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翎
凤祁叹了口气,强忍着心疼道:“没关系,别放在心上,一两棵竹子我还是€€€€”
他劝说着抬起头,话音戛然而止。
原本郁郁葱葱的青竹林,如今以某个区域为圆心,方圆数丈内,尽成了一片荒芜。近百棵青竹,自半腰截断,被剑光划得七零八落,死得不能再死,显然已经救不回来了。
“………………”
季朝云心虚地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我平时也在这里练剑,从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可今日心神不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
凤祁没有回答,季朝云偷偷瞥了他一眼,十分没有底气道:“……我赔你吧。”
“没……没关系。”凤祁从齿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
“……真的?”
“嗯,真的。”凤祁压着突突跳动的眉角,竭力让自己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是些身外之物,毁了就毁了,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你之前说……”
“没有,那是骗你的。”凤祁果断插话,义正言辞道,“只是一片竹林而已,贵是贵了点,也没那么宝贝。回头我找人来收拾一下,再移植些过来就好。只要你……只要你别难过。”
季朝云一愣,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凤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他轻叹一声,道:“没事就好,我们€€€€”
“别再提了吧。”季朝云轻轻打断他,“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好。”
夜色已深,二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在竹林中。
凤祁抬眼看着季朝云的背影,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虽说毁了片竹林,但万幸把人给哄好了。
只要他能开心,莫说是一片竹林,就是让他把浑身的羽毛都拔给他,他也愿意。
虽然在季朝云心里,可能依旧比不过某个混账留给他一根羽毛。
……混账凤霄。
凤二殿下只觉得这世间恐怕没有比自己更憋屈又苦闷的人,在心中暗自发誓,若有朝一日能见到那混账,定要好生揍他一顿出气。
血亲前辈算什么,就是亲爹他也揍。
凤祁想了一路,稍稍觉得舒心了些。二人走到院门口,忽然听得林中传来一声鸟鸣。
二人同时回身看去,一只灵鹊从远处飞来。
凤祁与季朝云对视一眼,抬起手,让灵鹊落到了他的指尖。
灵鹊纤细的脚踝上,绑了一枚储灵戒。
“是阿桃。”凤祁简单解释一句,取下储灵戒,顺手摸了摸灵鹊的羽毛,对它说,“多谢,你回去吧。”
灵鹊恍然未闻,亲昵地在他指尖蹭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试图往他怀里钻,就是不肯走。
凤祁警告地瞪它一眼。
灵鹊的动作停下,它委委屈屈地低鸣一声,转身飞走了。
凤祁拍去身上被灵鹊蹭上的羽毛,道:“我早让阿桃不要派这些小鸟来送信,一只比一只缠人。”
季朝云道:“凤乃百鸟之王,它们喜欢你很正常。”
“我又不稀罕它们喜欢,我只想要……”
凤祁扫了季朝云一眼,没说下去。可后者的注意力只在他手中的储灵戒上,根本没注意他的欲言又止。
二人快步回了庭院,将储灵戒打开,取出阿桃放入其中的一瓶灵药与一个酒壶。
与此同时,还有一封密信。
凤祁展开信纸,快速扫了一遍,眼神陡然沉下来。
季朝云心中不安地一跳,问:“阿桃姑娘查出来了?”
凤祁点点头,神色阴沉:“阿桃说,从灵渊海的这瓶伤药中,查出了少许血莲芝的残留。”
作者有话要说:
凤霄€€€€贤惠居家小能手。
凤祁€€€€生活白痴,整理房间不会。
凤霄:我对你们凤鸣谷的青少年教育感到担忧:)
€€€€€€€€
这章前半段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虐,码的时候十分担心昨天忘记预警orz
攻的身份基本呼之欲出了,攻受三百年前相逢,还有龙族那边的事情,马上就能解释到,这段不会很虐放心~
最近有小可爱问什么时候掉马,不会太快,大家再等等。但可以稍微剧透一下,受会比攻更早一点知道到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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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登云楼内灯火通明, 季朝云坐在一层大堂侧边的座椅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他这两日体力虚耗过度,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凤祁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轻轻道:“朝云, 你要不回去吧。”
“不用。”季朝云摇摇头,道,“我要是回去了,等你们在这里打起来么?”
