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齐侯又淡淡的说:“宝剑太重,二哥大病初愈,用着不顺手,来人,换一把小巧的短剑来。”
齐侯的话一说完,吴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梁五一口气差点给呛死,旁边的虎贲军果然换上来一把短剑,小巧轻便,双手呈给吴纠。
吴纠接了短剑,将那柄沉重的青铜长剑“嘭!”一扔,正好砸在梁五的脚边,笑眯眯的说:“这短剑好,轻便,适合本公子作画,本公子喜欢讲究细节,还是轻便的好。”
他说着把短剑出鞘,在手里掂了掂,对着梁五的脸又开始校准,一边眯眼校准,一边笑着说:“梁五啊,你以为自己真的很聪明么?当本公子是白/痴戏耍?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一上来就喊我公子,我怎不知难/民之中,竟有这样的火眼金睛,一眼便能看出来我是公子?你显然认得我,还认得君上……还有你这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小手又粉又嫩,掌心里没有半个茧子,剥个橘子能给剥成麻瓜,怎么也不像是个讨生活的难/民。再加上你这脾气有恃无恐,梁五,给你撑腰的人,叫什么名儿?”
梁五眼神晃动着,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吴纠见他还是不说,抖了抖手,就举着短剑凑过去,轻轻点在他的脸颊上,梁五“啊!”的大喊了一声,匕/首还没扎下去,只是顺着他的脸颊凉冰冰的轻轻滑/动着,梁五已然要昏死过去了。
他吓得冷汗涔/涔的从脸上落下来,呼吸也急促了,哭着说:“公子!公子五儿错了!五儿是被/逼的,一切都不是五儿的错,五儿也是被/逼的!”
他这么一说,齐侯立刻眯着眼睛,冷喝一声,说:“是谁,说!”
梁五吓得一哆嗦,立刻脱口说:“是少卫姬!少卫姬逼/迫五儿的,五儿并不想这么做啊!求君上和公子饶命啊。”
吴纠一听,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也算是情理之中,恐怕是少卫姬因着之前自己让她和公子元丢脸的时候怀恨在心,所以特意找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来。
齐侯一听,面露惊讶之色,毕竟少卫姬在他的印象中,非常温顺,只是喜欢哭哭啼啼罢了。
梁五怕他们不信,立刻又说:“五儿说的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少卫姬给了五儿好处,让五儿替她办事儿,说……说……”
吴纠见他吞吞吐吐的,说:“说什么?”
梁五偷偷看了一眼齐侯,哆嗦着说:“少卫姬说……说君上和公子之间的关系不干不净,君上肯定好男色,又说五儿的侧脸长得像公子,所以……所以让五儿过来迷惑君上,若是能得宠,就……就找机会挑/拨君上和公子,给……给公子点颜色看看。”
不干不净……
好男色……
两帽子扣上来,齐侯都有些懵了,自己和吴纠的关系什么时候就变得不干不净了?齐侯都不知,他的捧杀在旁人眼里看起来都不对味儿了
还说齐侯好男色。
齐侯当真冤的不行,气的脸色发青,呼吸都粗重起来。
吴纠看了一眼齐侯,心想着虽然齐侯好男色,但是和自己真的没什么,少卫姬眼睛也太不好使了,而且派来的人段位太低,一下就穿帮了。
梁五怕他们不信,说:“五儿说的话句句属实,少卫姬不止是给了五儿好处……还……还威胁五儿,五儿也是被/逼无奈啊,求君上和公子饶命啊!饶命啊!”
齐侯气的胸口顶得慌,脸色黑的仿佛是锅底,冷冷的说:“来人,调二十车,遣/送梁五回临淄城,和少卫姬当面对峙。”
他说着顿了顿,又冷冷的说:“少卫姬为人阴险狡诈,谋害公子纠,传孤的令,对峙之后,将少卫姬遣/送回国!”
