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胡齐作为天子,土地面积没有齐国大,人口没有齐国多,国力没有齐国强盛,还要看齐国的脸面,巴结齐国以求自保,天子心里多熬得慌,如今来了一个给他整治齐国的机会,胡齐还要谢谢楚王呢。
虽然胡齐也清楚,楚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胡齐心中也要考虑了,楚国在南面,是南蛮子,那边的土地十分贫瘠,大面积的土地寸草不生,只能演兵,哪有自己这中土富饶,多年来周国和楚国都是分庭抗礼的,胡齐也是习惯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解决齐国,毕竟齐国是周朝的内部封国,离洛师比楚国近得多,在加上临海、产盐,又是农业大国,的确让胡齐不安生啊。
胡齐想要趁机扳倒齐侯,因此装作不舒服,很快就走了。
胡齐一走,诸侯们也就纷纷散了,很快一场庆功宴,竟然不欢而散,明明楚国人只是空口白牙的说了一句话,竟然收效如此盛大。
齐侯冷眼看着这场景,转头对吴纠说:“二哥,时辰还早,咱们去驿馆下榻罢。”
吴纠点了点头,他知道齐侯是体贴自己,免得在宫中遇到那些多事儿的诸侯。
两个人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很快便看到了还在指挥虎贲军的单伯单子正。
单子正赶紧迎上来,说:“齐公,大司徒。”
他说着,又对吴纠说:“大司徒不必介怀,天子英明,大司徒的作为建树,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定然不会理会楚国人的污/蔑和离间的。”
吴纠点了点头,拱手说:“多谢单公。”
单子正虽然这么说,但是刚刚胡齐的反应可不是这般,单子正因为还有其他事情,很快就告辞了。
吴纠和齐侯准备往外走,上了缁车,很快就去了驿馆,一路上吴纠都没有说话,一直在出神,坐在缁车里发呆。
齐侯与他说话,吴纠通通没有听见,齐侯唤了好几声,说:“二哥……二哥?”
吴纠这才“嗯?”了一声,回了神,说:“君上叫纠?”
齐侯见吴纠这个样子,连忙说:“二哥,不必想太多,楚国这离间之计用的太过简白。”
吴纠笑了笑,不过笑意没有达到眼底,轻声说:“虽然楚国的计策用的简陋,但不得不说,楚王的确十分精明,他的目的达到了,也给了天子一个惩治疏远齐国的机会……”
吴纠顿了顿,又说:“况且……楚国也不是无的放矢。”
齐侯看向吴纠,惊讶了一下,吴纠随即垂下眼帘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花纹,轻声说:“君上,回到驿馆之后,罪臣有要事想呈禀。”
齐侯眯了眯眼睛,隐约已经猜到了吴纠想要说什么事情,不过只是点了点头,说:“好,那二哥到孤房舍来说。”
吴纠也点了点头,之后一路就无话了,只能听到缁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快便到达了驿馆。
子清和棠巫从驿馆里迎出来,自然,他们也听说了这动静,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是这样有利于其他人的“坏事”呢。
子清和棠巫都有些担心的看向吴纠,不过吴纠倒是神态自如,说:“不用伺候了,你们先回去,纠与君上有些事情要呈禀。”
子清和棠巫都点了点头,虽然看似觉得吴纠没什么事儿,但是棠巫心思细腻,子清又跟着吴纠这么久了,突然觉得吴纠给人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两年/前,公子刚刚夺位失败之后,就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当然子清不知道公子已经换了人,子清只觉得那时候的公子,虽然温柔斯文,但是给人一种隔阂千里的感觉,从不开放自己的心思。
吴纠跟着齐侯默默的往里头走,很快便到了齐侯的房舍,齐侯推门走进去,将寺人和宫女全都遣走,等吴纠进来之后,亲自关了门,然后坐在席上。
齐侯坐下来,吴纠却不坐下来,齐侯展了一下袖袍,说:“二哥,请坐。”
吴纠却没有坐,而是走过去,一抖自己白色的衣摆,然后跪在了齐侯面前。
齐侯吃了一惊,眼睛都睁大了,想要扶起吴纠,但是吴纠抢先说:“君上,罪臣有要事想要禀明,请君上听罪臣说完。”
齐侯的手就顿住了,说:“你说。”
吴纠面色依然很冷淡,很平静,说:“今日在庆功宴席上,楚国人所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齐侯的眼神有些深沉,说:“哪一半?”
