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吴纠拱手说:“天子言重了,楚国与周国本是同根,如今两国能相约盟誓,也是不忘组训,乃是同喜的事情。”
吴纠与姬阆寒暄,莒子兹丕复和虢公丑就站在一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反正眼中都闪烁着别有深意的目光。
盟会之前,先要祭拜天地和祖先,时辰一到,祭祀便开始了,吴纠与姬阆都是这次的主人翁,两个便携手走上祭台,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关系十分亲/密似的。
因为此次是楚国和周国结盟,齐侯其实是见证和主持,因此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能过去手拉手,齐侯看到他家二哥抓着姬阆的手,心里就跟发酵了一样,醋的不行,不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齐侯身为主持,准备让人取牛耳,按理来说周国是天子,楚国虽然自立为王,但是不能称作是天子,因此周国还是大了楚国一头,此次执牛耳的人应该周天子才对,不过姬阆有/意谦虚。
因此谦让的笑着说:“楚王若是不弃,可与寡人一起执牛耳。”
吴纠有些吃惊,看起来姬阆是下了血本儿了,毕竟姬阆刚刚登基,朝中有很多人不服气,若是能与楚国修好,再加上齐国,那便是三足鼎立,这样一来,外界的困扰也算是暂时解决了,姬阆就可以专心对付朝/廷内部的纷争。
因此这次盟会对于姬阆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姬阆自然要下血本儿了,让楚国称心如意才行。
吴纠笑了笑,说:“天子仁义大度,乃是我等效仿的楷模,纠实在惭愧呢。”
吴纠说着,与姬阆一起手执牛耳,准备歃血为盟,郑突身为东道主,亲自将滴血的玉敦取来,双手将玉敦擎在眼目平齐的地方,低着头缓步走上台阶,将玉敦交给了齐侯。
齐侯也是双手捧着玉敦,放在祭拜的案子上,眼看姬阆和吴纠就要将血滴在玉敦之中,这个时候却听到“踏踏踏”的声音,竟然是马蹄的声音。
有马蹄声从远处而来,整个行辕虽然很大,但是祭台高出行辕不少,因此站在祭台上的众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周国的士兵骑在马上,手执令旗,快速从远处扬尘狂奔而来,十分迅猛的扑过来,因为他手执令旗,显然是急报,因此到了行辕门口,都无需下马,立刻冲了进来,一串马蹄声逼近。
这时候参加/盟会的诸侯们才看清楚,一个士兵急速而来,从拿着的令旗来看,应该是什么边关急报,而且是军报。
那士兵冲过来,翻身下马,快速跪在地上,将令旗举起,朗声说:“报——!!天子!杨国叛君!已经投靠了猃狁人!”
他这话一出,诸侯顿时一片哗然。
杨国是周国的封国之一,姬姓侯爵,乃是周天子所封的同姓诸侯,杨国地处北端,就在晋国的西北面,这个位置已经是边疆国/家。
而且当年周天子册封杨国的时候,为了就是立一个国/家在这里,作为北端抵/抗戎狄人的屏障。
如今杨国却突然谋反,投靠了猃狁人,猃狁其实就是俗称的犬戎,是西戎人中的一族,十分彪悍善战,在周朝的西北面活动频繁,杨国的存在便是抵/抗猃狁人的,而此时杨国竟然背叛了周朝。
这消息一传出来,众人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有很多人/大声喧哗了起来。
姬阆蹙着眉,祭祀暂时被打断了,询问之下姬阆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
那士兵说,杨国反叛,理由非常简单,因为不满姬阆的统/治,觉得姬阆不是正统的直系血脉,混淆了天子的血脉,而且姬阆要与楚国签订条约,是卖/国求荣的做法,毕竟周国与楚国一直结怨,大家战役不少,周国与楚国的汉水之战,还曾经团灭了周国的大军,这都是周国的耻辱,也见证了楚国的崛起。
杨国用这个为借口,反叛姬阆,投靠了猃狁人。
姬阆脸色十分难看,这个消息传过来的太是时候了,周国与楚国正要会盟,消息就过来了,不早不晚,正好是歃血为盟的时候,姬阆怎么想都觉得是有准备的。
吴纠也眯起眼睛来,看起来是有人不想让周国和楚国/会盟。
就在这个时候,莒子兹丕复和虢公丑对视了一眼,兹丕复率先走出来,拱手说:“天子,看来这会盟,万万不可啊!杨国乃是我周国的忠烈之臣,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一直帮助周过抵御猃狁人,而如今杨国因为伤心,才会反叛,若是天子一意孤行,非要与楚国结盟,恐怕会使更多的周国人心伤心寒啊!”
