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拂
小常云觉得只要跟着哥哥睡,哪里都好的,点着小脑袋,特别听话。
焦昀心都软了,脚下生风,嗖嗖的不见了。
聂柏昶:……他这是有了弟弟就把老公扔一边去了?
……
翌日,焦昀睡到日山三竿才起来,想到后半夜被某个偷跑进来的人折腾了一顿,狠狠磨了磨牙,给他等着,一看天色快到他娘过来的时候了,赶紧起来洗漱,去嬷嬷那里小常云也刚醒闹着找他。
婉娘来的时候,一大一小刚收拾好,和她一起先去了珍膳坊。
只是快到约定的时辰也没看到聂柏昶和焦秀生出现,却是等来了匆匆不安过来的刘公公。
刘公公看到焦昀松了口气,“世子爷,皇上让奴才过来告诉您一声,您先陪着陶二少夫人先用着膳食,皇上被白将军堵在御书房,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
焦昀皱眉,“白将军?那焦先生也来了?”
刘公公没敢瞒着,“来了,都在呢。”
焦昀心里有了底,估摸着聂小柏那表兄因为他娶个男后的事发怒了,想着聂小柏既然说了能搞定,也不愿让婉娘多想,就打算让刘公公先走,他们先吃着。
结果,一旁婉娘抱着小常云突然开口,“那白将军为何堵着皇上不让他出宫?”
刘公公一愣,啊了声,他偷瞄一眼焦昀,这位可是未来皇后的干娘,刘公公没胆子忽视,可这事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啊。
婉娘皱着眉,“看他作甚?让你说就说。”
刘公公看焦昀,结果就看到这位陶二少夫人直接瞪了世子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就不敢吭声了,他心里震惊不已,面上却不显,特别有眼力劲儿也不敢得罪直接说了出来,“就、就是白将军觉得皇上不能娶一个男子,想让皇上收回封后的圣旨。”
婉娘顿时眼睛都瞪大了,果然是这样,她黑着脸,她儿子娶谁管他什么事?她这个当娘都还没说什么!
……
等婉娘抱着小常云带着焦昀到了御书房外时,御书房的门还紧闭着,里头听不到声响,可这么久都没出来,怕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婉娘直接把小常云放下来,蹲下.身,“云宝在这里等着娘,娘和你哥哥进去一下就出来,要乖乖的,不许乱跑知道吗?”
小常云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哥哥,乖巧应了。
婉娘这才带着焦昀直接打开了御书房的门,直接进去了。
刘公公:!!!
可想了想刚刚世子爷都不敢多说一个字,他默默蹲下.身,决定守好世子爷的这位弟弟,这可是个祖宗,得护好了。
御书房内,聂柏昶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冷淡地看着白煊跪在那里沉着脸给他讲道理摆事实,“你将人收入宫里,臣绝不会说半个字,可你不能因为一个男子直接把整个后宫都取消了,这哪朝哪代也没有的事,皇上,臣托大,你喊臣一声表兄,那臣今日就替姑母问你一句,如果姑母还在,她会同意你为了一个男子不顾江山社稷不顾自己的香火,娶一个男子?”
聂柏昶:“朕已经决定,无论谁说都改不了朕的决定。”
白煊头疼不已,“皇上!你以后会后悔的,臣不能眼瞧着你做错事而不劝,你……”
“嘭”的一声御书房的门给推开,跪在那里打算死谏的白煊和不得已跟着跪着一直没开口的焦秀生听到这一声扭头,就看到逆着光站在御书房门口的夫人,刚想开口,那夫人直接抬步走了进来,而她身后跟着的正是他们口中争论的正主,白煊想说什么,只听咣当一声,御书房的门再次关上了。
随着门关上,婉娘的面容也出现在两人面前。
焦秀生一直没开口说话,于情于理这事他觉得自己管不了,可将军是皇上的表兄要管,他只能当个隐形人,他私心也觉得皇上这么做的确有违常理,日后会后悔。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婉娘,他愣愣望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傻了眼,可随即,一股激动的情绪涌上来,“是……婉娘吗?”
焦婉娘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怔怔望着她的中年男子,她其实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兄长的模样,可如今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过往尘封的记忆像是撕开一个口子,她终于记起来,这人的确是她的兄长,可面容却又改变的太大,唯一相同的就是这双眼,他们兄妹两个眼睛长得很像,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年哥哥走的时候,蹲在那里望着她带着不舍,说他以后会回来的,给她带很多好吃的,带她去看花灯,可这一走……就是二三十年。
她以为哥哥没了,后来爹也没了,可过了这么多年,却又告诉她,她的哥哥还活着,他甚至一直知道她的情况,只是为了他的不得已为了忠于他的主子,为了护住主子的血脉,所以,他做了什么?
