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听蝉
砚卿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余光瞥到端王垂下的眼眸和有些僵硬的嘴角,没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之间有些尴尬。
这时,萧渡在桌子下面拽了拽砚卿的袖子,眼睛不停往桌上的菜肴飘。
砚卿暗笑他不看看氛围,只知道吃。不过也是,刚才一直在买东西,只吃了个糖葫芦,不顶饱,好不容易坐下菜肴也上来了,却没法吃,看着眼馋,饥肠辘辘。
于是砚卿问端王:“六弟要一起吃吗?”
“那是当然。”调整好表情的端王一口应下。
喊来小二添了双碗筷,萧渡毫不耽搁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端王不禁侧目,问砚卿:“五哥,方才一时激动,忘了问这位是?”
砚卿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现在住在我府中,人有点傻,你多担待。”
“原来如此。”
三人各自吃各自的,一时无话,直到砚卿搁下筷子,眼睛在端王和萧渡身上转了一圈,说:“我和我这位朋友要回去了,六弟不回自己府邸吗?”
端王苦恼地敲了敲头,对砚卿苦笑道:“看我都忘了,七弟之前约我去骑马,就不回去了,不然七弟可是要生气的。五哥先走吧。”
带着萧渡,砚卿慢悠悠地走在回府的路上。萧渡握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怀里的小七,小声说:“我来抱小七吧,小砚抱了它这么久累了吧?”
“没事。”砚卿摸着小七的柔软的毛婉拒了他。
“刚才那个男人小砚很熟吗?”萧渡蔫蔫地问道。看起来似乎曾经认识,不过许久不曾见过就是了。
砚卿先是一愣,后来想想方才一桌兄弟三个没有分毫相像的地方也就释然了。
先帝把萧渡保护得太严,从八岁受了伤后就没再见过生人。这个生人自然包括他的弟弟们,遇见端王不认识也是正常。
再说三个人生母不同,长得不像也没什么。分毫不像说得很恰当,外人来看不会认为三人是兄弟,原因很简单:只有萧渡是先帝的亲儿子。
说起来有些好笑,先帝在世是被戴了十来顶绿帽子,有子女的除了皇后,其他都是绿帽子的产物,说来有些可悲。但也没什么好可怜先帝的,后宫那些女人的动作没一个逃得过先帝安排的眼线的,这些“儿子们”是他默认的结果。
先帝没有那么仁慈,给自己儿子培养竞争对手,那些皇子在他看来都是用来未来给萧渡排解孤独的,同时也是挡箭牌。
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先帝后宫充盈了不少女人,如果这些女人没有子嗣,萧渡就危险了。储君的位置是个众矢之的,要不是萧渡傻了,先帝不会提前立他为太子。
傻子做太子,朝中只会以为先帝是让萧渡占着太子之位,先稳下蠢蠢欲动的朝臣的心,之后必定会另选继位之人。
这一选就选到了先帝薨逝,遗诏宣读后众人是一片哗然,可又做不了什么。
因为先帝才清除了一批冗员奸臣,并召回了林丞相,谁也不敢说没有准备的谋反能成功,一旦失败就是遗臭万年。并且遗诏有言——后妃全数殉葬。
也排除了后宫把握朝政的危险,可以说为萧渡做尽了打算。
其实只要不让萧渡做皇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闲散王爷逍遥自在比坐在那个高位子上安稳多了。
说到底还是先帝注重血脉和正统,最重要的一点是先帝爱惨了皇后,也是恨惨了先皇后。
“嗯……”砚卿思考了一下说,“不熟,但是要假装很熟,知道吗?”
“哦!”得到满意的答案,萧渡乐颠颠地跟着砚卿,傻兮兮笑了一路。
安王府距离闹市区距离不近,原本想走回去,最后还是坐上了早先就备好的马车。砚卿暗自思考着加快调理身体的步伐,否则走两步就喘影响正事。
回到府里,砚卿脱下外袍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不久,换上素色衣裳的疑寒端着一盅药膳莲步轻挪,来到罗汉床旁,轻声唤道:“王爷。”
见砚卿没有应声,就将汤盅小心放到茶几上避免发出声响,然后踮脚拿过屏风上挂着的披风轻轻盖到砚卿身上,重新端起汤盅,脚步轻盈离开里间。
她离开后,砚卿睁开眼睛望着身上的披风若有所思。
忽然一声略带委屈的质问打断了他:“她为什么能进来!”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砚卿淡淡地回。
“我为什么不能想进就进?”
“你不是我的贴身侍女。”砚卿直接道。要是让他想进就进还得了,限制他进出他都能摸到自己房间,要是不限制晚上岂不是都要睡到自己这儿了?
承曜(五)
萧渡从帘子后走出来,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厢房里,砚卿看着并未阻止。
该有的教训还是要有的,不能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闹过这阵他就能轻松了,不能总是每晚睡前先让人把自己房间里外搜一遍,上下折腾一遍才能找到这祖宗。
就寝时,听底下人禀报说萧渡正常入睡,没有乱跑,砚卿才放心地睡下,外间是疑寒在守夜,应该无大碍。
原本不该她,是她自己主动代替棠玉来的,砚卿对她的举动不做评价,默认她值夜。
白天走得多,疲累异常,砚卿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梦中他似乎被一条黏腻的东西缠住了,液体沾到身上冰凉渗人。
挣扎着要醒来,感觉回笼,砚卿发现自己的脚腕被握住,被子早已不见,中衣也被褪了一半。
他好像……遭遇采花贼了?
二话不说,砚卿抬起未被束缚的另一只脚把床尾的人踹到了床下,自己迅速翻身起来,拉好中衣,却看到床下萧渡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砚卿睁大眼睛,心里憋了股气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影一!”砚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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