兹丕复这么一说,旁边的虢公丑立刻也拱手说:“是啊!天子难道忘了老祖祖/宗是怎么驾崩在汉水的么!?”
兹丕复和虢公丑这么一说,再加上杨国的反叛,顿时人群就哗然起来。
齐侯眼见那两个人煽/动舆/论,便冷冷一笑,说:“当年周公做周礼,受封与鲁地,被敬为公爵,如今鲁公不是照样还会反叛天子么?杨国虽然昔日忠诚,但是今日投靠了猃狁人,便是叛贼!莒公与虢公不知讨/伐叛贼,反而扬言起天子的不是来,这是什么道理?”
齐侯这么一说,莒子和虢公两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被齐侯抢白了。
此时曹克也站出来说:“齐公说的正是,杨国叛/变,乃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如今我们该当众志一心,来商讨讨/伐杨国和猃狁人的事情,结盟更是势在必行,请天子明/鉴!”
莒子和虢公两国人都有些着急,齐侯已经发话了,他代/表了强国的风向,又有曹克“拍马屁”,郑突此时也站出来拱手说:“齐公和邾公所言甚是,如今敌我分明,切不可本末倒置啊。”
东道主的郑伯已经发话了,这方向瞬间就要回笼,莒子和虢公两国人当真是着急上火。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刮风,一阵大风猛地吹过来,吴纠的衣裳都被吹的“咧咧”而响,那大风骤然,险些将吴纠腰上的小笼包玉坠给吹掉了。
吴纠赶忙伸手捂住玉坠,以免被吹跑,随着一阵大风袭来,紧跟着就是“噼噼啪啪”的声音,竟然猛地开始下雨了。
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方才明明还是晴天,暴雨说来就来,一下将牛耳的血迹都给染淡了。
众人都没想到会下暴雨,不过天气炎热,夏天下阵雨也是常的事情,天气不好,今天的祭祀只能暂时搁浅。
姬阆本想让众人先回营帐,明日等雨停了再祭祀,结果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哎呦!”大喊,随即又是有人“哎呦”大喊,紧跟着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从天而降,直接敲打在祭祀的案子上,“咕咚!!”一声,竟然将案子上的一口鼎敲得一歪,猛的滚落下来。
齐侯当即低喝一声说:“二哥,当心!”
齐侯冲过去,一把搂住吴纠的腰,将人猛地往侧面一带,同时将腰间佩剑一摘,剑尖儿快速的点了一下那大鼎,大鼎被侧面一点,受力向旁边滚过去,“咕咚咕咚!”的一串声响,顺着台阶滚下了祭台。
众人都是惊魂未定,仔细一看,那从天而降噼噼啪啪的东西,竟然是冰雹!
冰雹在古代叫做雨雹,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自/然/灾/害,不过古代人都非常迷/信,这个时候突然下起大如鸡卵的雨雹,大家都觉得恐怕是上天的责罚。
莒子和虢公没想到突然会下雨雹,顿时兴/奋的对视了一眼,虢公丑连忙说:“天子,上天已经下达了警示,请天子不要一意孤……哎呦!!”
虢公丑拱着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雨雹子给砸了脑袋,“咕咚”一下,大如卵/子的雨雹子,险些把虢公丑的脑袋给砸漏了,虢公丑没有准备,一下倒在地上,话头儿就断了。
吴纠刚躲开滚下来的大鼎,还行魂未定,结果听到虢公丑突然哀叫的声音,说话还断了,往台下一看,顿时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雨雹下的十分大,齐侯怕伤了吴纠,赶紧压住吴纠的后脑,将他搂在怀中,用自己的外袍盖住吴纠,说:“二哥,先进营帐,别笑了。”
王子郑赶紧也冲过来,脱/下自己的外袍,盖住姬阆,说:“父亲,当心,这边走。”
众人快速从祭台下来,各自冲进营帐,今日的祭祀大典,因为突然下冰雹暂时打断了。
不只是下冰雹,冰雹之后是大暴雨,行帐都要给泡了,若是下得再大一点儿,恐怕他们都要转移到高地去了。
有些人受了伤,例如虢公丑这样的,被冰雹砸在脑袋上,因为冰雹的重力势能太大,个头也不小,险些直接砸开花,虢公丑就被人火速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