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好。”
公孙隰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这个“好”字是针对他听到了,还是针对自己,亦或者针对公子元。
齐侯终于又说话了,说:“你去罢,即刻进莒宫,记得……不必给莒公留面子。”
公孙隰朋抱拳说:“是,隰朋告退。”
召忽和东郭牙回了院子,两个人刚进了院子,就听到“踏踏踏踏”的马蹄声,一顿疾走奔驰而去,召忽有些奇怪,不知又是谁来了,不过这马蹄声似乎是远走,应该是谁走了。
召忽和东郭牙的院子只隔着一面院墙就是后街,召忽干脆猛地纵身一跃,“哗啦!”一声,白袍一闪,直接翻身上了院墙,一手扒着院墙往外看。
东郭牙险些吓了一跳,他并不是剑客,也不会这些功夫,只是做过苦力,力气大了一些而已,眼见召忽突然蹦上院墙,连忙说:“中庶子,当心些。”
召忽趴在院墙上,丢下来一双白眼,心想自己四岁习剑,如今到了这个年纪,还能从院墙上掉下来,也能让旁人笑掉大牙了!
召忽不理他,往外一看,竟然是公孙隰朋一身黑甲加身,带着一队虎贲军,约莫百人,从驿馆出去,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召忽有些奇怪,“哗啦!”一声又从院墙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说:“当真奇怪,公孙隰朋带着虎贲军去做什么?”
东郭牙虽没看见,但是听他一说,笑着说:“中庶子如此聪慧,这都参不透?”
召忽瞪了他一眼,说:“要说便说,不说便罢。”
东郭牙笑了笑,不理会召忽的炮仗口气,说:“自是去找莒公的晦气去了。”
召忽一听,傻了眼,说:“带着那许多虎贲军?”
东郭牙说:“若是东郭所料不虚,定然是这样,中庶子细想,大行人此行代/表的是齐国的脸面,如今莒公如此轻佻,再加上莒国驿馆中/出现了密国细作刺客,君上如何能轻饶了莒公?”
召忽一听,有些道理,但是他怎么想也不能想象,齐侯竟要给公子纠出头,恐怕又是作秀。
吴纠很快也听说了,公孙隰朋带着一百虎贲军,去莒宫里跟莒子兴师问罪了。
吴纠听了只是笑笑,他自知道齐侯并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他的脸面,为了敲到莒子,也会这么做,所以并没当一回事儿。
吴纠用过早膳,在房/中休息一阵,和衣睡了一觉,也没睡多久,很快又醒过来,找来了梁甫山的地图看了看,仔细想了想上梁甫山的路线。
梁甫山距离老莒城并不近,过去恐怕要一日,梁甫山周围可没什么驿馆,只剩下山民居住的民宿,定然要在民宿借住一夜,然后第二日再上梁甫山。
这梁甫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梁甫山上没有居民,也没有向导,据说草木茂/盛,还有猛兽出没,没人进去过,也不知曹刿具体隐居在哪里,甚至不知那姓曹的樵夫,到底是不是真的隐居在山上,也不知那姓曹的樵夫,到底是不是曹刿此人。
吴纠看着地图,一时间感觉头晕的厉害,就放下地图,已经将近正午,正准备用午膳了,不过吴纠没什么食欲,就长身而起,准备到外面走走。
吴纠站起来,小童子清赶忙给吴纠拿了一件披风,披在肩上,说:“公子,多穿些,今天外面儿风大,小心着了风。”
吴纠有些无奈,如今是盛夏,自己还要加一件披风,若是到了冬日,还不抱着暖炉子过活?
吴纠披着披风,推门走出去,在院子转了转,也不走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吵闹的声音,隔着一道院墙传来。
吴纠隔壁的院子不是齐国使臣的院子,这个驿馆里,还住着其他国/家的使臣,各个国/家使臣来往,是很平常的事情。
吴纠探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驿官,趾高气昂的站在院门口,挺着肚子,叉着腰,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笑着说:“这就是驿馆里的午膳,都是如此,虞国的人金贵,那便别吃啊?!”
