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报纸糊墙
“给吃一口嘛……给吃一口嘛……”
“说好了,一人一口。”
“嗯!!!”
“就知道吃,你们老子都快饿死了。”
“……爸爸,你饿不?”
“我不饿。”
看到这里,邱成关了“天罗地眼”,从这一家人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最近应该每天晚上都会在他们这一带捉虫子,而且看他们那窝头,也像是从老胡他们舅甥俩的摊位上换的。
邱成决定这两天找个机会,和他来个偶遇,再把自家在六栋九楼以下的屋子租给他们家一间,虽然对这家人的了解还不是很多,但邱成觉得应该错不了。
自从决定要把九楼以下的屋子处理掉一部分以后,邱成就开始注意这些到嘉园小区看房的人了。
在邱成看来,人在面对自己的家人的时候,往往最能够展露他们真实的一面。
有些人在外面装得人模人样,一回家就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非打即骂,或者有些年轻人在外面斯斯文文的,一回家就完全不是那回事。
诸如此类的事情,邱成最近看得很多了,虽然他也很同情他们的家人,特别是那些生在不幸的年代却又偏偏遇到不好的父母的孩子们,邱成同情他们的遭遇,将来若是有机会,也很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却不愿意让这样的人家住进嘉园小区六栋。
这其中不仅关系到邱成的个人好恶,还关系到他和阿常还有周泉的安全问题。
下午三点多钟,白老大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开车到嘉园小区六栋前面,给邱成打了个电话,邱成下去迎接,然后白老大安排了几个弟兄守着楼下的车子和货物,自己带着两个人跟邱成上楼。
看过那批小公鸡之后,白老大十分满意,开出的价格也让邱成比较满意,不得不说,和白老大面对面谈买卖,比通过他手底下的人进行交易要顺畅许多。
买卖谈拢了,白老大就让他那两个小弟拎着鸡笼下楼,原本邱成也打算跟他们一起的,毕竟白老大的小弟又不是他的小弟,买卖是双方的事,也不好都让他们搬,他刚想动手,就被白老大给拦了下来。
“你别忙,这点东西交给他们就行了,也不是没有电梯坐,累不着。”
“是啊是啊,你就别伸手了,交给我俩就行了。”自家老大都发话了,那两个小弟自然要全力配合。
“行,那辛苦你们了。”邱成笑了笑,也不再推辞,看白老大刚刚那表情,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果然,等那两个小弟提着鸡笼下去,白老大就招呼邱成到窗口那边,跟他唠起嗑来。
“小邱啊,你跟沈定军认识?”白老大一脸拉家常的表情。
“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邱成笑问。
“就是聊天的时候随便提了提,怎么,你俩关系不好?”白老大笑着说道。
“哦,也谈不上好不好,我跟他不熟,不过他那人手伸得挺长,弯弯绕绕太多,我不太喜欢。”邱成干脆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白老大为什么会突然跟他提起这一茬,邱成想想也就知道了。这些勾心斗角背地里给人上眼药之类的事情,邱成从前是不太懂的,最近这些日子透过“天罗地眼”看得多了,渐渐也就有些明白了,某些人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智慧都放在这些个事情上,时日久了,造诣自然也就高了,碰到那些没心眼的,那真是一哄一个准。
“哦,你不喜欢他啊?看来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个事情是没戏了。”白老大依旧笑眯眯的。
“怎么说?”邱成问道。
“他说你是新南市的青年才俊,有意想要跟你合作,就是不知道你这人的人品如何,听说咱俩有合作,今天就跟我打听了一下。”白老大脸上的笑容不变。
“我的人品很让人担心?”邱成这时候也笑了。
“说是听到一些不大好的传言。”白老大见邱成这么说,就知道他心里边其实跟明镜似的,心道这小子不错,看得挺清楚。
“哪个龟孙子给我泼脏水!”邱成笑骂了一句,不再多说,事情说到这里双方都已经明了,再说下去就没了味儿。
下午四点多钟,白老大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几个弟兄一起开车回省城,路上,他对自己手底下几个弟兄就说了。“往后让兄弟们嘴巴都紧点,特别是对沈定军那边的人,要是发现有吃里扒外的,都别给我手软。”
“知道了大哥。”车里另外几人俱是一脸的严肃,没有半点平时的嘻嘻哈哈吊儿郎当。
“哎,你们小心点开车,我睡会儿。”白老大训完了话,把靠背往后放了放,放松了身体往上面一躺:“哎呀累死了,屁大点地方,他娘的水还挺深。”
一想到沈定军和邱成这两个人,白老大又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唱起了小曲。
沈定军那老瘪三,当他智商不到八十吗?竟敢在他面前耍这种把戏,不坑他一把,他心里边就得气不顺,现在好了,让邱成那子去对付他就得了。
第94章
这天傍晚,六点多钟,郑继涛又从村子里出来了,在新南大学那一带,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到那里去捉虫,捉了虫子换玉米面窝头,像他这样的,一个晚上大概能挣两三个窝头。
听说在前两个月,天气还热的时候,这一带一到晚上虫子可多了,多得能用扫把去扫,捉虫的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可惜他没能赶上那样的好时候。
十一月份,在中部地区,天黑得已经比较早了,晚风吹过来也有点凉,郑继涛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单薄了。
他过来的时候,河边养鸭场的黑光灯已经亮起来了,捉虫子的人也来了不少,郑继涛赶紧从兜里掏出塑料袋,加入到捉虫的人群中去,一个晚上两三个窝头,也不是那么好挣的,不警醒着点,怕是连一个都挣不到。
听说等再过阵子,天气更冷一点,河边的黑光灯也就不点了,到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一家子要靠什么过活。
他老婆长得漂亮,家里的两个丫头也出落得很水灵,从前在南方,也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那时候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硬是把她们给护住了,要是换了现在……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苦笑。
他一边担心着自己一家人的生计,一边手脚飞快地在草丛里扒拉虫子,一时间没留意身后,一个起身,和后面的人撞了个正着,顿时一个踉跄,差点趴到草丛里。
“哎,不好生意啊。”身后的小伙儿反应倒快,一伸手就把他给扯住了。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留神。”郑继涛稳住身形后,连连摆手道。
“没事就好,我说你这身体可够虚的啊。”那小伙儿笑了笑,又转身回去捉虫,顺便还和他说起话来。
这种情况在这里很常见,不少人都因为每晚到这里捉虫子而相互熟识,就算不熟的,有时候在地里碰到,也会随便唠上几句。
“病了一场,整个人都快给掏空了。”郑继涛挪了个地方,猫下腰去继续扒拉草丛。
“啥病啊那么厉害?”那小伙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