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晴
“我知道自己不够好,样样都比不上别人。”乔柯伸手抹泪,却越抹越多,“你如果早有看中的人,为什么来招惹我?你喜欢她,娶她就是,为什么要娶我?”
沈晫完全不明白:“我喜欢谁了?再说我当初娶你不也是不想让你为难嘛。”
长久压抑的委屈瞬间爆发,乔柯打开沈晫的手:“不用你为我着想。我宁愿你不管我,也不想你娶了我心里却想着别人。我可以忍受成亲后你不碰我,我……”
“别哭了。”沈晫心疼为乔柯擦眼泪,“我不碰你,是希望你以后遇见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是你!”乔柯泪眼注视沈晫,终于吼出心底的话,“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沈晫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乔柯的告白。他现在何止乱,简直一团乱麻。沈晫万分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我……唉,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冷静冷静。”
说完,沈晫逃也似的走了。乔柯见沈晫逃走,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一切都完了……
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沈晫到处闲逛,就是想不透乔柯怎么会喜欢他。他觉得自己一身毛病,哪点讨人喜欢?越想越想不明白,沈晫逛着逛着走到学堂,去书房坐着发呆。
红砚进来见沈晫失魂落魄的样子多看了两眼:“出什么事了?瞧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皱眉烦得不行,沈晫问:“你今儿教完了?陪我说说话吧。”
从来没见过沈晫这般模样,红砚以为出什么大事,把下午的课推了。坐上红砚的马车,沈晫回县城。两人到红宅,坐在桌旁边喝酒边说话。红砚给沈晫倒酒:“看你样子像天塌了。”
“天没塌。”沈晫没喝多少,却比以往醉得更厉害,就像他希望自己醉,“看,天还在。”
“既然天没塌,你这是怎么回事?”红砚浅酌一口,猜测,“和乔柯有关?”
沈晫沉默,随后一口喝干杯中酒:“老红啊,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毛病特别多?”
听见沈晫对他别样的称呼,红砚挑眉。看看沈晫,他点头道:“确实不少。”
“呵呵呵,既然我身上这么多毛病,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你说是不是?”沈晫紧拧眉,越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他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喜欢我呢?我只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让他过上幸福的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可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偏偏是我呢?”
大概了解怎么回事,红砚不解:“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是不是没自信给他幸福?”
愣神片刻,沈晫继续喝酒:“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是个局外人,你懂吗?我在这个世界过一天是一天,我没办法为谁保证未来。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保证不了,他不该喜欢我,他不该喜欢我的。”
“可你也喜欢他不是吗?”红砚淡淡道,“别忙着否决我。你自己好好想,你对乔柯真的只是报恩吗?如果救你的人换成别人呢?比如村里的其他哥儿和女子,你还会做到这种地步吗?你为他救出两位兄长,费尽心机改善他们的生活,甚至为了他的名声娶他。难道做每件事之前你不是先为他着想,才为自己想吗?沈晫,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作者有话说:_(:з」∠)_大概下一章圆房……】
五十八、圆房了
被红砚说的哑口无言,沈晫垂头沉默喝酒。是吗,在别人看来他待乔柯不一样。仔细想想确实不一样,因为乔柯有时候太傻,他放不下。如果被救的不是他,换作别人乔柯将会受到什么伤害他想都不敢想。他希望乔柯不要那么善良,他希望乔柯学会怀疑、拒绝……
可是……在做什么事前,他确实先为乔柯着想。沈晫的愿望不过是悠闲过日子,但为了乔柯,他费尽心机救出两位兄长。哪怕和吴稀牵扯上,事后闹出被人算计的一档子麻烦。他从不认为帮乔柯救哥哥有什么不对。或者说只要与乔柯有关,他压根就没觉得麻烦。
他真在乎田产吗?其实对沈晫来说无所谓,可对乔柯很重要。救出乔柯的两个哥哥,他不能不管不顾,得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所以他为田产又费一番周折。想起以前的一桩又一桩,有多少是为了乔柯而后引来麻烦事呢?他从不认为乔柯是麻烦,他愿意去做。
为了报救命之恩?做那么多早就够了吧?但沈晫依旧在众人面前说出娶乔柯的话,也许是一时嘴快,也许是情势所迫,也可能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啊……
