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看板娘厨力放出
系统茫然:【你有换衣服这功夫,怎么不去洗个澡?】
“我倒是想。”温勉说, “但是洗澡要停下来回客栈的啊, 还是先和师兄他们会和比较重要。纪拓说徐家家主在这一带活动,我以前见过几次那个男人, 典型的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小人, 现在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嘶……】系统咂舌, 【可是就算换了衣服,你身上的伤又不会突然消失掉。】
“先把血迹掩盖一下。”温勉换衣服的动作不停, 他在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塞了一堆一模一样的长袍,“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师兄未必会看得那么仔细。”顿了顿, 他又解释, “其实若是平时, 让他看见我受伤也没什么。只是要在战斗中,我担心他关心则乱, 万一注意力转移我还来不及救援就麻烦了。”
系统不回话了,转念一想——要是你看见贺惊帆受伤了怎么办?
它踌躇片刻,到底还是出声提醒道:【你一会儿冷静一点。】
温勉莫名其妙道:“我有什么需要冷静的?”
我的宿主真是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
系统作为一个人工造物, 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结果越想越害怕自己吓自己、和突如其来直面现实究竟哪个更残酷一点,也不清楚正常人类面对这种情况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它只好将自己看作是温勉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火墙,秉着大无畏的精神说道:【算了,本系统也觉得连涂失踪的地点有点危险,你尽量及时找到……】
温勉突然一个急刹车。
他身上已经是一件崭新的黑色长衫了,露出的皮肤上面也没有明显的伤痕。桑鱼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在看到温勉的一瞬间就扑了上来:“温师弟!快去救救师父和贺师兄!他们在西北方向正在和徐家家主对战!”
霎那间切换成黄鹤楼楼主模式的温勉不动声色地揽住她,眉目间没有一点伤口被压迫住的疼痛神色,温和道:“是你过来的方向?我现在急着赶路不能带上你,你先去想办法躲一躲,找到光济真人或者去城主府……”
桑鱼猛点头,一副想哭却拼命憋住的样子:“您不用管我!”
温勉见她这副样子,心中的警报猛然间拉高,对于连涂的状况再不报希望——虽然也许还活着,但明明是个渡劫近大圆满的峰主,却和贺惊帆两个人加起来都难于应付一位渡劫后期的高手……
他再不敢停下来对着桑鱼多叮嘱几句,更枉论亲自带着她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藏,只好匆匆点头示意之后便向着对方前来的方向继续探寻。徐家家主因为是西陆有名气的地头蛇,温勉自然对他的了解比别人多上几分,见多了这样明面上趋炎附势背地里阴谋诡计的人,就算是黄鹤楼楼主偶尔也会产生几分厌倦之心。
不过从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上看,他既然胆子小,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进行激烈的战斗,生怕把对手的友军吸引过来。
再加上那种令人厌恶的玩弄猎物的习惯,温勉有八成把握自己在赶到战场时,战斗还没有结束。
系统忍不住又弱弱道:【宿主……你冷静点。】
“闭嘴。”温勉说,“我很冷静。”
不!你根本一点都不冷静啊啊啊!!
系统恨不得把名画《呐喊》糊在温勉的脸上,但是就算是人工智能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它感受着温勉脑海中动荡的思绪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愈加澎湃的杀意,想了想老老实实地闭嘴。
什么?宿主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火墙?
总之现在还不到时候。
**
贺惊帆差点被自己喉咙里面的一口血噎到。
他在徐家家主前胸上留了一剑,代价是现在他被对方拎着脖子提了起来,半只胳膊被灵气磨到几乎只剩下骨头,手里的剑虚握住却使不上力气。
而他面前人已经气到癫狂:“你这个贺家钻出来的小杂种!”
贺惊帆被徐家家主拎着,感觉自己像是被挂在窗户上面的骨头风铃,左右摇晃。
他脸色涨红,模糊的视线勉强能看见对手那种‘猫戏老鼠却反被老鼠抓花了脸’的愤怒,愤怒让徐家家主紫色的面庞如同纪拓做出来的烤红薯……在贺惊帆纷乱的思绪凝聚成行之前,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当初温秋凉面对宵小之辈时会摆出来的带着点讥讽的微笑来。
然后他就被按着脖子砸进土里。
视线颠倒的瞬间贺惊帆看到连涂倒在一边双眼紧闭,胸口不起不伏。
……连首座。
他依旧吐不出来喉咙里那口血,倒是鼻子在和地面近距离接触之后,有那么一点温热的感觉。啧。
徐家家主暂时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按着自己的胸前的伤口道:“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说?”
贺惊帆又想笑,他想了想,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在黄鹤楼楼主面前这么硬气?”
“……”
有点疼。
贺惊帆无声无息地闭上眼睛。
朦胧间听到对手说:“我杀不了黄鹤楼楼主,我还杀不了他的道侣吗?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在西陆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凭什么因为他我们这群修士连突破大乘期都不敢!”
阿勉又不会拦着你突破。
贺惊帆闭着眼睛嗤笑一声,懒得和这种人渣和废物的聚合体辩解。
如果再给他十年——不,五年,徐家家主肯定半截入土连名号都排不上。
在自己的武学天赋方面,贺惊帆向来很有信心。
只是……希望师弟还赶得及。
贺惊帆曾经不害怕死亡。
他从来没有畏惧过到达生命的终点,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以,对于生老病死的轮回,在自己的父亲自杀的那一天起,贺惊帆就看得很清楚。
然而,直到某一天,他看着温勉在自己面前生活,突然意识到人类或许恐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分别。
我不愿再也无法睁开眼看见你。
我更恐惧于想象,失去我的你会变成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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