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苗航大叫:“我操!你骗我!啊你骗我!你装的!?”
苗航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顾灼灼念的都是剧本里游元夕的台词!
是有这么一段,骆将军第二次去游家拜访,开始是想请他出仕,为君主出谋划策。
游元夕一开始并不愿意,但听了骆将军的困境,并与他手谈几局,发现这个人与自己性格相投,相见恨晚。
在家多年的游元夕有了去当骆天翔军师的念头。
然而两人即将达成共识时,他旧疾复发,咳嗽吐血。骆天翔看到后大受震动,反悔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劝游元夕安心在家。
游元夕非常失望,几次强调自己可以,却被骆天翔强硬否决了,这时他哀伤的问了这句话,自己是不是因为生病,连说话也不会有人听了。
苗航完全想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蹲在地上抱住头,大喊:“你骗我!”
顾灼灼笑起来:“你说我唱歌难听?”
“那也别这样报复我吧?跟真的一样,我刚心脏都要停了!”苗航控诉。
“让你提前体会一下骆天翔的感受。怎么样,你以前演过的角色,有过这样的心情吗?”
顾灼灼笑着问,喝了一口水,脸上还泛着刚刚咳出来的潮红。
苗航呆住了,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的想法。”顾灼灼向后靠在椅背上,隔绝了附近似有若无的视线:“你是个演员,想挑战各种各样的角色,这无可厚非。我后来也看了一下你的《金戈铁马》,就人物内核来说,确实和骆天翔很像。他们都是末路英雄,空有一腔热血,用尽全力也没能挽救自己的国家,最终结局也都是退隐江湖。”
苗航不知不觉坐了回去,捏着下巴静静听。
“但是《金戈铁马》和《鸣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他们遇到的人和事都不一样。金戈铁马里没有我,也没有现在的小君主。一个经历完全不同的将军,还能算同一个将军吗?他们真的会一模一样吗?我不信。”
两人静静坐着,周围的说话声听起来就变大了。模糊不清的字句成为一种白噪音,在香气弥漫的茶社里静静流淌。
苗航沉思着,顾灼灼把茶杯端起来,吹了一口,心里突然有些触动。
“就算真的是同一个人,”他说:“经历了不同的事,也会表现得不一样了吧。”
苗航不服气地看他:“你这小脑袋怎么长的,怎么这么会说话。”
顾灼灼:“是你特别不会说话吧。”他笑出声:“竟然还想演乞丐?跟群众演员抢活儿!你经纪人那天还帮你说话,这脾气简直好得不能更好了。”
“……”苗航心虚地掏手机:“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又不是阿玲那种小姑娘,你看我这不是来演了吗……不过他脑子也不好,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早就劝服我了,他还是笨。你微信开一下,你扫我我扫你?”
顾灼灼注意到,他说起经纪人的态度自然随意,显然是真的关系很好,放下心来。
他对苗航的经纪人有点印象,那天试镜时一直紧张地跟着他,个子很矮,娃娃脸,不说话以为他是助理。
“好了,你这什么毛病非要在名字前面加公司……”苗航对着手机嘟囔:“我经纪人那天给我看采访我就想问了,你这公司给你下了什么**药,搞得你神魂颠倒的。”
“啊,我自己的公司啊。”顾灼灼笑说:“你要来我这儿吗?看你有点名气,给你个好的分成。”
“?”苗航愣住:“啥意思?”
顾灼灼的身份昨天被温岳捅给了大喇叭任高远,估计不出三天,公司就要传遍了。
他是公司实权股东的事估计也瞒不住,就无所谓地告诉了苗航。
反正圈里的传言传不到圈外去,传了也有公司的公关部处理,暂时不用担心变成他最讨厌的噱头。
苗航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双眼圆瞪,一脑袋问号,顾灼灼见状好心重复道:“我,有钱,买下了钟声这个公司。不过是小公司了,跟光耀没法儿比,但我们对艺人要比光耀好很多。”
苗航:“……买个公司这么随便的吗!?”
顾灼灼:“啊,对有钱人来说是的。所以呢,你来吗,我们明年也会有新的影视项目,你来了就是一线艺人,空缺位置随你挑。”
苗航顿时可耻地心动了,踌躇一会儿问:“签你们能演别的公司的剧吗?”
顾灼灼好笑:“不然我来演鸣金?之前我还演了偶像剧?放心,肯定以你们个人发展为主,不合适也不会强留你。要是你有想法,打我们艺人经纪部的电话。我给你拍个名片。”
苗航急急凑过来,跟他头对头地拍名片,又从他相册里拍了个邮箱。
之后他猛地站起来:“我回去跟我经纪人商量一下。”完了大步往外走,走了几步着急,还跑起来了。
顾灼灼有些无语,刚刚他还说离合约到期还有一年,现在急着跑回去干什么?他可不帮着交违约金!
话又说回来,苗航看起来跳槽的**还挺强烈的,难道光耀的待遇很不好吗?
他一边喝茶一边写了个备忘录,决定进组以后假装不经意地问问。
字打了两行,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他诧异抬头,发现来了个熟人,笑着问他:“好巧啊,小灼灼。”
“王老师!”
顾灼灼惊喜地打招呼,给他倒茶:“你怎么在这儿?”
