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眠也知晓
一张图配零星的几个文字,依旧是那么简洁。
这图好像是在酒吧拍的,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衬托出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图上配着一行文字。
“累了,相见不如怀念。”
这是“分手”的节奏啊,怪不得他们看他像在看一个“小可怜”。
嫉妒像一个永不疲劳的闹钟,时刻提醒着你还爱着那个人。
而同情是拉近两颗心的秘密武器,它给人向前一步的勇气与可能。
季温良想起那天晚上何宁对他说的话,右手支着下巴,随意翻弄着手机。
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一点儿半点儿的作用。
很快,他就发现这作用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能够形容的,当然他也付出了意料之外的牺牲。
“季医生?季医生在吗?”
实习医生小杨神色焦急地跑进办公室。
“我在这,怎么了?”季温良站起身。
“季医生您还没下班太好了,”杨医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9床两个家属在病房门口吵起来了,我……我也不敢上前劝,怎么办呢?”
“你不要着急,我和你去看看。”
还没走到病房的门口,两种声音就撞上了季温良的耳膜,一种是男声,一种是女声,男声更低沉更浑厚,仿佛携带着一种使不完的力气,女声更尖利更高昂,是一把气势汹汹的长矛。他们此消彼长——以永不停歇的架势。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虽然他和他们使用同一种语言,但直到季温良走近,也没听清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也许吵架的精髓就在于比谁的嗓门更大。
季温良显然不擅于此,因为他很少大声说话,他只好插在他们之间,避免他们看到彼此的脸,然后叫他们冷静一下。
女家属很显然是认识季温良的,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像抓住一个胜利的筹码。
“季医生,你来的正好,你说说,我妈得那病能怪上我吗!”
“不怪你怪谁!不怪你怪谁!妈半个月前在我家住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家就又瘫痪了又住院了呢!
季温良看着男家属结实手臂上盘着的纹身,终于知道杨医生为什么不敢劝了。
“妈一直有高血压你不知道啊?那我还说这高血压是在你家才得的呢!”
“你看谁家高血压能高成这样啊,这有关系吗,啊?”
“季医生,”女家属扯了扯季温良,“你说有没有关系。”
“这个……许多主动脉夹层的患者确实有高血压的病史……”
很快,季温良就发现根本没人听他讲话,他的声音淹没在一场新的争吵里,接着争吵以一种来不及阻止的趋势发展下去——他们的四肢开始尝试着越过他这个不算牢固的人墙,然后女家属不知道怎么的就踩到了老虎的尾巴,男家属吃痛地一叫,猛地冲了上去。
惊叫声响起。
季温良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疼痛从额头上巨浪一般地扑打开来,他想动一动,可却发现手脚都已经不受支配,因为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御这种疼痛了,他只好一动不动,等待着余波散去。
不久后,手上传来冰凉的感觉,他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来,让哥哥看看,”宋杰抬起季温良的下巴,让他仰着头,开始处理他的伤口,“你说你,劝架都能给自己劝出一道口子,你这架是怎么劝的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成心想让自己受伤,“我想他们是兄妹,再怎么吵也不会动手啊。”
“兄妹之间动手算什么,在医院里还有儿子和爸妈动手的呢。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直接叫保安。”
季温良半天没有动静,宋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不是哭了吧。”
“没有,”季温良眼睛湿润,话语里带着气音,“有……有点疼。”
“你等着啊,我去拿麻药。”
白大褂摩擦裤腿的声音远去,接着又是一阵翻动的声音,视线范围内重新出现了人影。
“伤口很严重吗?”季温良问。
“看起来很严重,需要缝针。”
不是宋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先写到这啦,在火车上手机和电脑都要没电了,有错字的话欢迎指出啊,我用手机改。
第82章 禁欲医生的小助手(十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季温良不知怎么反应好, 他仰着下巴, 辛苦地维持着宋杰给他固定好的姿势。
余光里,封铭娴熟地撕开半透明的塑料包装袋,戴上橡胶手套和口罩,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是历经千百次打磨的结果。
稍稍转了一下眼珠, 尖利的针头闯进视野, 细而长,裹着冰冷的金属颜色, 让人望而生畏。
一大片黑色阴影投了下来。
季温良立刻向后仰去,就好像封铭身上带着和他相斥的磁场似的。
面对针头会反射性地回避,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封铭又向前倾了倾。
