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决珩
本文改名叫《夺嫡不如谈恋爱》啦!蠢作者忘记提前跟小天使们说就跟编辑讲了……躺平任踹。宝贝们再爱我一次1551
预告一下:下一章他们就长大了,可以做些大人做的事了(?)
感谢雪吹墨、喵呜扔的地雷~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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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年后。
溪云初起日沉阁, 正值春夏之交,隐隐的雨云盘桓在群岚之上, 似是随时准备倾泻下瓢泼大雨。山风猎猎吹来,斜晖在京城郊外的长亭洒下一片暖金,离离芳草上隐约可见两条马车的车辙。
长亭内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当先的是个一袭月白长衫的清俊青年,他的眉目早已脱去了稚气的影子, 玉冠下俊美的容貌灼烁射人。神凝秋水,琼树瑶林,望来自是一等明月出云般的皦皦丰姿。
后头那个上前两步的一身侍从打扮,此刻他正弯了腰苦劝着青年。
“主子,咱们还是乘了马车回宫吧!瞧着天色, 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落雨了。梁将军月初才从沔河拔营而归, 便是日夜兼行,今日也不一定回得来啊。”
亭内半晌无话,良久, 才有一道清冽的声音轻飘飘响起。
“他给我的信说是今日回, 那今日,他就一定会到。”
侍从再三劝谏无果,只得叹了口气, 退到一旁去苦着脸等待了。
那早已长成修竹般逸致翩翩的青年自是沈惊鹤。他侧首望了望远处仍是一片空荡的官道,不甚在意地转回了头, 只是朝着千山之上的斜阳微微出神。
依照大雍的惯例, 皇子年满双九之后, 便不再于太学习书, 故而早在两年前,他就已在皇后和苏清甫的帮扶下正式进入了朝堂。梁延在太学内被皇帝压藏了两年,在军中的气势威名亦不似初定北境时那般冲天,也同样寻了时机重新回朝领兵。
大皇子和三皇子年长于他,自然先他一步在朝堂中站稳。一个借着外祖顺利进入兵部,掌握了京城负责巡逻警卫的建章营。另一个则在吏部左右逢源,本来徐家就人脉甚广,门生满布,如今三皇子对官员的考察调动又多了一分话权,徐家更是春风得意。
然而如今的朝堂,却已不再是以往二龙对峙的局面了。
沈惊鹤本就在权谋场上辗转了一世,如今借着皇帝刻意的提携,再加上两年来在太学中积攒的人脉,他自是如鱼得水,步步为营,俨然已成为朝局上异军突起的另一支。虽然明面上势力仍远不如大皇子和三皇子,但是他却早将朝堂上清白可用之人暗地里打探调查了一番,可以收归的则笼络成为心腹,暂时不能轻举妄动的则先以君子之礼交好着。掌握信息的渠道多了之后,手上自是也多了不少可供博弈的筹码。每隔几日飞鸽送到他书桌前的纸条,往往都能让他看见不少颇有趣味的内容。
在朝堂上取得一席之地后,他倒是尽数敛了初时的毕露锋芒,看上去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端方模样。
沈惊鹤平日里鲜少涉及到权位争斗之中,反倒对与翰林们对诗联文、编书治学颇感兴趣。等到半年前加冠后,他终于可真正踏入六部之时,他却是推了旁人看来或大有油水或举足轻重的几部,反倒是转身入了工部任侍郎。每日只一心钻研着山泽屯田、航运水利,任两位皇兄针锋相对互相刁难,他却是乐得清闲作壁上观。
风云瞬息万变,如今朝局仍未至自己所期望的局面,他自是不缺那点时间与耐心韬光养晦,只冷眼望着满朝云谲波诡。
沈惊鹤重新将目光放到官道上,山风卷刮起道上的沙尘,却是仍不见车马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在胸前那封梁延亲笔写下寄来的书信上摩挲了一二,眼底方才的冷意倏尔归于一片澄澈的柔和。
他也不知该如何定义自己与梁延的关系——四年前那次令他心醉神迷的灯会之后,两人皆没有再提起过那本不该存在的一刹,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不全然只是单纯的朋友。