凤祁收回目光, 嘟囔:“我又没说要和他打。”
“龙凤两族的夙愿我比你清楚。”季朝云道,“若这么容易就能忍住不起冲突,龙凤两族也不会彼此仇视这么多年。”
“可你一点也不仇视凤族。”凤祁顿了顿, 终于没忍住一直以来的疑问, 试探地问:“三百年前,你明明只下凡了三个月, 为什么能这么快与凤霄……”
季朝云眼眸微动,一时没有回答。
凤祁连忙找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为什么你从不和凤族起冲突?”
“谁说我没与他起冲突。”季朝云轻轻笑了笑, 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而甜蜜的事,“有时候差距太大,就是想起冲突也没那么容易。”
这是他今晚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凤祁一怔, 随即心头又开始泛酸。
就是说他还不够强呗。
……混账凤霄。
说话间, 登云楼外响起足音。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禁了声。
登云楼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外。
君如琢踏入登云楼, 看见坐于主位的凤祁稍稍一怔,转而面向季朝云:“听说你找我有事?”
“是我们找你有事。”凤祁接过话头, 悠悠道,“说说吧君如琢,给亲手抚养你长大的兄长下毒,是什么感觉?”
君如琢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伤药。”凤祁指尖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玉瓶,白玉无瑕的瓶身上雕刻龙纹,在灯火下栩栩如生,“这是你们灵渊海的伤药,是抽签那日你在山门前给朝云的,没错吧?”
“那又如何,这伤药里不可能有€€€€”
“我们已经查实,这伤药中含有一种魔族特有的草药,仙人服食或使用并无影响,可若妖魔二族使用,则会使灵力大增。”凤祁道,“你知道朝云的体质,他妖力一旦释放便会失控,你想做什么,将他赶出书院?”
君如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摇摇头,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药不会有问题,你们在诬陷我!”
凤祁:“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寻一只妖兽来,一试便知。”
“试就试,我怕你不成!”
季朝云凝视着堂下的少年,微不可察叹息一声,轻声道:“阿琢,你与我说实话,当真不是你?”
君如琢看他一眼,冷冷移开目光:“我说了你会信吗?”
“会。”
凤祁欲言又止:“朝云€€€€”
季朝云:“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信。”
君如琢浑身轻颤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才哑声道:“不是我,我不想害你。”
季朝云点点头:“好,我信你。”
凤祁皱眉:“朝云,你这也……”
“我了解阿琢的性子,他若说不是,就一定不是。”季朝云道,“告诉我们,这药是谁给你的?”
君如琢:“我离开灵渊海前,三堂兄交给我的。可是他给了我许多药,我就是随便拿了一瓶,怎么可能……”
“……原来是他。”季朝云眼眸敛下,又问,“你说他给你的药还有剩余,那可否将其他的药取来,我们验上一验?”
“你真的怀疑三堂兄?可他根本不知道你在这€€€€”
季朝云打断道:“我现在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君如琢长舒一口气,妥协道:“好,我这就去把药取来。”
“等等。”凤祁站起身,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时值亥时未至,晚课未下,鸿蒙书院内一派宁静。
凤祁与季朝云等在通往弟子峰传送阵的山道上。须臾,一名小弟子快步而来,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凤祁,局促不安道:“殿下用完得快些还我,若是被人发现……”
凤祁淡淡打断:“要被人发现了,我就说是我偷拿的,放心。”
小弟子这才放心了些,朝二人见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季朝云偏头看去,凤祁手上竟是一枚通行令牌。弟子峰的通行令一人一令,若想前往其他弟子峰,只有手持督察殿分发的特殊通行令牌。
必然就是这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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