一杯一杯酒下肚,沈晫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身体比自己的脑子更清晰。脑子还不清楚,身体已经先为乔柯做了许多。沈晫醉倒趴在桌上:可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沈晫醉了,红砚吩咐青墨找人去五湖村告知乔柯,以免担心。青墨急忙领命退下,红砚不劝沈晫,只陪着一起喝酒。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看别人的事通透,自己的却拿不定主意。饮下一杯酒,红砚唇角勾起嘲讽的笑,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或许他也在自欺欺人……
沈晫打个酒嗝,继续倒酒饮下。指不定他哪天会像来时走得那么突然,到那天,乔柯怎么办?乔柯怎么办?就算这种时候他还在为乔柯想,真够蠢的……沈晫笑出声:“哈哈哈。”
对坐而饮,两人各有心思。时间缓缓推移,很快到晚上。沈晫和红砚都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傻笑、对骂,骂完又抱作一团喊好兄弟。青墨别开眼看不下去。
夜深了,两人喝得烂醉如泥。青墨派人送沈晫去客房歇息,自己服侍红砚。
门房把沈晫扶到床上,而后离开。满身酒气的沈晫躺在床上,朦胧中梦到很多东西。前世的、今生的,曾经千篇一律的上班日常,现今一次次为了乔柯去惹事,他从来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那些事却像非要他认清事实般,一遍遍在他脑中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许许多多画面在沈晫脑里旋转,最后定格在乔柯悲伤的泪眼上。那双盈满泪水的眼让沈晫没来由心慌,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天塌了!沈晫一下惊醒坐起。
沈晫揉揉疼痛的额,发现天已大亮。昨晚梦见什么他不记得,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乔柯那双泪眼。扶额叹口气,沈晫想起红砚曾说自己这辈子被乔柯吃定了,没想到一语成箴。
也不知道昨晚他走了,乔柯伤心成什么样子。可他当时真的心乱,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抬眸,沈晫飞速下床,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红砚知道后什么也没说,自己忙自己的。
回到沈宅,沈晫泡个澡换衣服,而后洗漱出门。昨天他是坐红砚的马车到县城,今天他依旧搭红砚的马车回村。马车上,沈晫严肃坐着,红砚翻着一卷书,两人都无话。
到五湖村,沈晫下车站在院子门口有些怯,而后他鼓起勇气进门。叔嬷见沈晫回来,笑眯眯道:“怎么一大早来了?忙完了?乔柯都跟我说了,你有急事忙先回县城。”
乔柯的好总让他感动一次又一次,沈晫微微一笑:“乔柯在哪儿?”
“刚吃过早饭,应当在屋里。”叔嬷笑着问,“来这么早,你吃早饭了没?”
“还不饿,我先去找乔柯。”沈晫转身进屋寻乔柯。随着一步步走近,他心里格外紧张。
叔嬷见沈晫着急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小两口真是恩爱。
沈晫推开房门,见乔柯正在屋里做鞋子。以前他从不让乔柯做这些,乔柯也就不做了,现今却开始做起来。沈晫过去拿走乔柯手里的鞋子柔声问:“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乔柯垂头道:“想着你以后能用得上。我以前应当多做些东西,如今想做却没时间。”
放下鞋子,沈晫拉住乔柯的手坐下:“怎么没时间?你是想离开吗?”
抬眼看沈晫,乔柯红了眼眶:“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让她做妾。你不用为难,我让。”
泪滑落脸颊,乔柯想止住,却怎么也止不住。沈晫轻轻为乔柯擦拭泪水:“你为什么总这么傻,自己的夫君怎能让给别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喜欢别人,这事你冤枉我了。”山。与彡夕。
乔柯越擦眼泪流得越多,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控制不住。他也不想这么没出息。
沈晫握紧乔柯的手温柔说道:“我昨天找红先生喝酒去了。他和我聊了聊,说我以前做什么事总先为你着想,再为自己。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没错。你知道吗?我没想过你喜欢的人会是我,或许因为我总把自己当旁观者。我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被握住双手,乔柯听着沈晫的柔声细语渐渐止住泪水。他看着沈晫,等沈晫把话说下去。
“我以前没喜欢过人,所以脑子转不过来弯。”沈晫注视乔柯,柔声道,“可我的身体比大脑更真诚,从头至尾只想护着你。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你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听到这样的话,乔柯盈满泪水。沈晫伸手为乔柯拭泪:“怎么又哭了?不哭好不好?我也见过不少人哭,可都没有你哭让我这么心慌。慌得我想把整个世界捧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