王煦晨中分发型,高领毛衣,今天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像个大学教授,透着儒雅。
他笑眯眯地,接过顾灼灼递的茶,指了指身后:“跟一个导演谈事情,刚刚结束。”
顾灼灼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果然见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起来要往外走,和顾灼灼目光对上后还点了点头。
“王老师要拍新电影了?”
“早呢,导演还在拉投资,找演员,题材不好拍,拖个三五年都是正常的。”王煦晨道,又感慨:“大家都不容易。”
是很不容易。
顾灼灼接触的多是商业电影,现在听起王煦晨说这些文艺类电影人的困境,听得又热血又难过。
“刚刚那个导演,为这个剧本筹备了五年。一开始他卖了房,为的是搭起一个基础的班子,好吸引投资商投资。结果没人愿意给钱,拖到现在,儿子都八岁了,一家三口还住在六十平的小房子里。”
王煦晨声音很温柔:“上个月他老婆跟他离婚了,他挺惨的,虽然要我我也离。”
顾灼灼:“…………”
王煦晨说话怎么是这个风格。
“所以呢?讲的什么故事?”顾灼灼问:“说题材就可以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的剧本到处投,就差公开发网上了。”王煦晨:“真要有拍的那天,也会改动的。是个讲红灯区少女的故事。”
顾灼灼:“……………………”
他瞬间失去了同情,又顿时觉得自己挺有商人本质的。
“但确实是个好本子。”王煦晨一改刚刚的刻薄,反倒夸赞了一下:“现实中透着浪漫,我很喜欢。”
“主角是个红灯区出生的女孩,母亲就是个妓|女,父不详。她母亲只负责给她饭吃,她长到三岁都不会说话。”
“某天她母亲死了,红灯区的各种边缘人物开始收留她,教她说话,都是些污言秽语。但他们养着主角,那一段有种粗俗的,动物化的温馨。”王煦晨说到这里笑了笑。
“主角什么都不会,她在这条街里,接受的是这个街的生存法则。她不懂贞操,没有廉耻,她像个动物,用身体换取生存资源。但她有同理心。”
“她捡了个路边的弃婴带回家养,像红灯区其他人一样给他饭吃。”
顾灼灼静静听着,也不催促。
“养婴儿刚一个月,有天夜里她看到一个虐猫人,为了替猫挡刀,她死了。”
“?”顾灼灼惊呆了:“这就没了?”
“没了。”王煦晨:“是不是很浪漫。”
顾灼灼:“……”哪里浪漫了!?
“这片子拍不了,”王旭晨说:“就算拍了也只能送去国外,看看能不能骗个奖回来。毕竟太敏感了,那个导演说,还是真事改编。”
顾灼灼明白了。
“因为是真事,所以导演不能释怀吧,他有种信念感。”
“是的,”王煦晨赞许道:“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个荒诞现实的故事,但对于导演来说,这是个使命。他有个摄影师朋友,目睹了那场杀人案的现场,还留下了照片。导演看过后就萌生了拍这个电影的想法。”
他喝了口茶:“人也是动物,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小女孩学会了红灯区的规则,她的世界就是按照这样的规则运转。而她学会了同理心,她看到婴儿哭就知道饿,猫被砍就觉得疼。”
“没有人教过她猫只是动物,人更高贵,所以她不懂。捡婴儿,还是救猫,对她来说没有区别。”王煦晨顿了顿:“其实是个挺好的故事。”
顾灼灼听得有些难受,叹了口气问:“那个导演要多少钱?”
“怎么?想投资?”王煦晨哈哈一笑,复又认真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像这样的导演在苦哈哈地拉投资吗?如果见一个就要投一个,任你家财万贯也不够挥霍的。”
“……我就问问,”顾灼灼深呼吸,承认自己有点被带跑了,又警惕起来,觉得是王煦晨的口才太好了吧……
“大概两百万吧。”王煦晨说。
“这么少?”顾灼灼吓了一跳。
“哈哈,”王煦晨看着他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下次说话谨慎一点,小少爷,这么天真无邪,会被骗的。你这桌之前在谈什么?”
“同组几个演员,聊聊天,”顾灼灼被突然跳跃的话题问懵了,自然回答:“导演约的,他有事先走了。”
“哦?对手戏演员?”
“算是吧,我接了个古装权谋剧。”
王煦晨嗯了一声,又笑眯眯地追问:“是CP吗?”
“……”顾灼灼无奈道:“是,女孩子是我演的角色的未婚妻,男的演将军,是角色的知己。”
王煦晨一脸听完八卦的满足,站起来说:“行,我还有事,先走了,衣服穿好再出去,别受凉。再见,小灼灼。”
王煦晨来去如风,没等顾灼灼反应过来,已经跑没影了。
顾灼灼看着一桌包子,茫然地想,所以,王煦晨是来跟他八卦什么的?
***
王叔叔笑得一脸春暖花开,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打字,差点撞到电线杆,默默一个停顿平移。
进口柠檬精:[图片][图片][图片]
进口柠檬精:多养眼呀,青春洋溢的女孩,四目相对的瞬间,似有电光炸开
进口柠檬精:多看看,好好研究,治你的狂犬病[哈哈哈哈.jpg]
过了一会儿。
WY:…………
WY:谁?
进口柠檬精:你的小朋友啊!
WY:女的
进口柠檬精:害,还能有谁,是你小朋友的未婚妻鸭。
(!)进口柠檬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