吴纠没有抬头,也没有看齐侯的眼神,用依然平静的口吻,说:“纠可能真的是楚国人……日前楚国使臣葆申来到齐国出使,便说纠与楚国先王神似,又多方打探,询问纠的后肩是否有伤疤,想要确认纠到底是不是楚国血脉……”
他说着,慢慢抬起手来,将自己的披风和外袍脱掉,然后又解/开里面的亵衣,将衣裳全都顺着肩膀拽下来,露/出自己的肩头,稍微侧过身,示意齐侯看自己的后肩。
借着昏暗的灯光,齐侯看到吴纠白/皙的后肩上,的确有一个伤疤,而且不是天生的,是人为的,那伤疤看起来年头很旧,深得根本掉不了,已经刻骨铭心了。
吴纠淡淡的说:“这伤疤是当年鲁女与楚国先王私生子的印信,留待以后相认所用……”
吴纠将葆申告诉他的,全都告诉了齐侯,原来当年鲁姬和楚国先王,也就是现任楚王熊赀的老爹有一腿,当时鲁姬嫁给齐僖公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但是楚王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政/治,没有迎娶鲁姬,鲁姬为了自保,将儿子生下来,还说是齐僖公的。
这样一来,便是公子纠了。
齐侯想过很多次,吴纠可能是鲁国人,毕竟鲁姬是鲁国人,但是他从没想过,吴纠竟然是楚国人,他的母亲是鲁国人,而父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楚国先王,吴纠是一个带着楚国贵/族血脉的人……
吴纠跪在地上,说:“当时葆申让纠与他回国,纠窃以为如今是楚王当/政,也没有子嗣,必然不需要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回去了无疑找死,因此请葆申守口如瓶,但是没想到,今日事情败露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诸侯的面子,纠很可能就是楚国人,让齐国蒙/羞,让君上蒙/羞……”
他说到这里,齐侯突然欠起身来,一把抓/住吴纠,猛地将他带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声说:“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是孤的人。”
吴纠吓了一跳,猛地撞进齐侯坚/实的怀中,一瞬间有些心跳加速,齐侯紧紧的搂着他,又说:“二哥,你的作为,大家有目共睹,他们就算不想承认,但是孤心中清楚,你根本没有让孤蒙/羞。”
吴纠嗓子一紧,慢慢放软/了,就靠在齐侯的怀中。
齐侯又说:“这事儿,孤心里清楚了,二哥无需多想,甚至什么也不要想,孤自会处理,但是只有一点,这辈子二哥都别想离开孤,明白么?”
吴纠听着齐侯霸道的话,却没有任何反感,反而笑了一声,说:“纠明白。”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好一会儿,齐侯的呼吸有些烧汤,赶紧将吴纠的衣裳整理好,给他拉上肩膀,笑着亲了亲吴纠的额头,说:“二哥自己在孤面前,亲自解/衣,风光当真是好的,只可惜明日可能还有一番恶战,二哥早些休息。”
吴纠点了点头,今日筵席不欢而散,不知明日天子会不会发威,今天晚上大家肯定都在权衡利弊,明日才能见分晓。
齐侯说:“二哥乖,随孤就寝罢。”
两个人洗漱之后,就去休息了,齐侯紧紧搂着吴纠,生怕他飞了一样,过了良久,才轻声说:“二哥,你睡了么?”
吴纠没说话,不过摇了摇头,齐侯又说:“二哥不用多想。”
吴纠说:“纠知道。”
齐侯继续说:“孤不会让任何人诋/毁二哥的,就算二哥想要兴兵打回楚国,孤也能帮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