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日知千
是有点生气。
宋颂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厉霄除了那日大婚的时候醉了一场, 平日里喝酒都很有节制, 但即使如此,回去之后他还是命人给厉霄煮了醒酒汤。
厉霄宽衣上床, 靠在上面看着他,问:“还在生气?”
宋颂白他一眼,道:“没有。”
“还敢瞪人了, 过来。”
“……”宋颂放好汤碗, 一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捞了起来,纤细的身子瞬间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宋颂被养出肉的身子软软的,身上淡淡的皂香让人着迷, 厉霄微凉的鼻尖贴着他嫩嫩的脸, 哑声道:“为夫有点难过。”
宋颂虽然表面说怪他,但心里根本没跟他一般见识,听罢, 他伸手抱住厉霄,轻轻摸他的头, 哄道:“好了,我抱抱,不难过了。”
他想到厉扬,心里忍不住叹息,明明那么好的一对兄弟,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
厉霄深深的把他搂在怀里,脸颊埋进他的脖颈间,修长的五指穿过他乌黑的长发,他抱的很紧,低低的吐息在他耳边:“更难过了……”
怎么会更难过了呢?
宋颂懵了一下,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不是因为心里的难过,而是因为方才在桌子上轻薄他才难过。
他脸颊发烫,立刻伸手来推,但对方搂的那么紧,他根本推不开,于是继续装傻:“殿下,是不是想找人倾诉……您说,我听。”
“本王确有满腔热情想倾诉给颂儿。”
“那,那您说。”
“要得进一步才好说。“厉霄侧头,道:“颂儿得大方一些……本王才好倾诉。”
“你……”
厉霄握住他的手带过去,吻他的脸颊,道:“有劳颂儿了。”
厉扬被厉青半扶半抱的出了王府,却不肯上马车。
厉霄回来的晚,这会儿除了永春街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空无一人,厉青只得扶着他,“你想去哪儿?”
“去,找大哥,问清楚。”
他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头脑不甚清楚,冲着一侧的大树便冲过去,扶住那树摇来摇去:“为什么,为什么对我不一样?为什么讨厌我?你,你说说看……”
厉青走过去望着他,树也跟厉霄一样沉默,厉扬不可能问出什么来。
厉青也沉默的站在一旁,任由他晃来晃去,直到厉扬忽然清醒一般:“我,我去问母亲,母亲肯定知道。”
他踉跄了一下,又被厉青扶起来,“这么晚了,明天再去问吧,母后肯定已经睡了。”
厉扬摇头,磕磕绊绊的走向了他骑过来的马,但他手足发软,半天也没能爬上去,厉青顿了顿,伸手过来扶他上马,问:“你真的要现在进宫?”
厉扬用力点头,夹着马腹一抖马缰,两步之后,整个人立刻从上面跌落了下来。
一旁的下人心惊肉跳,厉青已经先上前一步接住了他,厉扬一下子从高处坠落,瞬间的失重感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五儿……”
厉青的手托着他的腰把人扶稳,淡淡道:“现在已经是亥时了,你确定要进宫找母亲?”
厉扬懵了好一会儿,脸颊跟眼睛都是红的,发热的大脑似乎渐渐清晰,他慢慢摇了摇头。
“那就回马车里去,我先送你回去。”
厉扬没有再抗拒,他走到马车前,腰又被人抓住托了一下,手脚发软的爬进去,然后跌坐在里面,又恍惚了一会儿,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马车里面温度升温,他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脑又开始发热,厉青掀开车帘,看到他蜷缩着躺在里面,捂着脸又在啜泣。
外面都传,太子是只肉兔,平王是只疯狼,有些人觉得这只兔子定然不是传言中那样是真的兔子,否则他怎么可能当得上太子。
所有人都觉得皇室之中每个皇子都肯定想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其实也并非如此。厉青走进去扶他,厉扬却更缩到了角落,一声不吭。
宏仁皇帝知道他们几个不是一个母亲生的,生怕他们会有隔阂,在忙完国事的基础上,他很大的心思都放在了几个儿子身上。
厉霄被教导要爱护弟弟,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弟弟。
几个皇子被分在一个寝宫里吃饭睡觉,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人知道,派人前来刺杀,阴差阳错曾经抓了厉扬做为人质,那时厉霄九岁,小小年纪便胆量惊人,“你抓他有什么用?文不成武不就的庶子而已,对于皇室来说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如果我是陛下,哪怕杀了他,也一定要把你身后的主人揪出来。”
那刺客心理素质很好:“看来太子殿下想与在下做交易?”
九岁的厉霄穿着室内的便衣,轻巧的张开双手,微微一笑:“你若想要人质,孤岂不是更有价值?”
那刺客防备着他,厉扬忙喊:“大皇兄别……”
厉霄冷冷看他一眼,叫他立刻闭嘴,刺客眼中浮现几分兴味:“若是抓你回去,主人定有重赏。”
与金人的战争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厉霄被那刺客带走,因为年纪小,那刺客除了出皇城的时候有些防备,到后来却几乎不再对他设防,有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儿与手下交谈如何攻打乾国。却未曾想到,厉霄在沿途就已经用暗号与大乾的探子交流了信息,在靠近边境的时候,那刺客被擒获,大乾还将沿途金人的探子据点全部挑了。
回来之后,厉霄第一件事就是来探望厉扬,对他说:“说你可有可无只是为了骗那刺客,你可当真了?”
厉扬自然只有摇头的份儿。
年纪小的总是会下意识的崇拜年纪大的,厉扬作为兄弟几个里的老二,厉霄可能是他童年到少年时期最崇拜的人。
他发疯的时候,被关在笼子里,六亲不认,厉扬让厉青帮他一起去看厉霄,却差点儿被厉霄直接掐死,后来他就被父皇禁止靠近厉霄了,再后来,大皇兄时好时坏,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他也曾来看过对方,一开始,他跟厉青说:“大皇兄的病不稳定,他应该是怕伤了我。”
再后来,他说:“我觉得大皇兄……可能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