——应该也没有哪对朋友会像他们一样……亲密?他也说不上来,但总归在有梁延的地方,他的双眼似乎便再也瞧不见其他人。当与梁延相视的时候,分明竟有一种无形的默契与深深的悸动在视线间蔓延,天地亦在一瞬间屈于静默,唯余下他的眼眸,和眸中自己静静的身影。
他好像有些想他了。
沈惊鹤坐回长亭内的石椅上,再一次将那封已翻来覆去看了好多回的书信拿出来,细细描摹着纸面上铁画银钩的字迹,眼底微微动容。
梁延这两年来多率着燕云骑奔波于大雍各处,他们之间亦是聚少离多。三个月前,他才刚刚领命去沔河剿匪,直到一周前朝中才传来他大获全胜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悄悄寄到他府中的一封书信。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是梁延在信中写下的第一句话。
沈惊鹤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红。他仍记得接到书信后,自己用难抑颤抖的手打开信笺的时候,险些没将呼吸也窒了半拍。这人总是这样,说话毫不客气。也不想想,也不想想……若是被旁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
他捏着那封被小心安放的信纸,面上明明是一片埋怨,可是眼神中却是怎样也藏不住的关切与思念。
大军少说还有十数天才能回京,梁延纵然当真能在今日赶回,一路上却要受了多少风尘?
他有些心疼地垂下了眼,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纸面。成墨却是在此时遥遥望着官道嚷了起来。
“主子,主子!您快看!那匹马上的人影……可是梁将军?”
沈惊鹤刷地一声站起身,快走几步到大道旁。远处隐隐可闻骏马的嘶鸣,滚滚烟尘从马蹄间惊飞升腾。一个身覆轻甲的高大身影稳坐于马上,随着汹涌袭过耳畔的风声愈来愈近。
一粒细沙忽然被吹到了眼中,沈惊鹤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已稳稳停了一匹骏马,马上的人影攥着缰绳的指节有些泛白,一双墨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面容。
天地间,一时只剩下了细微的呼吸声,还有愈来愈鼓噪、让胸膛都开始闷痛的心跳声。
他瘦了。
千里暮云下,逆风而来的那个英挺青年还未来得及解开戎甲,眉骨高挺,轮廓深邃。比四年前还要高了一头的身形此刻正怔忪坐在马背上,深沉的眼神在他眉眼间贪婪地一寸寸扫过,让被视线灼烧到的肌肤忍不住开始微微发烫。
沈惊鹤像是被吸引了一般踏前一步,下一秒,已是被他一把搂到马背上。梁延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便随意朝着一个方向甩开马蹄飞奔。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前,沈惊鹤只来得及回头对成墨喊了一声,让他先自己驾着马车回府等他。
成墨傻眼望着自家主子就这样被还未说一句话的梁将军拐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只能皱眉耷眼地孤零零走向马车。所幸皇子加冠后便会在宫外分得一座自己的府邸,纵使回府晚了,倒也无人责问。
话是这样说,当摸着空无一人的马车厢壁时,成墨还是忍不住自哀自怜地长叹口气。自从有了梁将军的马,他和这马车可是就一并失宠了。这都是第几次了,如今便是连他自己也算不清。
罢了罢了,还是早点回府去等主子吧。成墨翻身上了马车,一挥马鞭,那马车便又骨碌碌地沿着官道向前孤孤单单驶去。
……
也不知道疾驰了多久,一声长长嘶鸣后,骏马终于止住步子,在京郊的草地上左右轻踩着马蹄。
夕阳西下,雨云在一刻前已然尽数散去,长草在风中轻轻摇晃着,树林投下了斜斜的重影。远处溪流一片金波粼粼,间或传来几声拍打石岸的水声。
沈惊鹤这四年来早已习惯了这般马速,当下也未觉得有何不适应,转过脑袋来就想要跟梁延说话。梁延却是先他一步,将他从后往前狠狠拥入怀中,偏首埋在他颈窝间深嗅着,开口的嗓音微带沙哑。
“小鹤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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