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吴纠额角直蹦跶,觉得展雄似乎特别兴/奋,特别高兴,展雄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盗跖将军,总要矜持一些才好罢?
齐侯说完,又对吴纠说:“另外,因为这件事儿十分重要,既要破/坏了宋公的婚事,又不能把责任引到我齐国头上,需要有人随机应变,四弟你虽然忠心耿耿,而且有勇有谋,但是沉稳不足,因此送天子文书都是障眼法,孤是想找个沉稳的人,来帮帮你,这个人么……”
他说着,看向吴纠,说:“孤心中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二哥了。”
吴纠心里只剩下两个字……果然!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自己真的要身兼数职,肩挑着大司农的职务,脑袋顶上还顶着大行人的职务。
展雄倒是说:“好啊,二哥最稳重老成,跟着二哥一定没错的。”
吴纠心中真是感激展雄的信任了……
齐侯笑着说:“二哥也别着急,这次其实孤也是要亲自出马的。”
齐侯这么一说,何止是吴纠啊,连展雄都给吓了一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诧异的看着齐侯,吴纠说:“君上要亲自去一趟宋国?这……这于礼法不合罢?”
这次去宋国的名头是道喜,送天子文书只是顺便的事情,展雄去道喜,吴纠去送文书,齐侯竟然也要去,国君出境总要师出有名,齐侯突然跑到宋国去,宋国还不给吓坏了?
齐侯则是笑眯眯的说:“自然了,毕竟这次搅黄宋卫联姻的事情非常重大,孤需要亲自坐镇才行,理由孤已经想的明明白白。”
齐侯说着,微微一笑,嗓音极其温柔的说:“卫国的国/母宣姜乃是孤的亲姊/姊,如今宣姜的女儿要出嫁,作为亲舅舅的孤,怎么能不亲自去给侄/女和侄/女婿道喜呢?”
吴纠一瞬间差点给呛死了,他心中敢打包票,齐侯绝对都没见过他所说的那个“亲侄/女”,却把自己说的,仿佛是一个疼爱侄/女的好舅舅似的。
吴纠相当无奈,展雄却拍了一下掌心,说:“好啊,三哥这个主意好!这样有二哥三哥,展雄也不怕把事儿搞砸了。”
只是吴纠心中觉得,就是因为有齐侯,这事儿才会砸,齐侯一脸阴险的样子,好像宋国和卫国都要倒霉了一样。
其实齐侯的心里,吴纠能理解,一方面是因为卫国,卫国几次三番挑衅齐侯的威严,不只是软/禁、刺杀,还用公子元的事情恶心齐侯,后来又散播吴纠身世的事情,齐侯着心里都清明的很,一笔一笔的记着。
因此卫国有一点点好事儿,齐侯心中就不畅快,一定要给他搞砸不可。
另外一方面齐侯虽然和宋国没有什么新仇旧恨,但是宋国也是大国,若是和卫国结盟,两方的地理位置太强大,以后肯定会做文章,变成敌/对/势/力。
因此齐侯是无论如何,也要搅黄这场婚礼,而且肯定不惜代价。
说起宋公御说的这个夫人,其实还是大名鼎鼎的,并非是宋国夫人本身大名鼎鼎,而是在历/史上,这位夫人身边有三位大名鼎鼎的人,第一是她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母亲,那就是美艳无比却淫/乱成性的宣姜,第二则是他有个大名鼎鼎的夫君,宋公御说虽然不是春秋五霸之一,但是他在位期间,为宋国奠定了强大的基础和条件。
第三,则是这位夫人生了个大名鼎鼎的儿子,便是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兹甫了。
宋襄公是春秋历/史上最仁义的国君,吴纠在上学的时候还学过宋襄公的课文,节选自《左传》的《宋楚泓之战》,写的就是宋襄公非常“仁义”,在和楚国与泓水交战的时候,因为宋军先排列成了阵型,而楚国人还没有渡河,当时的大司马子鱼,也就是宋襄公的大哥说对方人多我们人少,应该趁着他们渡河,立刻击败他们。
但是仁义的宋襄公说不行,我们是仁义之师,不能趁人之危,后来司马子鱼几次请求,但是宋襄公都说不行,我们是仁义之师,不能趁人之危,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楚国人摆好了阵法,大局进攻,宋襄公于泓水大败,还受了重伤,若不是因为大哥子鱼拼死相救,就要死在楚国人的乱箭之下。
宋公御说的儿子是春秋时代赫赫有名的仁义霸主,其实春秋无义战,这句话说得好,因为春秋战国,根本没有什么仁义国君,就连宋襄公本人,也是个伪/善的仁义之君。