婉娘看着焦秀生,看他又要张嘴,面无表情朝他走去,“我喊你一声兄长,是因为爹即使临走的时候最惦记的也是你,他一直在内疚,如果不是你被拉了壮丁不得不离开去参了军,你就不会死,他死的时候都不能瞑目。可结果呢,你没死,甚至爹没了的时候你也没露过面,是,你忠于你的主子,你有你的难处,你有你不得已的苦衷。我承认你是个好属下,是个有大作为的人,可我和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爹养了你,死了都一直惦记着你,可你甚至没回来拜祭过他一次;我是你的妹妹,可这些年你从未来见过我一次,甚至没透露过一二,如今你功成名就,你护了你主子的血脉活下来,你达成所愿,成就一身。
怎么,这时候你来管我管我儿子?你见过他吗?养过他一天吗?还有你,柏哥儿说得好听喊你一声表兄,可从他七岁养他到十七岁,这期间你们出现过吗?也是,柏哥儿出世的时候你才几岁?你怕是靠着我这哥哥养着才活了下来,结果呢,你一没养过他,二为了他所谓的安危也没暴露过自己的存在。
等孩子我养大了,成材了,就要去京城赶考,你们出现了,告诉他身世,把那些所谓的血海深仇一股脑压.在他身上。
行,那的确是他的仇,他毕竟也是一份子,他报了仇,平了反。结果呢,你们一个个这时候喘过气了,开始逼他了,你们养过他吗?你们在他吃不上饭差点饿死的时候帮过一把吗?都说养恩大于生恩,他就算只是喊我一声婉姨,那我也是他娘。我这个当娘的都没说什么,娶个男的怎么了?
他高兴娶,就是娶一头猪只要他想,我都不拦着,你们算什么?一个所谓的表兄,还越过我这个当娘的来阻碍我孩子的婚事,也太不要脸了。再说了,就算不说这个,你一个臣子,让你所忠的皇帝听你的,咋的?你想反啊?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君?一个不忠,一个不孝,你们这对主仆还真是一对!一对狼心狗肺的,要不是柏哥儿冒险进京,跟那些虎狼斗,你们能成功?
这时候给他不痛快了,瞧把你们得意的,这时候知道拿白家来压他,你别忘了,给白家平反的是他,不是你!他才是白家的恩人,白家的功臣!”
婉娘一鼓作气把白煊和焦秀生一起骂了,明明平时温婉的妇人,这时候却愣是被气得口若悬河,这大概就是为母则刚,看不得自己两个崽子被欺负。
柏哥儿没直接让人把白煊赶出去,是可怜他,是觉得当年白家太惨,他是唯一的骨血,结果他还得寸进尺上了。
白煊一张脸白得吓人,也黑的吓人,另一旁的焦秀生则是完全忘记了反应,被骂傻了。
好久,才嗫喏一声,“婉娘……兄长对不起你,对不起爹。”
婉娘白他一眼,“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启程收拾妥当了去昌阳县跪在爹面前让他原谅你?大婚之前就别赶回来了,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主动回去,你还有良心吗?”
焦秀生被骂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可想了想,他这些年把小家往后放的太久,竟是……竟是……他恍然站起身,望着聂柏昶,“皇上……”又看了看白煊,最后咬咬牙,“皇上,下官想请几个月假,回去祭拜。”
聂柏昶也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面上一直没什么情绪,“朕准了。”
焦秀生最后看了婉娘一眼,朝她愧疚点点头,就先一步出了御书房。
等门一关,白煊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你、你这妇人……”
“妇人什么?焦秀生从你几岁开始养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焦家为了你们白家也算是仁至义尽,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我这个焦家人转眼就成了‘这个妇人’,你还要不要良心?我兄长不养焦家人没有尽到兄长尽到为人子的责任就养你了,转眼你就这样对他的家人?你说啊,我什么?说起来我还是你长辈,你就这么指着长辈?这时候你怎么不提你仗着表兄的身份仗着这点字恩情威逼自己的表弟?自己都不敬长辈,你还好意思拿捏自己表兄的范儿?”婉娘一番话气场全开,把白煊怼的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来。
可望着面前这位几乎将他一手养大的焦先生的胞妹,他到底说不出半个狠字。
最后只能张着嘴,低下头,“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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