吴纠一听,虞国……
驿官对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看起来年轻气盛,大约二十几岁,不到三十的样子,国字脸,身材高大,腰间挎着宝剑,手搭在剑上,差点就把剑拔/出来。
另外一个人穿着淡青长袍,看起来是个读书人,年纪稍长,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是面容清秀,基本看不出年纪,只是嘴角带着浅浅的法/令纹,看起来并不显老,反而有一种成熟温柔的感觉。
那读书人连忙拦住旁边的人,说:“之奇,莫误大事。”
那年轻人冷哼一声,把自己的佩剑“咔!”一声扣上,对面的驿官更加得意了,笑着说:“饭菜就是这样,你们不吃就饿死,要不然就自己去做,我可没时间陪你们说笑,我先走了。”
那驿官十分嚣张,说完就甩袖子走了,气的年轻人劈手将一个木豆扔在地上,“嘭!”一声,里面的汤水洒出来,竟然还有绿毛子,恶心的一旁的子清“咿”了一声,连忙捂住口鼻,含糊说:“公子,这不是臭的吗?”
子清的声音有些大,他们站在院门旁边,不远处那两个人听到了声音,都抬头向这边看过来。
那两个人都看过来,吴纠这下更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那年少的青年人虎目流星眉,生得面容堂堂,一副将军模样,那稍长一些的青衫男子面容秀丽温柔,看到吴纠,只是拱了拱手,然后回身说:“之奇,莫要惹事,走罢。”
吴纠第二次听那青衫男子叫了青年人的名字,“之奇”这两个字,可谓是掷地有声。
吴纠虽不是文科生,不过对三国和春秋战国的历/史是情有独钟,毕竟他在生意场,这种纵横捭阖的历/史对于锻炼情商其实很有帮助。
一提起“之奇”两个字,吴纠猛地就想到了中学的文言文课文,除了什么《曹刿论战》、《邹忌讽齐王纳谏》、《触龙说赵太后》,其中有一篇就是《宫之奇谏道》,主角就是虞国大夫宫之奇。
或许提起宫之奇,很多人都没什么印象,但是说出一个成语,那印象就油然而生了,便是——唇亡齿寒。
算一算的话,唇亡齿寒这个成语故事还没发生,估计是在二/十/年后才会发生。
那时候春秋诸国又萌生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便是晋国,晋侯想要攻打他附近的虞国和虢国。虞国和虢国,虽然都是不大的小国,但是与周天子的关系非常密切,在诸多国/家中,虞国和虢国,可是为数不多的公爵封侯,对于虽然强大,但是是侯爵封侯的晋国来说,也无法一口吞下两个胖子。
于是晋侯想到了一个特别的办法,那就是——借道。
晋侯向虞公提出了借道一说,虞公也向莒子一般,特别喜欢美玉和宝马,这两个人的嗜好是不谋而合的,虞公贪图晋侯的美玉和宝马,和晋侯做了交易,虞公借道给晋侯,让晋国的兵马从自己的国土穿行而过,去攻打虢国,晋侯就献给虞公无数宝马美玉。
唇亡齿寒这个故事中,还有一个主角,那就是宫之奇了,宫之奇当时是虞国大夫,冒死力谏虞公,请他不要借道给晋侯,将虞国和虢国比喻成了唇、齿,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然而虞国刚愎自用,又被晋侯的宝马美玉迷惑,根本不在意宫之奇的劝谏,宫之奇愤而离开,在离开的时候还说过一句话——区区壁马,骗取社/稷,一代国君,做阶/下/囚。
晋侯的兵马顺利从虞国的土地上横行通/过,势/如/破/竹的直打虢国,虢国是小国,很快被灭,虞公还沾沾自喜,觉得宫之奇的劝谏根本是多心之举,晋侯的兵马非常规矩,没有任何僭越举动。
然而就在不久之后,晋侯兵马班师回朝,一路凯旋,从虞国的国土之上再次通行,准备回到晋国,但是这一次,晋国的兵马并没有规规矩矩,虞公开门揖盗,根本毫无准备,晋*/队趁机一口吞下虞国,顺手牵羊的一次并吞了两个国/家。
吴纠心中惊喜,难不成这国字脸的青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宫之奇?毕竟旁边的青衫男子叫他“之奇”,又是虞国使臣,事情不可能如此凑巧。
那两个男子转身要走,吴纠眼睛一转,脸上一派温柔笑意,举手作礼说:“两位先生慢走。”
那两个人听到吴纠的话,立刻顿住了脚步,国字脸的年轻人似乎因为刚才驿官的话,心情不爽,横眼看了吴纠一眼,难免有些迁怒,说:“慢走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