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月而歌
萧北玄起身,让莫白坐在自己的位置:“小白画完之后你派人去帮朕找齐这些动物。朕先去沐浴。”
“是。”元吉笑着问,“陛下这是要在帝都建动物园么?”
“嗯。”萧北玄想了想,“以后就养在极乐宫吧。”
“极乐宫?”元吉有些讶异,但并未多说什么。
萧北玄正要离开,又问了句:怀墨他洗了么?”
“没有。”元吉道,“与陛下共用晚膳后他就出去了。”
“出去了?”萧北玄稍稍一愣,“这么晚他去哪儿了?”
“这个……”元吉露出为难的神色,“陛下先前吩咐不要监视他,老奴未敢派人盯着……是否需要老奴现在去打探?”
“不必了。”萧北玄大步朝外走去,“只用注意他回来没有,若是一个时辰后还没回来,就派人去找。”
*
齐怀墨尚在外头。
具体地点是曲水学府。
与皇帝共用晚膳后,他回屋添了一件披风,提了一盏宫灯,而后急匆匆离开了皇宫。
环绕着皇宫的那条护城河就叫曲水,而学府建在河的另一边。
这么晚还四处晃荡,齐怀墨势必会遭到阻拦和盘问。
还好他有萧北玄赏赐的玉牌,可以通行。不仅能通行,在看到那块玉牌后,沿途的守卫都对他尊敬有加,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他不是一个能心安理得享受特殊待遇的人。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就有点无所适从。总觉得……有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所以平日里他尽量不会用到这块牌子,也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今儿个是不得不回一趟自己的母校。
从拱极门出来,需要穿过长长的水上回廊才能过河。
回廊上挂了许多灯笼,暖色的光落在河面上,随着水波轻轻地晃啊晃,倒也形成一幅极美的夜景。
曲水学府是士人入仕的一扇门,现在由枫林学士林景山掌管。
凡在学府表现特优,成绩突出者就有机会进入官场。皇帝时不时地也会突击检查,看对眼了就带走,随便安排个一官半职都是常有的事。
齐怀墨就是其中的一例。
学府每年会进行一次大考,前两名可参加朝会,站在最末旁听和学习,称为听政郎,相当于实习生。月月会考核他们,进行打分存档,一年后算总分,优异者转入六部或者委任其他官职,表现不佳的回家种地。
齐怀墨来找现任听政郎之一的岑熠然。
他是戊时三刻到的,学府中仍是灯火通明,许多房间都亮着光,这表明有很多人在刻苦学习。
请人通报后,他在楼下等着。
很快,一个长相端正的青年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了。
那人只着单衣,见到齐怀墨后立马露出欣喜的笑容。“齐左使,大晚上的,你怎么会来找我?”
“叨扰了。”齐怀墨与之见礼,而后随他上楼。
听政郎在考察期仍需住在曲水学府,岑熠然也不例外。
他的房间里贴满了纸条,也堆放着许多书籍,屏风上则是搭着朝服。
“我这儿挺乱的,你多担待。”岑熠然先给齐怀墨倒了杯热茶,然后转过身手忙脚乱地穿外衣。
“不必见外。从前我的屋子比你还乱。”齐怀墨在他的书桌边坐下,双手握成拳按在膝盖上,稍显得有些紧张。
“熠然,我有一件……一件天大的好事,也是天大的坏事要请你做。”
岑熠然转过身来,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说,我一定替你办妥。”
齐怀墨微微瞪眼:“我方才说了是天大的坏事,你都不犹豫一下么?”
“没什么好犹豫的。”岑熠然双手捧起自己的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一双杏眼从杯口上面看向他,“只要是你的事,我毫不犹豫。”
“那我先谢过你了。”齐怀墨清了清嗓子,而后把不锋剑与那个谣言的事情说与他。
岑熠然听了直接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齐怀墨稍有些讶异,这孩子可真直接,都不发表几句看法么?
