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天气反常的冷,吴纠坐在缁车里,冻得直哆嗦,连忙跳下来跺跺脚,活动活动身/子。
齐侯也从车子上下来,拿着一件厚厚的毛皮披风,披在吴纠身上,给他仔细系好,说:“二哥,多穿些,你身/子单薄,小心着凉了。”
齐侯给他系上披风,摸了摸吴纠的手,特别凉,干脆将人搂在怀中,等着士兵们扎营帐。
有士兵快速生活,准备取暖,一会儿也好热些干粮吃,众人一路匆忙赶路,又顶着风寒,此时都饿坏了,冷坏了。
齐侯拥着吴纠,两个人站在旁边等着,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吴纠还以为是风的声音,然而齐侯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立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猛一眯眼,冷喝一声,说:“谁在那里!?”
他这么一喝,旁边的潘崇立刻警觉,厉声说:“谁!?”
他说着,“嗤——”一声将腰间佩剑拔下,快速走过去,缁车后面是一片杂草和枯树林,这里已经相对平坦了,只不过靠着一片枯树林,严格来说并不是很安全。
果然树林里就有声音,潘崇唰的一声拔开长剑,他本就是习武之人,之前是宫中护卫的队长,别看他长得瘦瘦高高,但是功夫不错。
潘崇立刻抢过去,就看到一个黑影,猛地一闪,那黑影竟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潘崇与黑影只过了两招,吴纠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嘭!”一声,潘崇的长剑竟然脱手而出,“嗖——”一声飞出去,剑刃直接哆进了旁边的树干之中,随着“哆!”一声,剑刃竟然一瞬间尽数没了进去,只剩下手柄留在外面。
吴纠吃了一惊,潘崇被人一把甩出来,若不是反应过来,险些摔在地上。
潘崇也是一愣,没想到刺客功夫这般厉害,旁边的士兵已经跟上,准备一窝蜂冲上去,不过齐侯突然眯了眯眼睛,说:“等等,都住手!”
他这么一说,不只是士兵,就连对面那个黑影也突然住了手,竟然十分听话。
那黑影听了手,慢慢从枯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来,因为下雪,是阴天,月光很暗淡,随着大雪片子纷纷而下,吴纠这才隐约看清楚,原来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跟周甫一般大,但是可不比周甫长得清瘦,那年轻人身材高大,从树林里走出来,吴纠目测了一下,竟然与齐侯差不多高,或许只差了一点点。
年轻人十分年轻,一张端正的脸,长相还稍稍有些青涩,但是已经趋近于成熟的男子,容貌俊美,却十分刚毅,脸上虽然沾染了一些污泥,也有一些伤口,却遮不住那种凌冽的锋芒。
那男子走出来,吴纠并不认识,但是显然齐侯认识,齐侯说:“可是王子郑?”
那年轻人见到齐侯,露/出满脸惊讶,说:“是齐公!?”
