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眠也知晓
墨临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道:“你我法力本来相差不大,又是同时进入人界,可今日我却打败了你,你可知为何?”
清歌瞪着他,沉默不语。
“你不仅性子优柔寡断,脑子也是愚钝。罢了,今日我好心,提点你几句,”墨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森然地道,“这人界提升修为的法子,自然是食人肉,吸人魂。”
“你如此做,不怕报应吗?”清歌冷冷地道。
“报应?”墨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娘说的对,这六界之中,任谁都逃不过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何不活得快意潇洒些?”
说罢,收了剑,化作黑影离开了。
只留得风卷枯叶,无限萧索。
清歌手指轻轻一点,眼前的景象逐渐氤氲。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此时,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季温良被她周身凄怆的气息所感染,一时语塞。
这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从那以后,我便时时跟着他,他若杀人,我便阻止他杀人。”
“终于有一次,彻底把他惹恼了。”
氤氲的景象顺时针扭转,又恢复清晰。
半山腰上,旧宅之内。
身穿粗布长袍的道士手拿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清歌,你我青梅竹马,你竟联合臭道士对付我!”墨临怒道。
他被困于八卦阵法之中,四肢被捆妖绳绑住,奋力挣脱不出,满头是汗。
清歌喝道:“墨临,交出破阵珠,饶你不死。”
“破阵珠?”墨临冷哼一声,忽然一个使力,灵气陡然增强,捆妖绳啪的崩断,落在地上。
“你特意用阵法困住我,不就是想见见破阵珠?好,我便如你的愿。”
墨临的脸有些扭曲,从怀里取出破阵珠,放在掌心。
清歌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跨步进入阵法之中,伸手便抢。
“你倒是不要命。”墨临眯了眯眼,闪身躲过,一掌打在清歌的胸口。
清歌今日确实是抱着不要命的心思,顾不得伤势,又要去夺。
墨临却突然笑了,“清歌,我将破阵珠吞了,看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骤然变成原形,张口要吞了破阵珠。
清歌脸色大变,纵身跃起,朝着蛇头飞去,眼看就要被黑蛇吞入腹中。
“不要!”季温良已经分不清事实和幻境,化出飞羽,射向黑蛇的头。
飞羽触及蛇鳞的一瞬间,画面突然静止,如同定格一般。
接着以羽尖为核心,形成蛛网般的裂痕,最终形成一个个无规则的碎片,坠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皆是幻境。”清歌走到季温良的跟前,与他并肩。
“可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吗?他吃了你?”季温良有些恍惚,转头望向清歌。
清歌暗道自己找对了人,点了点头。
“可……可夺回破阵珠的方法千千万,你何必急于一时?”
清歌摇了摇头,道:“他一直将破阵珠贴身藏着,我根本靠近不得,只得施计将他困于阵法之中。他若想破解阵法,就必须现出破阵珠,用灵气催动。”
无论是修道之人,亦或是精灵神鬼,体内皆有元丹,凝聚灵气,承载命格。
法力越强者,元丹内凝集的灵气越多,调出灵气的速度越快。
若想让破阵珠起效,必须先将元丹之内的灵气调动出来,再催动其解阵,墨临吞了破阵珠后,在体内便可催动其发挥作用,相当于省了第一步。
墨临的法力本就高于清歌,这样一来,夺回破阵珠更是难上加难。
只是,清歌拼死进入墨临的腹中,又有何用?
清歌似是知他心中所想,缓缓道:“我将自己的魂魄与肉体剥离,肉体消散,魂魄却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一副肉身,两个灵魂?”
清歌点了点头,接着道:“若说控制他的身体,我自是办不到,不过偶尔也可阻止他的行动。只不过我时睡时醒,能做的实在有限。方才他攻击你时,我忽从梦中醒来,便干扰了他的动作。”
季温良听她如此说,想起东海之边的景象。
结界本是阵法的一个分支法术,简单来说,都是独辟一方天地,想进的进不来,想出的出不去。
这黑蛇体内有破阵珠庇护,自然能冲破弑神的结界。
而它要攻击之时,身形却忽地一滞,如今看来,是清歌介入其中。
正因如此,季温良才有机会伤了它的眼睛,得以保住性命。
“这么说来,是姑娘救了我。”他郑重地行了一礼。
“救?我如何担待得起?”清歌苦笑了一下,“他伤了无数人的性命,说到底,罪魁祸首应该是我。当初若不是我大意,怎会给他可乘之机?”
说话间,身形又淡了许多。
一副肉身,两个灵魂。
弑神的那一剑,不仅损毁了墨临的肉身,也打散了他的魂魄。
清歌的孤魂,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了。
可若是活了一辈子,临死之前,还有心结未解,也当真是痛苦。
季温良见她满面凄凉神色,思忖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清歌姑娘这样说实在是狂妄自大了些。”
清歌顿时愣住了,不解其中意。
他接着道:“依照姑娘所论,我也是罪魁祸首了。”
“何出此言?”
“我若是早些发现那条巨蛇作恶,将它杀了,这世间又会少许多冤魂。”季温良看着清歌,继续道,“可我没有,这些枉死之人的性命也要算到我的头上了。”
清歌知道这样的算法没有道理,反问道:“这怎么能关公子的事?世事难料,公子亦非全知。”
“那便是了。他向你索要破阵珠之时,你可知他会闯下这等祸事?他的爹娘生他养他之时,可知他会闯下这等祸事?”
清歌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季温良叹了口气,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他语气转而温和,“这世间之人皆非全知,把别人犯下的错事揽到自己的身上,岂不是徒添烦恼?”
这番话,不但有理,还十分地真挚感人。
宽慰之情溢于言表。
清歌半生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听闻此言,一时百感交集,红了眼眶。
忽然拎起裙摆,跪了下来。
季温良哪曾受过如此大礼?
急忙弯下腰,要将她扶起。
可他仍在幻境中,根本碰不到清歌的身体。
只得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不必这样。”
一时无法,居然傻傻地跟着跪了下来。
清歌缓缓道:“能够听到这样一番话,我……我死而无憾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若有所求。
季温良被拖入幻境之中,总不是巧合,他想了想,道:“姑娘救我一命,若是有事,我自当倾尽全力。”
清歌道:“如今墨临已死,不能再为祸人间,我这心结算是了了一半,这另一半……”
她举起胳膊,摊开手掌,掌心一枚珠子闪闪发光。
“另一半,便是这破阵珠。”
“求公子将破阵珠归还妖界。”
季温良偶然间窥探她的一生过往,不禁感伤哀叹,又思及清歌曾救他一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况且这珠子若是流落至第二个“墨临”手中,不知又要结下多少冤孽。
他接过珠子,握在手中,郑重地道:“好。”
话音一落,清歌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这是魂飞魄散的先兆。
季温良见此,心中酸涩,伸出手碰了碰。
一阵风吹过,清歌的身体如烟一般被吹散成缕缕灵尘,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句轻语,似水如歌,温婉清灵。
“清歌谢过公子。”
瞬息,幻境破灭。
第42章 冷酷魔尊的小仙侍(十一)
季温良回到落镜山的时候, 青元正在布雨。
名师出高徒, 像避雨咒这样的小法术, 如今他用来自是不在话下,轻轻掐一个决, 周身就仿佛形成一个屏障似的,雨滴从空中垂落,还没接触衣裳, 就拐了个弯, 变更了路径,落进土里。
在这条龙的勤奋努力下,原来灰绿绿的地衣已经被大片的苔藓代替, 青嫩嫩的, 煞是好看。
雨路湿滑, 季温良小心翼翼地走着, 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大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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