢?”
哈图现场搜了搜:“也是五百万,他是个纯演员。”
顾灼灼想了想:“其星呢?”
哈图:“…………一个亿。”
顾灼灼扔掉手里的本子,又换了一本,一边翻一边说:“原来温岳的粉丝数还没有其星多……”
“……”
哈图好奇地搜了一下,温岳,认证江天集团董事长的黄v,只有一条系统发的微博,其他干干净净,就这么个空号,粉丝八千万。
服了。
“总之,这次表现不错,等你鸣金上映,应该能接到各种杂志邀请。”哈图说。
“下次还是少接这种,”顾灼灼闷声看剧本:“我觉得温岳有意见了。”
“啊?”哈图奇怪:“他说什么了?”
“就是没说什么我才郁闷……”顾灼灼烦恼地把一个叫《天魔纪:问鼎中原》的本子扔在桌上,抓了一把头发:“那天刚拍回来他就不太高兴,问了就说没事,但饭少吃了三分之一,我也不知道他是看到我拍的照片了还是怎么的。昨天杂志出来,我给他看,他说很棒!还捏我脖子!”
顾灼灼又拿了一本,低下头:“但是你不懂那个语气,说得我浑身凉凉的……我简直怀疑他要掐死我。”
哈图:“…………温岳有意见就有意见,关你什么事?你只是借住他家吧?实在不高兴了搬出来。你又不是没钱。”
顾灼灼叹了口气:“不提这个。”
“不行,得提啊,杂志这个尺度很正常,如果你真的不能拍尽早告诉我。还有,以后拍戏怎么办?”哈图严肃起来。
“正常接,”顾灼灼说:“我只是说,非必要的情况,懂吗……如果碰到好本子,就不要管这些了。”
他顿了顿说:“温岳会理解我的,这个杂志他其实也没说什么。”
哈图其实想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也许温董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但见顾灼灼有自己的主意,便也没多说。
“你五百万粉了,回头录个小视频感谢一下。贝蓓和王煦晨可能会找你互动营业,你放心的话把微博号交给我,我帮你打理。”
“行啊。”顾灼灼问:“几点了?”
“十点半。”
顾灼灼听时间差不多了,把剩下的最后两本剧本快速地翻了一遍,堆到了已经冒了尖的办公桌上。
此时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已经没什么落脚的空隙了。
“终于看完了。”顾灼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也该去听那群经理报告了。看看他们都有什么话说。”
他带着哈图跨越满地剧本出了办公室,走廊里铺着灰绒地毯,迎面遇到的职员和艺人纷纷朝他或打招呼或鞠躬。
顾灼灼也友好地一个个叫过去。
偶像剧的热度有虚假的可能,杂志的销量却实打实象征着艺人的号召力,代表今后有可能接到更多的代言,成为更有商业价值的艺人。
全公司都对他心服口服,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捧”字可以达到的高度。
不然那么多年,也不至于只捧出来一个江嘉庭。
一旦顾灼灼成功了,钟声这个公司也能跟着沾光,从此以后摆脱尴尬的不为人知的状态,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夏威夷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抱着个纸箱,见到顾灼灼时吓了一跳,非常喜剧化地缩着脖子皱着眼睛贴紧墙根蹿了过去,一溜烟进入安全通道没影了。
“谁?”顾灼灼茫然问。
“前·艺人副总监,”哈图道:“江嘉庭的舅舅。”
“哦!”顾灼灼恍然大悟:“他怎么还没走?”
“应该是离职交接终于做好了吧,抱的那纸箱子就是他的私人物品。”
顾灼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明白了,果然公司中层挺多老油条,处理事情随心所欲。如果不是他下决心整顿,这个副总监还要挂多久的名,办多久的离职手续?
幸好在进组前折腾了,起码能消停一阵。
给一次机会,之后不行的再换。
与此同时,公司b栋顶楼,钟声文化影视制作部,气氛冷得宛如北极。
上次顾灼灼发火,三位制片主任都在市里开会,没听到。之后听几个经理把他形容得像一会儿哥斯拉,一会儿希|特|勒,像雾像雨又像风,三人都十分不屑。
老魏董那么大的人了,都玩不过他们仨,一个毛头小子,能顶什么用?
天真,幼稚,理想化经营。
三位制片主任,长年勾心斗角,在魏董离职前刚刚决出一轮胜负,赢的那位姓钱,叫钱博学。
制片部权利大,他在钟声工作二十年,是不折不扣的老人,也十分傲气。
是以顾灼灼刚进训练营,彭英杰就问过他认不认识钱主任,而哈图一开始也推荐他选和公司里钱博学交好的经纪人。
三人本来各自有各自的办公室,但一会儿顾灼灼会来,为了方便,他们一起到了钱主任这里。
钱博学眼睛细长,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已经斑白,体型干瘦,却很爱笑。
他说:“咱可说好了,一会儿那小顾来了,可得递我选的本子。”
发财树旁,胖胖中年人正抽烟。他撇了撇嘴,呼了一口气道:“递你的,行了吧。”
这人叫张应,制片张主任,是最没有野心的那个。
他以前喜欢做贺岁片和过节片,自从电影越来越难做后,也拍板了几部电视剧,成绩都不太理想。
他话音落下,一个穿着红t恤,迷彩马甲,坐在窗边盘手串的大胡子咳了两声:“老张,你少抽两根怎么了?待会儿小朋友一进来,哟,这味儿大的,还以为失火了呢。”
手串大叔叫庞龙息,制片庞主任,跟钱博学斗个没完。
钱博学喜欢现代剧,而他钟情古装,前几年老魏董和他谈得来,一直支持他的想法,投了好几部古装剧。结果限制令一发,剧卖不出去,生生拖垮了钟声。
老魏董把股份卖了,他也偃旗息鼓,没斗过钱博学,暂时丧失了话语权。
三人谁也不服谁,各自有各自的主张。
但是拍电影电视剧,要钱啊。
钟声就这么多钱,要维持日常运转,给员工发工资,给艺人发保底,给培训老师交学费,水电物业,哪样不要钱?
