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很多地方的官/员都是严格控/制自己的城门的,不许难/民进入,尤其是灾/祸的时候,绝对不许其他地方的难/民进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一方面是因为难/民太多,影响功绩,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难/民往往携带一些疾病,毕竟死了很多人,身上可能携带着某些容易传播的疾病,如果进了城,很可能就蔓延开来,因此很多当地官/员都不让难/民进城。
这一点邑官的确是做到了,因为他们进城的时候,城门口的守城根本什么都不看,只是躲在楼子下面避雨,压根不管。
吴纠随即才说:“审大人这功绩和作为,当真了不得啊了不得了,如此这样一番做下来,怎么如今边邑里还是难/民成群,按照这个治理,灾/情应该早就得到了控/制,怎么城里还是如此荒凉不堪?”
邑官这些文书,都是怎么好听怎么整理,根本没有落实,被吴纠这样一说,顿时哑口无言了,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因为灾/情太过严重了,这……这实在不好处理,还在进一步落实之中。”
吴纠听罢了,了然的笑了笑,齐侯也是一阵冷笑,说:“孤准备去决口的河口去看看,你准备准备。”
那邑官一听,吓得脸无人色,说:“不行啊君上,君上乃万金之躯,怎可到那危险的地方去,再者说,那河口崩裂,泥石混杂,好生不堪与肮/脏,君上乃一国之君,万万不可到那里去啊。”
他可不知道,齐侯早上就去过了,其实已经看了一个大概,邑官还多加阻拦,毕竟邑官的文书根本没有落实到位,只是看着好看而已。
齐侯都没多说话,只是冷冷地说:“去准备。”
邑官顿时哑口无言了,只好说:“这……君上,这外面儿下着大暴雨,小人恐怕君上和大司徒受寒,要不然……等雨势稍微小一点儿的时候,小人再引着君上和大司徒前去河口查看?小人万万不是推辞啊!”
吴纠能看不出来他不是推辞?可是这话正好说到了齐侯的心坎儿里,吴纠身/子骨弱,棠巫说了,吴纠若不细心调养身/子,那恐怕只有五年好活了,因此齐侯是生怕吴纠有个三长两短,今儿一大早上刚冒着雨去看了一下河口,那大暴雨什么样子,齐侯可是见识过了,若是让吴纠再淋雨,肯定就要生病。
齐侯是绝舍不得的,当即就说:“行了,你先退下,好生按照这文书上的内容行/事,备好马车,等一会儿雨停了,立刻出发。”
“是是!”
邑官连忙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来就告退了。
吴纠似乎有些不赞同,毕竟这样一来,岂不是给邑官钻了空子,邑官好安排一些人过去河口,也不算是突击检/查了。
齐侯看出吴纠的意思,等那邑官走了,让棠巫关上/门,便说:“河口真/实的模样,早上起来孤与二哥不是都看到了?如今的目的就是让这好吃懒做的邑官治理河床,尽快赈灾,那邑官就算此时去突击,咱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孤可不能让二哥犯险。”
他说着,伸手握住吴纠的手,说:“二哥,你的手心儿还冷着呢,快来歇一会儿,一会儿若是雨停了,咱们还有的忙。”
吴纠知道齐侯是关心自己,并且齐侯说的也没错,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邑官的嘴/脸,眼下也没办法换邑官,毕竟交接还有很久的时间,难/民和灾/情可等不得这么多。要罢/免邑官,也是回临淄城之后的事情了,眼下就是要催促邑官干活儿,落到实处。
齐侯这么一说,邑官肯定心里着急,走了之后立刻找/人去河口,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说实话,早上起来淋了一场雨,吴纠现在隐约嗓子有些不舒服,还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便没有推辞,躺到榻上去歇会儿,齐侯给他盖好了被子,就坐在旁边的案子前,批阅一些文书。
齐侯这一趟出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而且除了灾/情,还有许多旁的事情要做,比如说哪哪个诸侯国,想要巴结齐国了,趁着灾/情的事情,赶紧送来一些物资,齐侯需要批示之后,让大司行公孙隰朋去处理外交。
又比如说,因为齐国这次百年难遇的大地/震,哪哪个国/家落/井/下/石了,非要说天灾是老天爷责怪,阴阳失调什么的,把状还告到周天子面前,非要做正义之士,多管闲事儿了,齐侯也要批阅之后,让身为天子心腹的高子和国子前去处理。
再有就是一些旁的事情,不管是司农司理司空司马等等部门,一有大事/件,都需要每天上报给齐侯批阅,等待齐侯的反应,因此齐侯是非常忙碌的,他跑出来,并非是因为好顽,说实在的,是给自己增加负担,但是这一趟,不论是不放心吴纠,还是为了体察民情,齐侯都必须走一趟。
很快吴纠就睡着了,因为一路赶路,又有些感冒,很快就沉沉睡下,睡了也不知多久,就听到“叩叩”的敲门声,吴纠迷迷茫茫的,还以为外面的雨停了,所以邑官来找他们上路去河口呢。
不过吴纠还没醒过盹儿来,就听到“吱呀——”的开门声,然后是齐侯说:“你是何人?”
