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渚
董征将信将疑,他跟着傅哲学习过一些测谎的手段,现在却无法判断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相,他们所有人的行为都漏洞百出,但正因此,所有荒诞的举止都成了最好的掩饰。
又或者说,医生,护士,还有邻床的青年,他们谁说的都不对。
看来只能去器械仓库看看了,董征掀开身上的被子,手背上的针眼已经不再流血,他又想到医生对他的质问,如果从前的场景经历和现在都有关系的话,火灾的事儿不一定假,或者说有可能因为那场火灾,他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才会待在精神病院里。
而他和崔左荆分别在火灾前和火灾后旅馆的所见,可以看作“他”出于懊悔对当时情形的一种复现,又或者“他”真的生病了,崔左荆是他分裂出的一个人格
谁知道呢。
董征走出病房,走廊上没有其他人,他并不清楚地下器械室应该往哪儿走,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他路过一间房,紧闭的房门骤然被人从里推开,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抓住了董征胳膊。
他想把董征拉进去,但董征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条件反射下戒备地后退想要躲开。
当看到那人是之前被护士带走的“医生”后,董征皱了下眉头,放松了身体,不再反抗,主动被拽进了房间,他还有些事情想要探寻。
门被“医生”紧张地关上,似乎害怕被其他人发现,这是一间咨询室,面积并不大,供医生对病人进行问询和谈话以判断病情,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从护士们手中逃出来,躲进这里面的。
“医生”盯着董征,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脸上抽动的肌肉甚至都有些神经质,“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有个女朋友吗”
“”董征沉默一瞬,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道“不记得。”
他话音落下,“医生”仍然紧盯着他,几秒后见董征表情不变不像装出来的,“医生”后退一步和董征拉开距离,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护士在董征身后推门而入,两个男护士抓住董征的两只胳膊,不容拒接地将他制住。
“医生”坐到桌子后,从橱柜上抽出一本档案,在上面记录,对护士们道“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啊,加大治疗力度吧。”
他真的是医生之前的那些包括让自己认为是“假医生”的行为举止原来都是为了测试自己情况,故意演出来的吗
就算体术已经训练得非常不错,董征也不能确保在两个强壮男护士的夹击下全身而退,迫不得已只能临时变卦,喊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有个女朋友”
没想到医生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他站起身,而那两个制住董征的男护士这一刻齐齐脱下身上的蓝白色护士服,露出里面的警服,暴力将董征两手扭到背后,就要给他戴上手铐
“你终于肯承认了,你和另一个嫌疑人周某偷情,却被受害人发现,争执过程中你们发生了肢体冲突,而受害人因心脏病突发当场死亡,你和周某为了掩盖罪行,用从她身上拿到的打火机点燃了犯罪现场,想要造成意外身亡的样子,没想到却真的造成了火灾,导致302室中无辜的一家三口被活活烧死。”
董征
桌子后的医生对他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我说了,依靠装疯卖傻,是绝对不可能逃脱法律制裁的。”
“等一下”在手铐被戴上的前一秒,董征大喊道,“不是这样的你们抓错人了”
警察的手闻言松了一瞬,董征趁机将手抽出来,伸进病号服胸前的口袋,将里面的那张硬硬的东西抽出来,连看都没看直接展示给警察。
这玩意是刚才突然出现在他口袋里的,董征抱着救命的心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拿出来再说,他定睛细看,看到上面自己的照片和执照信息。
“我才是这里的医生,你们全都被他骗了,这人是我们医院的一个病人,特别喜欢伪装成医生。”董征指着桌子后语无伦次想要辩解的医生,冷汗不知不觉间出了一后背,冷静对警察道“我现在能离开了吗”
警察将信将疑,在检查过董征的行医执照后,最终将他放走。
董征走出咨询室,身后房间又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他并不关心。在他离开的那刻,混乱的声音霎时安静,走廊变了一副样子,两边的房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尽头关着的双开门。
一盏灯在门前的天花板上发出冷白的光,如同某种指示。
脚步回荡在空旷走廊上。
董征走到门前,轻而易举地将其推开。
这是间档案室,一排排高两米多的档案柜整齐陈列,里面满满当当地摆着文件夹,最中间的桌子上有几份摊开的。
董征走过去,他打开台灯,一眼就看到了档案上护士长的照片。
姓名贝西希尔曼
职业原医院护士长
经过测试至少具有七个不同的人格,贝西声称,其中一个人格在杀死另外一个后,逃离出她的大脑,目前不知所终。
逃离的人格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感染性,贝西称其为以外貌年龄约在19岁的东方少年,自称崔左荆。
董征愣住了。
他接着拿起下面那份档案。
姓名文森特坎贝尔
职业酒店侍者
所就职酒店发生火灾时,试图营救困在302房间中的客人却失败,因此遭受强烈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建议接受心理治疗。
后经过观察,在入院后可能被贝西的人格之一入侵,有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征兆。
☆、227、夏盖虫族
董征放下档案,所有的说辞和线索在他脑中乱成了一锅粥, 它们彼此矛盾, 仔细推敲时都有致命的纰漏, 他该相信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去相信
那句写在镜子上的“the truthfase”在脑中浮现。
董征后腰靠在桌沿上, 他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沉思片刻, 缓缓地,缓缓地将手中那份档案撕成几瓣。
所谓是真是假,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白纸碎片蝴蝶般无力地跌落,档案室的尽头一盏灯兀自亮起,照亮了漆黑的角落,在那里,有一个老式的留声机,黄铜色的大喇叭对着董征,像是要对他说些什么。
董征走到跟前, 唱盘上空无一物。
“你好。”他说。
“你好。”留声机说,声线低沉而沙哑, “你找到密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