季温良又向后仰了仰。
直到座椅靠背不堪压折的痛苦,发出吱吱呀呀地哀鸣, 宣布了这场拉锯战的结束。
封铭直起身, 注射器被举在半空中,他等着季温良,就像在手术室里等着护士给他递剪刀一样。
季温良觉得自己回到了严肃的高中课堂, 正在面临讲台上教师的无声警告,他不自觉避开压迫的目光, 调整姿势, 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于是封铭重新朝他靠去, 并且在他下意识退却前一把扶住了他的头——以防病人再度逃跑。
“闭上眼睛。”
是一种温和有力的声音。从前季温良总能听到封铭用这种声音对病人讲话:身子坐直, 抬起胳膊,手动一下……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哭泣的病人、大吵大闹的病人、痛苦呻/吟的病人都会控制好他们的情绪,乖乖地配合。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这种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完全信任的力量。
季温良合上眼帘,但他并没有陷入纯粹的黑暗,阳光顽强地透过薄薄的皮肤,留下橘黄色的光晕,这些光晕也不是完全静止的,它们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细碎地移动。他还听到轻轻的呼吸声,它踩着规律而沉稳的步子顺着耳道走进,在他的心上原地踏步,他感觉他的心跳很快被这样的节拍搅乱,开始逐渐加速。
一个尖锐的刺痛在额头跃起,药液抗拒着皮肉的阻力被慢慢推入。
针线穿过皮肤,传来奇异的触感,缓缓地、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拉扯着受牵连的组织。
封铭分神看了季温良一眼,他的紧张与纠结流露在微皱的眉头和抖动的睫毛上。
这让封铭首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你是不信任我的技术还是我把你弄疼了?”
“没有。”季温良小声回道。
堂堂大主任做这样的小缝合,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怎么还会嫌弃?大概是自己来不及隐藏的情绪让他疑心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放松并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这回眉宇慢慢舒展开来了,可微微上翘的睫毛还是不听话地轻颤——就好像在等待一个安慰的吻。
封铭缝好伤口,利落地打了结,拿起剪子把线剪断,再次消了毒,用无菌敷贴包住创面,轻轻按了按边缘。
感觉到有热气落在额头上,季温良霍地站起。
“谢谢封老师,我下班了,先走了。”
封铭拽住他慌乱的步子。
“你怎么回去?”
当然是开车了。
“你脑部受了伤,不适合开车,”封铭抬起手腕,云淡风轻地道,“正好我也下班了,顺路带你回去。”
“那我打车。”
若是普普通通的朋友,这样的关怀照顾是很正常的事,可季温良下意识地回了这么别扭的一句,好像是故意赌气似的,既没有风度又显得心虚,还削弱了自己的气势,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逃似地走向门口。
宋杰上一刻还保持着侧耳伏听的姿势,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直起身。
摸着后脖颈,冲季温良笑了笑。
“怎么样?伤口处理好了吗?”
“师兄,”季温良不在意宋杰偷听,他脱下白大褂,一把塞进他的怀里,“我先下班了,麻烦帮我带回办公室。”
走这么快,怎么好像身后有人追他似的。
宋杰呆愣愣地看着他仓促地走远,直到怀里又一沉。
封铭也把白大褂脱下来交给他,面色是少见的焦急,“麻烦帮我——”
“带回办公室。”
人形衣架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道。
封铭点了点头,去追季温良的影子。
太阳正急匆匆地往山下赶,抛下还剩一点的橘色阳光,它们均匀地洒在逐渐拥挤的马路上,又被交错的车与行人切割开来。
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喧闹声挂在半空中,那是回家路上的背景音乐。
封铭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大玻璃门,终于赶在季温良过马路前捉住了他的手腕。
在街上拉拉扯扯实在难看,季温良不愿引来好奇的目光,刚想暗自使劲挣脱,钳在手腕上的力却消失掉了。
“之前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没有回答,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季温良没有说话,侧着身不看他。
封铭接着道:“现在我说喜欢你,可以吗?”
季温良心里五味掺杂,既有用了不正当手段的羞愧又不禁为其结果暗自欣喜,想想要是封铭早承认,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因此还有些委屈和气愤。
“为什么是现在说?”
封铭沉默了半刻。
“如果你还没忘记何宁,我可以等,要是你想让我帮你忘记他,我也愿意。”
听听这是什么混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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