吴纠心中有些奇怪,那肯定不是邑官了,就听到一个软/绵绵,甜腻腻,故意放的很温柔,柔情似水的声音,但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声音还不细,也不娇滴滴,非要强行装嫩。
那声音说:“小人审乔,乃是邑官之幼子,乔儿拜见君上,乔儿听说君上车马劳顿,特意给君上炖了一些雉羹,驱寒暖胃,请君上享用。”
吴纠迷迷糊糊的,听的一身鸡皮疙瘩,就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一个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口称乔儿,说是邑官的儿子,长的么,不算是娇/小,反正比吴纠还要高。
吴纠可不是娇/小的类型,身材不至于高大,但是也算是高挑,那年轻男子比吴纠身材还高,而且还壮,竟然口称自己是什么“儿”,还乔儿,顿时让吴纠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乔儿的脸么,应该不算难看,为什么说应该?因为真的看不出来原本的面貌,审乔的脸上,竟然涂了很多白/粉,两家抹得则是红红的,明显是个“直男癌”,红色的脸颊陪着绿色的衣裳,好像一大朵鲜花儿似的,颜色饱和度那叫一个高啊,还涂了红嘴唇儿!
最要命的是,这里天气反常,虽然特别冷,但是下着大暴雨,潮/湿的厉害,恨不得房梁都要潮的掉木屑了,就这样的环境下,审乔故意还淋了一些雨,那脸上的白/粉和红晕,还有嘴唇都有些糊了,直掉粉。
吴纠一睁眼,仿佛看到了什么鬼故事一样,顿时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审乔,心说就这样还来“勾引”齐侯,自己这个做男朋友的,真是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感觉不到,反而心疼齐侯,怎么招蜂引蝶,竟然找来了一个大马蜂?
吴纠似乎看到了齐侯额角青筋狂跳,忍不住笑了一声。
齐侯这才发现吴纠醒了,生怕吴纠误会自己,连忙回头说:“二哥醒了?”
齐侯那叫一个温柔体贴的将吴纠扶起来,说:“二哥渴不渴,喝点儿热水?”
吴纠本身不渴,但是一抬头,就看到那一脸掉粉儿的审乔,恶狠狠瞪着自己,吴纠挑了挑眉,随即故意往齐侯怀里一靠,笑着说:“还真有些渴了。”
齐侯感觉到吴纠靠在自己怀里,顿时兴/奋的不行,连忙说:“棠巫,快弄些温水来给大司徒。”
那边审乔果然气得要死,恨得直咬牙切齿,想要把齐侯的心从吴纠那边拉过来,柔声说:“君上——”
他拉长了声音,还没来记得撒娇,吴纠明显感觉到齐侯打了个摆子,肯定是被审乔的声音吓得,便听齐侯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告诉你父亲,若是雨停了便启程,若没有事儿,别来打扰孤。”
审乔的话没说完,却被齐侯堵住了话头,实在没办法再说下去,便只好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娇/弱的说:“是,君上……那乔儿告退了。”
审乔说着,只好一脸哀怨的就退了出去。
吴纠笑眯眯的接过棠巫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说:“君上年轻英俊,不止女子倾慕,这娇滴滴的男人,竟然也好生倾慕呢?”
齐侯笑着说:“二哥,你这是吃味儿了么?”
吴纠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口气好像有点酸?赶紧咳嗽了一声,打岔说:“外面的雨停了么?”
齐侯让棠巫过去看看,打开窗户一看,还有些下雨,但是小太多了,吴纠醒了一会儿神,雨慢慢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邑官这才过来通报,说是雨停了,请君上和大司徒上车,去河口查看灾/情。
吴纠听那邑官说的冠/冕/堂/皇,没有方才那么仓皇的样子,便知道了,邑官肯定已经布置好了,因此不怕他们去检/查了。
齐侯和吴纠还是要去检/查的,就怕邑官奴性太强,不挤兑他不行,于是很快上了车马,便往河口去了。
地/震将河口震裂,河床崩开,冲出大水,再加上泥石流,因此河口这个地方,是灾区的重点位置,而且河边上一直是村/民的聚/集区,所以很多村/民都被埋在了这里。
车子咕噜噜的行驶过去,虽然雨是停了,但是天气仍然阴的仿佛是黑夜一样,他们到了河口边上,吴纠掀开车帘子一看,外面的人果然多了太多了,早上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群临淄城派来的士兵在抢险,而现在,多了好多当地的土兵,大家忙忙碌碌的。
自然还有邑官口/中所说的,组/织的抢险难/民。
那些难/民忙碌在河口边上,正在搬运沙土累积崩裂的河床,还有一些难/民正在挖土,将埋在下面的难/民尸体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