吴纠没想到,那年轻人竟然就是王子郑,与齐侯的岁数差了不少。
王子郑一身衣衫有些破烂,这大冬天的,还下着大雪,手臂袖子的地方全都破开了,胸口的地方也有些口子,露/出王子郑隐约可见的腹肌。
齐侯立刻说:“快给王子拿件披风来。”
他说着,士兵连忙给王子郑拿了一件披风,王子郑顾不得披上,拱手说:“齐公,可否借医官一用?家父病的厉害。”
王子郑口/中的家父,自然是姬阆了。
吴纠和齐侯这一趟,本来就是要寻王子郑和姬阆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就在这里寻到了。
不过姬阆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无法自己过来,重病在身,此时正在树林里休息,因为这些日子冷得很,树林里根本没有东西可吃,连猎物也没有,姬阆身/子又不好,连续发了几天高烧,有些不省人事,王子郑值得将他安放在树林里,然后自己出来觅食物,再弄些水回去。
没想到王子郑还没走出树林,就看到外面有火光,而且还有人声,竟然有大批人马在树林外面正在扎营,王子郑吓了一跳,他不知齐侯和吴纠会来的如此快,还以为是洛师和鲁国的追兵,刚开始误会了,因此对潘崇下了狠手。
潘崇功夫不弱,没想到两招之内竟然输给了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年轻人,这当真是丢尽了脸面。
吴纠听说姬阆重病,便说:“棠儿,你去看看。”
“是,王上。”
棠巫准备跟着王子郑去看看姬阆,齐侯不是很放心,毕竟如今姬阆和王子郑也算是他们师出有名的底牌了,而且王子郑说,因为楚国和齐国奔丧的消息传开了,最近洛师和鲁国的追兵搜索的越来越勤,齐侯怕这张底牌出事,干脆准备带着士兵一起去看看。
齐侯要去,吴纠自然也准备过去,于是便留了一些士兵扎营,带着一队士兵,众人随着王子郑就往树林里面走。
他们走了一小会儿,不是很远,便听到了“呼呼”的喘气声,十分粗重,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王子郑听到那声音,连忙大步跑过去,他腿很长,大跨步往前跑,众人都追在后面,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简易的小棚子。
一个面色苍白,两颊泛着不正常殷/红色的男子倒在棚子里,蜷缩着正瑟瑟发/抖,那便是周国的贵/族姬阆了。
王子郑与他的父亲姬阆,都是贵/族子弟,乃是周国的王族,不过如今周国内部大乱,两个人竟然落魄如此,万幸是保住了性命。
王子郑赶紧跑着过去,说:“父亲……父亲?”
吴纠也跟着跑过去,赶紧让棠巫医治,然后这才打量起蜷缩在地上的那个男子。
吴纠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出现的缘故,已经打乱/了历/史,因此这姬阆和王子郑,其实与自己知道的并不一样。
姬阆是贵/族子弟,虽然“隐居”在洛南,不过也算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而且一看姬阆就不如王子郑身/体强壮,姬阆身材瘦高,经过这一番逃难,或许也是饿的,看起来十分憔悴,面无血色。
姬阆的面容十分柔和,与他儿子王子郑一点儿也不像,看不出年纪,不过嘴角有些浅浅的法/令纹,证明姬阆的年纪肯定要在吴纠之上,应该是个差不多四十岁的大叔了。
姬阆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身上披了一件外袍,十分宽大,一看就是王子郑的,王子郑赶紧姬阆抱起来,低声说:“父亲?父亲您醒醒!”
姬阆根本没反应,棠巫赶紧给他查看,连忙将药箱子解下来,从中取了很多药粉,掰/开姬阆的嘴唇,将药粉和药丸塞/进去。
姬阆似乎没有/意识,不会吞咽,险些被抢着,不断的咳嗽着,王子郑赶紧将姬阆扶起来一些,让他靠着自己,给他拍背,从士兵手中接过水来,赶紧给姬阆喂下。
姬阆使劲咳嗽着,十分口渴,一沾到水,立刻疯了一样吞咽着,王子郑怕他一口气喝多了,小心翼翼的给他喂着。
姬阆喝了水,王子郑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他身上,姬阆的脸上这才稍稍有些血色,眼睫颤/抖了两下,才睁开了眼睛。
众人见姬阆睁开了眼睛,猛地松了一口气,险些以为姬阆就要这么病死过去了。
王子郑也狠狠松了一口气,连忙说:“父亲,父亲您快看,是齐公来了,还有楚王。”
姬阆神情有些浑浑噩噩,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没什么神色,一脸疲惫,靠着王子郑的肩膀,很快头一滑,又昏睡了过去。
王子郑吓了一跳,棠巫说:“没有太大的事情,只是受了风寒,而且身/体虚弱,需要好生调养,先离开这里,回营帐取暖才是。”
齐侯说:“说的正是,这里并非久留着地,随孤回营帐罢。”
王子郑赶紧点点头,稍一用/力,就将姬阆整个人抱起来,仿佛丝毫不费力一般,姬阆神情浑浑噩噩,一会儿醒来一会儿昏睡,王子正抱着他,稳住上身,尽量不颠簸,低声劝慰说:“父亲,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