少卫姬是卫国人,她本是高级宫女,随着长卫姬嫁入齐国,是个陪嫁的婢女,后来因为得宠,卫国很有眼力的封了少卫姬为宗室国女,这样一来,少卫姬的身份就名正言顺了,齐侯便封了他妾夫人。
如此一来,和本来的主/子长卫姬也就平起平坐了,长卫姬本身叫卫姬,因为有个丫鬟跟她争宠,而且还宠过了她,所以被/迫在卫姬头上夹了一个“长”字。
少卫姬从高级宫女,高升到妾夫人,这已经是个神话了,虽然当时民风开放,但是身份低贱能爬到妾夫人这个位置,实属不易,这样一来,其实少卫姬也是有些骄纵的,从她天天和长卫姬,以往的主/子争宠就能看得出来。
少卫姬骄纵,突然被齐侯冷遇,自己唯一的儿子公子元,还被齐侯痛骂一顿,那种话一说出来,再加上当时高傒鲍叔牙都在场,一群老臣作证,更是一言九鼎,公子元瞬间丧失了争夺储君之位的机会。
少卫姬如何能不记恨,她想要报复。
一方面她想要报复,一方面她这些年性格骄纵,还有另外一方面,也是少卫姬有恃无恐的地方。
那就是齐国和卫国的关系,两国交好,一直都有婚姻往来,再有就是,齐侯虽然幼年丧母,但是他的母亲可是卫国的国女,所以齐国和卫国的关系才如此亲近。
少卫姬笃定两国关系不能破裂,有卫国做强大靠/山,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但是她肯定没想到,齐侯竟然要将她遣/送回国,这样一个处置,对于古代出嫁的女子来说,比处死还要可怕。
吴纠对这个处罚还比较满意,于是也就没说什么,由着齐侯去处理了。
吴纠觉得自己可能和梁丘邑有点反冲,他们本身要启程了,但是突然病了,启程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齐侯吩咐了,多留几日,不然日后还要赶路,车马劳顿的,吴纠的病根肯定好不了。
吴纠又开始了养病的滋/润生活,但是有一点儿吴纠不开心,那就是他虽然不发烧了,但是嘴里味儿苦,吃什么都吃不下,连他最喜欢的酥皮点心都不行。
恐怕是生病这几日,天天吃清淡的,胃已经有些不好消化旁的东西了,导致吴纠根本没什么食欲。
齐侯变着法子的督促易牙给吴纠做好吃的,不过没什么起效,若是不吃东西,吴纠总这么瘦弱,补也补不起来。
吴纠其实也挺着急的,让他吃他吃不下,但是可不敢耽误了迎接公主的行程,于是吴纠想了一个办法,让子清去弄些朹子来。
朹子其实就是山楂,古时候称作是朹子,到了唐宋,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棠梂子。
山楂正好是秋天成熟,这东西因为太酸,没办法调味,外皮火红火红的,颜色艳/丽,所以这时代的人都不太敢吃,市面上不贩卖山楂,多半是医用。
不过子清找了半天,也就找来了一筐子的朹子,一个个颜色特别好,还很新鲜,原来是易牙听说吴纠再找这种东西,特意让人摘来的,都是新鲜的。
吴纠看着一个个圆溜溜红丹丹的朹子,口水险些就流下来了,不用吃便知道酸的厉害,绝对促进食欲。
不过这么吃下去,恐怕味道不佳,有青涩味儿,还会把牙酸倒,到时候胃口再好恐怕也吃不下东西了。
于是吴纠就让子清抱着一筐朹子,跟着自己往膳房去了,因着不是用膳的时间,膳房里的伙夫门都休息了,见吴纠一进来,因为舍粥的事情都是熟人,立马来问:“公子,有什么吩咐的么?”
吴纠摆手说:“没有,只是突然好了一口,就过来自己做一做。”
那些膳夫知道吴纠有手艺,他们都是理膳的人,自然崇拜吴纠的手艺,并没有轻贱的,再加上吴纠理膳并不避讳人,不像有些大手,为了保留不让旁人学。
吴纠做饭很随意,谁都能看,问他他还会仔细解答,一点儿也不见不耐烦,完全没有公子架子。
那些人见吴纠弄了一筐子朹子,见是见过,但是没人会做,这味道太酸,一般爱吃酸的人都受不住,佐料的味道也遮不住,若是下锅炒了,朹子变得软塌塌也不好吃了。
膳夫很热情,全都过来帮忙,吴纠因为大病初愈,不敢沾凉水,那些膳夫就主动帮忙把朹子全都洗了,洗的颇为认真,干干净净的。
红丹丹的朹子,过了凉水之后,显得更是红艳夺目,一个个非常讨人喜欢,吴纠又让人帮忙把朹子里面的核儿全都剔出来,然后用木头削了木钳子,打算做糖葫芦。
这年代当然是没有冰糖的,最早的糖葫芦是红糖包裹朹子,吴纠也没有红糖,但是不要紧,还有石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