别看宋襄公打楚国人的时候,讲究仁义,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在春秋首霸齐桓公陨落之后,宋襄公就想要接替他的地位,成为春秋霸主,只不过宋襄公没有齐桓公那种声望,齐桓公第一次喊会盟,还有五六个国/家答应,宋襄公喊会盟,喊得嗓子都哑了,就是没人答应。
于是这位仁义之君想到的办法,则是软/禁了滕公,让邾公将鄫国国君作为祭品押/送到睢水割耳放血大卸八块的祭祀,以此来威胁其他国/家会盟,曹国国君不服,宋襄公就包围了曹国以此杀鸡儆猴,如此才开始他霸主的身份与地位。
相比其他几位霸主,吴纠不得不说,齐侯便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毕竟孔子都夸奖他正而不诡。
齐侯虽然是重活了一被子,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御说的儿子代替他称霸的事情,所以齐侯若是真的搅黄了宋卫两国的婚事,那春秋一霸宋襄公可就胎死腹中了。
吴纠心里想着,这历/史轨迹,已经不知是什么样子了,乱七八糟,难道真是自己搞的,可是吴纠已经尽量不出头,安分过日子。
吴纠哪知道,这历/史轨迹凌/乱成这样子,其实都是齐侯搞的……
于是这件事情便说定了,出使宋国的事情有齐侯本人,还有吴纠和展雄一并。
五天之后的朝议,齐侯就将这件事情说了,众卿纷纷诧异,高傒拱手说:“君上亲自出席宋公婚礼,似乎有些不妥,毕竟君上乃会盟盟主,就算宋公乃是公爵,但仍然低人一等,君上亲自出席,未免太给宋公面子了。”
齐侯只是笑了笑,说:“高子这么说,实在偏颇了,虽然孤身为盟主,但是也是替天子办事儿,自当尽心竭力,亲力亲为,这样才能表达对天子的敬重。”
他拍了两句天子的马屁,说到底高傒是天子的人,听了这个也就没话说了,齐侯又说:“再者,要出嫁宋公的卫姬,乃是孤的亲侄/女,孤身为舅舅,怎么能不出席侄/女的婚礼呢?”
众人这么一听,就知道齐侯为了找茬过去,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既然这事情齐侯这么想去,大臣们也不能抻头和齐侯对/着/干,那不是摆明了不想当/官了么?
高傒这么一听,就拱手说:“君上所言甚是。”
齐侯听高傒服软/了,便笑着说:“那这件事儿,便这么定了,等下月大司农随孤道喜的时候,就有劳管师傅暂理司农要务了。”
管夷吾赶紧站出来说:“是,夷吾遵命。”
吴纠心里想着,自己又当大司农,又要做大行人,不知道齐侯给不给加班工/资?
齐侯说着,又说:“哦对了。”
他说的很轻/松,似乎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说:“日前让众卿讨论,派谁去挂/帅讨/伐遂国这件事儿,孤与大司马商议了一番……”
他这么一说,在一边垂首恭敬坐着的公子无亏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上手的齐侯。
公子昭也转过头来,看向前面,只不过他并没有看齐侯,而是正好盯着公子无亏的背影在看。
就听齐侯用一种悠闲的口气说:“孤与大司马都觉着,公子昭在北杏会盟期间监国有功,足见沉稳又智谋,公子昭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没有战功,但是也要继续锻炼锻炼,大司马也觉得是时候让幼公子出去历练一番,这次讨/伐遂国的事情,便由公子昭挂/帅,众卿觉得如何?”
齐侯这么一说,众臣都听明白了,毕竟齐侯把大司马也一起揪出来说事儿,而且把公子昭没有战功没有经验的事情已经提出来,堵死了不同意的后路,因此众卿只好纷纷迎合。
“君上所言甚是!”
“公子昭沉稳持重,有胆有谋,挂/帅最合适不过!”
“预祝君上与幼公子,旗开得胜!”
一时间应和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路寝宫的大殿,公子无亏脑子里“嗡”的一下,齐侯的态度很明显了,再明显不过了,之前让公子昭做监国,如今又让他挂/帅,公子无亏虽然有打仗经验,也有战功,但是他从没挂/帅过,都是作为大司马的副手,或者公孙隰朋的副手,公子昭一出征竟然便是这么优厚的待遇。
公子无亏心中已然确定了,齐侯就是喜欢公子昭,爱见死了幼公子,偏心偏到了大半边,他整个人如赘冰窟,手脚都在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