前几年几部剧压在手里时,老魏董还自信满满的到处融资,如今是没有底气了,新股东投进来的钱能够拍一部都算好的了。
为此他们内部吵了无数架,最终钱博学获胜,另两人不高兴也没办法,只等着小顾进来,让他批了。
毕竟小顾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毛都没长齐,不听他们的意见还想听谁的?
半小时后,门被敲了两声,三人同时抬头,心想——来了。
门一开,来人成剪影状站着,个子很高,身后还站着恨不得顶到天花板上的哈图。钱博学率先笑着迎上去,说道:“欢迎欢迎,这是小顾……”
“咳咳咳!”
白烟缭绕,顾灼灼差点被呛死,脸色极差地后退一步:“办公室禁烟,你们怎么回事?”
屋里三人同时愣了愣。
这……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顾灼灼让他们开窗,等烟散得差不多了才走进去。
他很严肃,自己坐上主位办公桌,拿笔在桌上磕了两下。那声音仿佛磕在他们心上,让三人莫名心惊肉跳。
足足十秒过去,他才沉声道:“坐。”
钱博学三人才坐在了沙发上。
“钱主任,张主任,庞主任。”顾灼灼挨个点头,没有笑,在纸上写了什么,抬头说:“你们知道公司禁烟吗?走廊,办公室,茶水间,厕所,全都不允许。但公司每层楼设置了吸烟处,你们是看不到吗?”
张应臊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上星期,全公司都发了学习手册。根据外宣部的汇报,你们这里从上到下都登记领过了,学的怎么样了?”顾灼灼等了一会儿,没人答,忽然笑了一声:“我看是没当回事,不然这烟抽的这么起劲,还在我过来之前抽。”
他慢慢把笔放下:“怎么,看不起我?”
这话说的,三人都急了,钱博学立刻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顾啊,叔叔这几天有点忙,回头一定看!”
张应更是点头:“习惯了,真是习惯了,下次绝对不抽了!真没有别的意思……”
顾灼灼嗯了一声,把这话题掐掉,问道:“不说这个了,你们是公司里最有经验的制片主任,眼光都很好。所以下一部的拍摄项目计划书,时间表,预算表,都做好了吗?”
说起正事,钱博学总算松了口气。
他笑成一朵皱巴巴的菊花,从文件袋里掏了一份计划表,递给顾灼灼:“您看,这部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精挑细选,看了几百部剧本,最后定下来的。青春校园剧,积极正能量,拍好了肯定大爆,引起社会关注,家长思考,它将会是一部国民度与口碑俱佳的好剧,成为我们钟声文化代表作!”
顾灼灼翻开,挑了挑眉。
剧名,《去年的校草》。
还有三天他就要进组了,计划中他要用这几天,定下公司下阶段的拍摄任务。资金刚到位不久,把任务安排下去,能迅速的稳定人心。
别说训练营那几个小的,就连任高远他们近半年也都很闲。而项目运转起来,有助于提高公司在业内的健康形象,之后挖有知名度的演员也更容易。
毕竟从头培养不知道要多少年,还是挖现成的来钱快。
所以这几天他把公司挤压的所有剧本粗略看了一遍,也想看看这几个制片主任是什么水平,什么风格。如果不符合他的期待,赶紧把人换了,省得在这个位置上兴风作浪。
这么多剧本里,《去年的校草》是他印象比较深的一部。它和早几年流行的青春疼痛剧不同,相对更朴素,也更贴近大多数学生的真实生活。
故事讲了一个高三男生,因为突发急病,高考发挥失常,第二年进了本校的复读班。
他身高腿长打篮球,成绩也不错,是过去三年里学校公认的校草。
然而当他进入了复读班,一切都变了。他变成了去年的校草,失去了光环。
复读班里聚集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学生,有刻苦努力但就是成绩不好的,被家长逼着但自己不想学,上课煮火锅打游戏的,压力太大抑郁想跳楼的,艺术生文化课都没达标的……
众生百态,每个学生背后又有家庭,现实且引人思考。
故事的最后,校草通过自己的努力,如愿进入了目标的高校,同学们也各自跨过了人生重要的槛,进入了新阶段。
钟声以往从没拍过这种类型的片子,顾灼灼还是挺意外的。
钱博学说:“您别看这部不怎么起眼,说的也都是小事,但是贴近生活的剧,最近几年成绩都不错。去年有部讲述都市女白领生活的网剧,后来爆了就上星了,主演都是三线,纯靠剧带人。还有个青春情感剧,小情侣从校园到走上社会,讨论度也很高。”
见顾灼灼不声不响,既不摇头也不笑,钱博学有点急了:“小顾啊,你信叔叔的。叔叔这么多年,眼光不可能比你差吧?这部剧投资也不会大,要是不请大咖,顶天了五百万!低投资,高回报,总比弄个古装玄幻动辄五千万靠谱多了吧!”
“哎?”庞龙息不乐意了,他把钱博学挤到一边,大声说:“我不同意!怕投资能赚到什么钱?老钱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