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吴纠是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前往梁甫山的,所以这随行的人马不是很多,但是一定要带虎贲军,毕竟他们的队伍里不只是有大行人,大司行,还有齐侯本人,万一出了状况,那可是吃罪不起的。
吴纠昨日喝了酒,头还有些微疼,整理好衣服,站起身来就推门出去了,这一推门,就看到外面的院子里站着许多人,召忽东郭牙都在了,甚至还有一身黑衣的齐侯。
今日齐侯穿着也很朴素,一身黑色,毫无花纹的长袍,然而那种朴素的黑衣,根本无法遮挡齐侯扎眼的容貌,和傲然的身量,站在人群中,比旁人都高了一些。
因着旁边人很多,所以吴纠见到齐侯也没有行礼,只是说:“车马准备妥当了么?”
公孙隰朋说:“回大行,已备妥当。”
吴纠点了点头,说:“出发罢。”
他说着,快速从人群穿过,走出驿馆大门,子清扶着吴纠,吴纠一蹬,就上了缁车,莒国的驿官在旁边相送,眼看着一身白衣的吴纠蹬上车马。
这个时候吴纠“哗啦”一声,白/皙的手掌将车帘打起,淡淡的说:“吕主书同车随行。”
齐侯站在人群中,一身黑衣轻微动了动,不急不缓的作礼说:“谢大行人。”
他说着,这才手一撑,快速蹬上缁车,也矮身钻进缁车之中,放下车帘,挡住了众人的一片视线。
吴纠坐在车驾中,其实他也有想过,可以不让齐侯蹬车,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主书,都没有官阶,一个食客而已,一想到齐侯跟车走的样子,吴纠心里莫名有些……小激动。
不过吴纠可不是一时爽不顾后果的人,这样的一时爽后果一定很严重,所以吴纠还是让齐侯一同蹬车。
齐侯从外面进来,放下车帘的一霎那,吴纠还恭恭敬敬的作礼,说:“纠失礼,请君上责罚。”
齐侯表面笑眯眯的,其实方才他看到吴纠进了车驾,心中的确有些不爽,但是吴纠都已经请/罪了,自己若是真的怪/罪,显得小肚鸡肠。
齐侯笑着说:“何罪之有,二哥请起。”
他说着,伸手去扶吴纠,吴纠随着齐侯的虚扶起身,车驾这一霎那启动了,“轰隆”一声,吴纠一个不稳,“嘭”一些身/子一斜就晃倒了下去。
齐侯下意识的连忙一扶,将吴纠拦腰捞住,没让他撞在车壁上,也在这一霎那,齐侯就感觉那白色的蚕丝薄衫之下,吴纠比旁人都纤细的瘦腰猛地颤/抖了一下。
吴纠快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低着头说:“谢君上。”
他说着,脸色却有些惨白,嗓子干涩的滚动了两下,吴纠还以为自己的病好了,结果却仍然没好,刚才齐侯搂住自己腰的一霎那,吴纠感觉胸口猛地被顶/住了,憋闷的不行,头晕眼花,虽然那种恶心的感觉不是很明显,比上次强了太多,但是仍然没有消退。
吴纠强忍着,不想让齐侯看出来,齐侯也没有注意,只是说:“二哥脸色不好,这才出发,就已经昏车了?”
齐侯又笑着说:“那二哥可有得受了,这一路天黑才能到山脚下。”
吴纠搪塞了一下,两个人就坐下来,吴纠缓了好一阵,默默的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那种感觉压/制下去,胸口慢慢顺当了一些,反胃恶心也消散开,惨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齐侯坐在车驾中,听着“咕噜噜”的车轮声,幽幽的闭着眼目,仿佛是在休息一样,隔了一会儿,突然说:“孤听说……昨日二哥结交了两位虞国人?”
吴纠黑亮的眼眸一转,低垂着头,说:“是,确有此事。”
齐侯却再也没有问虞国的人是谁,也没有打听的意思,只是稍微笑了一声,说:“孤可还没吃过二哥做的青豆,二哥就已经叫旁人拿去下酒,孤真是吃味儿的紧。”
吴纠默默的听着齐侯又开始说黏糊糊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青豆鄙陋,怎敢入君上之口?”
