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听蝉
“后来她突然就想开了,也听话了,就成了我这儿的头牌,给我赚了不少钱。
“没几年,洋人来了,我这儿也跟着转成了舞场,她还是我这儿的头牌。”
“十年前那场买卖没亏。”花妈妈抚掌笑叹道。
砚卿听着,若有所思,问道:“那她被谁卖给人牙子的花老板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啊。人牙子能把这告诉我?您可高看我了。”花妈妈摆手道。
砚卿闻言只好作罢,看得出来花妈妈还隐瞒了一部分,不过无伤大雅,无关玉娇容的身世,至于隐瞒的部分大概是怕他知道后淡了对玉娇容的热情。
“妈妈在和萧先生聊什么?”
人未至声先至。
玉娇容从楼上下来,倚在楼梯栏杆上,看着下面对坐的两个人。
的玉娇容,淡淡道:“没聊什么。下来吧。今天樊老板办了宴会,我和他说了带你去。”
玉娇容娇声笑道:“行。”
玉娇容一身橘色旗袍,下着玻璃丝袜,捋了下刚做好的头发,挽上砚卿的胳膊走进会场内。
大厅中央是个小型舞池,男男女女牵手下到舞池里,乐队伴奏,舞姿摇曳。
携着玉娇容先和樊老板打了声招呼,砚卿就让玉娇容自己活动去了。
今天是樊老板的生日晚会,砚卿明面上送了寿礼后,还单独准备了一份,作为他对自己多有照顾的谢礼。
樊老板是地头蛇,往后寻求帮助的地方还多着,只是眼下不急。
砚卿送出礼物后,不经意对樊老板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想找找弟弟,可惜一直没有音信。”
樊老板端起一杯酒,小饮一口,笑道:“没听说萧老板还有弟弟。”
“丢了好几年了,”砚卿苦涩道,“听说有人在这里看到过他,我就私自来了,却没找到。”
“唉……”樊老板拍着砚卿的肩膀安慰道:“总会找到的。他有什么特征?你告诉我,我比你熟悉这里,我让手下他们帮着找找。”
特征?他哪儿知道。
砚卿只好随口诌道:“他长得向我母亲,身上没别的特征,就是身体不好。不知道丢了后,吃不好喝不好,会不会病倒了。”
砚卿还说过几天给他送张自己母亲的照片过去。
照片当然也是大众长相了。到时候不知道樊老板能帮他在医院找到无意识的“弟弟”。找到了最好,找不到那就只能麻烦小七了。
而此时,卸下眼镜用手帕擦干净重新戴上的段鹤央拿着家人塞给他的请柬,苦着脸走进樊家。
原本他是要回学校的,才到学校门口,就被哥哥拦住了。
哥哥拿出一张精致的请帖递给他,板着脸说:“你离家出走,爹娘差点气病,如今他们气消了。你只要不再惹他们生气,想回来就回来。我把樊叔单独给你送的请帖留下了。爹娘今晚也会去,你去见见他们,好让二老心中有个底。”
说完也不理会段鹤央什么反应,把请帖别到他衣领上就离开了。
段鹤央反手拿下请帖,反复翻看,犹犹豫豫下不了决断。
大概有一年时间没见到爹娘了。他平时都是被家人哥哥捧在手里疼的小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养成了他这固执的牛脾气。
一年前离家出走,也不都是因为家人没满足他的原因,还有他想好好考虑自己将来的原因在里面。
今天哥哥给了他台阶,他下还是不下?
终究还是抵不过对爹娘的想念,来了。
他穿着寒酸的旧袍子,也没想着换,也没有可换的。走进来,第一眼就瞥到了个形似娇娘的女子,晃了他的心神。
“娇娘……”段鹤央脱口而出。
玉颜(六)
隔了很远,那女子什么也没听到,转眼就没入了人群中,段鹤央只当自己是走火入魔了,难掩失魂落魄。
但很快他就没空神伤了,樊老板让人把他请了过去。
他们家和樊家是世交,樊叔对他也颇为照顾,甚至想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都被他委婉拒绝了。他又不喜欢人家姑娘,怎么能蹉跎人家姑娘的青春。
樊叔对他表了一番关心后,他趁着下一波客人来祝寿时溜走了。
他来是来了,但还没做好现在就面对爹娘的准备。
他有自己的坚持。
躲在角落里,段鹤央望着眼前的浮华,脑海中不住浮现娇娘穿着华美的旗袍和她调笑的情景。
他恍然见到娇娘从自己眼前走过,定睛一看,是娇娘两手各持一个酒杯,轻摇慢摆从他眼前掠过。
“娇娘!”段鹤央匆匆追上去,拦到娇娘面前。
玉娇容眼前突然冒出来个人,她一时间刹住了步子,酒杯中的酒却没刹住,往前倾洒了些许,点点落在面前那个木讷男人的旧袍子上,分外显眼。
“娇娘。”段鹤央咧出个笑容,对玉娇容喊道,整个人透着股傻气。
玉娇容抬起头看到熟悉的面容,心脏不住跳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位先生,实在抱歉。我们好像不认识,请让开。”
绕开段鹤央,玉娇容从旁边的桌子上换了两杯酒,往前走着。
段鹤央能见到她,不知道多高兴,心里炸起一朵朵烟花,看着她尽顾着笑了,痴痴地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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