不过人家这样问了,他也不想浪费口舌,于是对他道:“陛下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朝中可能也有人已经知道了。明日早朝或许会有人上奏此事,到时候陛下肯定会问诸位大臣怎么看,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杀啊。”岑熠然放下茶杯,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肯定要派人去把那妖言惑众的人杀了,免得有伤陛下威名。哦,我明白了。”
他笑起来:“你这是在向我透露考题啊。不过这一点我能想到,其他人也想得到。可能不等我张嘴,那些个大人就说完了。”
“你等他们说完了再说,”齐怀墨看着他,低声道,“熠然,我要你阻止陛下去夺剑杀人。”
岑熠然眉头一皱:“啥?”
*
没多久,齐怀墨从岑熠然房中出来了。
岑熠然送他到楼下。
齐怀墨请他留步。
“你好好准备,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好。”岑熠然对他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齐怀墨提着自己带来的灯,快步向外走去。路过学府的枫叶湖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与萧北玄初遇的情景。
倒也不是什么偶像剧般的情节。
那是两年前的春天,那日他立起画架在湖边画画。
画青枫倒影在湖中的画面。
画到一半,一叶小舟从对面飘来,船头站着一个身着红枫色长袍的男子。他背着手,昂首挺胸,身姿挺拔。
风吹起他的衣摆和长发,令他看起来狂乱又张扬。
他是万顷碧色中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舟近了,更近了……齐怀墨怔怔地看着他,被他帅呆了。
是的,这确实是偶像剧般的情节。
然而下一瞬,船突然翻了。“噗通”一声,萧北玄狠狠地摔进了湖里,一时间激荡起无数水花,溅了齐怀墨一身。
——好好的偶像剧就这么变成了沙雕剧。
齐怀墨慌忙去把人拽了上来。
萧北玄不愧是做皇帝的人,脸皮和气度都异于常人。站起来后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直接背起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容道:“字写得不错,跟朕走吧。”
齐怀墨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画,上面还没来得及写字啊。
萧北玄也看了一眼他的画,随即干咳了一声,解释道:“朕是在别处看了你的字。”
说完他一甩衣袖,潇洒离去。
齐怀墨赶紧跟上,心里却想着,这耍得哪门子的帅?
这个人明明浑身是水,衣裳都湿透了,本有些狼狈,却偏偏走出了雄霸天下的气势。
然而回去后萧北玄就病了,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因此,齐怀墨做起居郎的头几天就是在记录皇帝生病这事。
此时,今夜,再回想那天的情景,齐怀墨职业病犯了。
他琢磨着,以这个相遇的情景作为素材,随便揉吧揉吧就是甜文情节啊。
一个男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硬凹造型,在线翻车,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继续耍帅。
好笑吗?好笑。
可爱吗?很可爱呀。
作者有话要说: 黑历史(*?▽?*)
第14章 《盛世独宠:侍卫不好惹》
齐怀墨回到丹枫殿,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心虚得很,走路鬼鬼祟祟的。
等进入殿中,他放轻脚步,生怕打扰到不该打扰的人。
眼看着离自己的门口只有几步路了,齐怀墨却突然注意到桃花林里好像有道人影。吓得他条件反射地想喊一声“有刺客”。
然而他刚喊出一个“有”,对方就发出了“嘘”的声音。
然后,□□暗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陛,陛下……”齐怀墨的腿开始发软,“臣方才去……去……”
“不必告知朕。”萧北玄抬手拂落自己肩上的花瓣,习惯性地背起了手,缓步走到他身边,“朕让你来宫中,不是为了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必事事都让朕知道,只要别太晚。”
这……齐怀墨觉得,萧北玄给自己的自由过了火。
真的有点过火。
他只能理解为萧北玄实在太喜欢他的字了,因此才对他这么好。
“谢陛下……臣记住了。”齐怀墨心里高兴,顺嘴问,“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没歇息?”
萧北玄指了指天空:“朕出来赏月。”
齐怀墨很配合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今晚的月亮是挺好的,又大又圆,照得萧北玄的脸清冷又出尘,别样的帅气。
“陛下真是好雅兴……可,夜深露重……”他将灯笼放在脚边,然后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对方披上,“陛下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嗯。”萧北玄保持着抬头四十五度看月亮的姿势,但他的手在后面揪了一下披风,“你去吧,你也早些休息。”
“那臣告退。”齐怀墨捡起灯笼,回到了自己屋里。
关上门后,他人靠在门板上,眼珠子转了转,满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