齐侯笑了笑,低头看着吴纠的一双手,他的手修/长白/皙,但是并不像女子的手指柔/软婀娜,骨节非常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一半藏在白色的袖袍之下,另外一半半隐半露,正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之上,正襟危坐。
齐侯笑着说:“鄙陋之物,经二哥之手能变成珍馐美物,这也当真很有趣,就仿佛是这天下社/稷,有人做国君,民/不/聊/生,有人做国君,则……太/平/盛/世。”
吴纠低头说:“是,君上教训的是。”
齐侯“哈哈”一笑,挥手说:“何来教训?二哥言重了,二哥与孤,总是如此间隙隔阂。”
齐侯说着,稍微欠起身来,黑色的薄衫之下,因为他的动作,肌肉突然张弛起来,崩起流畅的弧线,爆发出一种力度的野性。
齐侯稍微挪了一下位置,挨着吴纠坐下来,吴纠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的腿侧隔着薄薄的蚕丝衣裳,轻轻蹭了一下,吴纠顿时后背一阵冷汗,强忍着没说话,嗓子快速滚动了两下。
就听齐侯说:“二哥还记得么?之前咱们说的交心之话。”
吴纠克制着后背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的说:“纠……纠记得。”
齐侯笑了一声,说:“二哥与孤总是如此小心谨慎,孤……”
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虎目一眯,在昏暗的车厢里,猛地一把扶过去,吴纠也不知怎的,脑袋里一瞬间有些麻痹,瞬间就要倒下去,齐侯的话还没说完,连忙将他扶住,说:“二哥?”
吴纠只是短暂的昏晕了一瞬间,眼前一黑,又亮堂了起来,依然被齐侯抱在怀里,这让吴纠更加不适了,呼吸急促紊乱起来,模糊的听到耳边齐侯的声音喊着自己,还隐约听见齐侯在喊医官的声音,车驾突然停了下来。
吴纠努力伸手推开他,和齐侯拉开一些距离,“呼呼”的喘着气,冷汗流进眼睛里,有些迷眼,艰难的说:“纠无事……不用叫医官……”
“二哥?”
“不……不要碰我……”
吴纠颤/抖着手撇开齐侯的手,齐侯眯了眯眼睛,吴纠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略微颤/抖,深呼着气,忍下恶心想吐的感觉,艰难的说:“纠失礼……”
他说着要下车,手刚打起车帘,齐侯却突然站起来,表情很温柔,没有一丝生气,说:“还是二哥在车中罢,孤出去走走,你且歇歇。”
吴纠还没反应过来,齐侯已经“哗啦”一声,打起车帘,从里面钻了出去,“踏”一声,也没用其他人扶着,跃下缁车。
他从车驾中一出去,脸色瞬间就变了,方才还温柔体贴,一瞬间变得阴霾低靡。
公孙隰朋见齐侯从车驾中/出来,连忙让人牵马过来,请齐侯上马。
齐侯出去之后,吴纠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了几下,用袖袍擦了擦自己满脸的冷汗,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这一镇定下来,顿时有些后背发冷,自己方才那般失态,还撇开了齐侯的手,别看齐侯人前温柔,吴纠早就摸清楚他的秉性了,其实是个小心眼儿,恐怕要遭齐侯记恨。
吴纠叹口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眯起眼睛,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中微微发亮……
车驾缓缓前行,自从这个小插曲之后,齐侯就没有再上车,中午车驾停了下来用膳,用过膳之后,齐侯也没上车,一直到黄昏十分,车驾的速度放缓下来,摇摇晃晃的。
吴纠撩/起车帘,看了看天色,说:“是要到了么?”
他本身想问小童子清或者是跟车的虎贲军,哪知道旁边突然插过一匹高头大马,白色的骏马上,齐侯一身黑袍,手持缰绳,端坐其上,后背挺拔,整个人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英俊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