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青吾
再稳的车都难免颠簸,明明疼的眉头都皱到扭曲,还在冲他笑的吊儿郎当 ,一副闲适做派。
沈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嗓子疼就少说点话。”
先前做胃镜的时候伤到喉咙,一直有发炎的症状,现在依然疼的厉害,哪怕能说话声音也是嘶哑难听的,他自己听的脸色都僵硬了点。
——跟他下属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怕这个,那群人根本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对上他琛哥就觉得后悔了。
他宁可自己一直闭口不言。
沈琛坐在他的侧面,他略微转过头去看人,有点吃力,已经算不上偷看了,就是光明正大的看。
青年低头翻看着什么,眉眼低垂,虽然没有什么笑意,却也不是厌恶的姿态,只是眉头微皱,看得他有点手贱的想上去给他抚平。
当然也就想想,莫说他现在不能随便活动,就是以前没事的时候他也断然不敢随便去摸沈琛的脸。
胃穿孔手术的患者,因为手术部位的特殊性,所以手术后的进食时间要相对于其它手术要比较长一些,一般手术后四五天是要禁饮食的,也就是不能吃任何食物的,主要是通过静脉营养来进行补充,也就是通过静脉输液来输入营养液。
陶恂先前做手术用过麻药,有一定症状的后遗症,哪怕什么都没吃,还是会呕吐头晕,平时看着高高大大一个人,不过两三天再次瘦了一个度,瘦到骨头都嶙峋出来。
陶夫人和陶恂在转院过后终于有时间过来看了一次,陶夫人当时就哭了出来,陶之行和陶恂单独在病房里呆了许久,陶夫人坐在医院的横椅上,平时打扮得体的贵夫人现在一双眼睛都哭的通红,全然没有从前的从容淡然。
陶器守在陶夫人身边低声劝慰着,沈琛自知这里不好他插手沉默着走了出去。
陶家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琛在能抽烟的地方点了一支烟,然后静默着看着那只烟燃烧殆尽,残烟朦胧中透着两分难言的漠然。
——
陶恂安慰不了自己母亲,他动弹不了,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更引得他母亲心疼,恐怕声音一出来就能将他母亲惹哭,倒不如不说话的好。
私人医院的病房环境不错,只是透亮的白色显得格外空旷,陶恂怕热,病房里空调开的很低,陶之行站立片刻后转了转找到了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你今年多大了?怎么还是不懂照顾自己?刚做完手术着了凉怎么办?”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训了两句,等训完了才在儿子的病床前面坐下,父子间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能适应。
从前他们见面总是水火不容的,陶之行不止一次被气的差点岔过气去,觉得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得了这么一个小兔崽子,给他长脸的事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三天两头的打架滋事,不把他的脸丢尽了都算好的。
他那时候天天唉声叹气,想着什么时候这个小兔崽子才能稍微懂点事,帮他分担点,不让他操心了,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还是觉得当初挺好的。
他其实早不指望陶恂有什么大作为了,不成器就不成器罢了,总归平平安安的就好,他早些年觉得家里人没有一个是不宠着这个儿子的,他总以为自己是不怎么喜欢陶恂的,也就他自以为而已。
这个从小惹是生非不服管教的小儿子,他自己也是当眼珠子宠大的,嘴上说了无数次把他腿打折,到最后连给他一巴掌都舍不得。
以前总觉得把他养废了,如今却觉得如果他当真把他养废了也好。
——枕着票子当他纨绔风流的陶小公子多好。
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好像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他看着病床上瘦削的有些孱弱的青年,突然就像是不会说话了一般。
良久,他伸出手去,亲昵的动作让这个向来严厉的父亲身体有些僵硬 ,但他没有收回手 。
他将儿子过长的头发往外拨了拨,用从未有过的骄傲语气说道:“小兔崽子——”
陶恂:“......”
哭笑不得。
陶家来的时间不久,像是所有人都有事不能停下,走前给陶恂请了护工,一个年轻娇俏的女孩子,给陶恂换衣裳的时候碰到他手术后的创口,沈琛进去的时候看见青年一张惨白着一张脸,咬牙不肯说话。
沈琛修养一直极好,所以他对着如花似玉的女生说了一句出去。
语气生冷如冰,但涵养让他没有直接说出滚。
而后的擦身和换衣服都是他一手操办,陶恂知道他的洁癖,躺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冲他笑:“琛哥,没事儿,就一回意外,实在不行我再请个人去,你犯不着脏手。”
沈琛有种殴打病人的冲动,就打在他那张笑的惨白惨白的脸上,让他知道闭嘴和管理表情。
——疼成那样笑给谁看的?
陶恂身上没力气,换衣服的时候整个人靠在他怀里,锁骨下一排排骨,只比他矮上一点的青年现在被他完完整整的罩在怀里,瘦的惊人。
陶恂抬起头就能亲到心上人的脖颈,琛哥的脖颈线条是真的好看,流畅漂亮,一条线伸进衬衫里头,下面腰腹之间的曲线看得人眼睛发红。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心想幸好自己这会儿动不了,要不然这就是引诱他犯罪了。
真想一口咬上去,印上个鲜明的印子,跟所有人昭示着这人是我的,谁招惹谁死,那些觊觎他琛哥的男男女女一个都别想跟他抢,他反正不让 。
如果他现在还有点力气就能色迷心窍的搂上去了,搂住他的腰,打折胳膊都不带松开了,可惜不能,也幸好不能。
他这段时间这么拼命也不仅仅是为了家里,家里固然是重要的原因,但还有其他的,他以前畏畏缩缩的,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沈琛。
也确实配不上,所以连周语凝那样后来的都敢光明正大的送东西,堵人,他就只能顶着一个好兄弟的名头在那儿吃陈年老醋,连个声都不敢吱一下。
——真他妈憋屈。
他琛哥以前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当然不是他想招蜂引蝶,长的太好了,气质和家世都好,以前学业有成,如今事业有成,多少人梦中情人啊。
他从这个时候开始有危机感,沈琛太优秀了,陶家隐约有了动荡,他想拼命,能抓住一点是一点。
等他有了那个资本,拼尽全力做到能和沈琛并肩,能配得上他的时候,他才敢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一句,琛哥,我喜欢你。
可能是因为刚刚在外面晒了太阳,沈琛的怀抱罕见的并不冷清,带着些暖融融的舒服,他得寸进尺的把自己往里面埋了埋——反正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也就能动动脑袋 。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琛哥还是第一次看他身体,虽然说是给他擦身吧也是看了,真是可惜了,看见的是这么一副排骨。
得他稍好些以后就去健身,得把肌肉练起来,就算练不出来也不能跟现在一样看着像只白斩鸡——他从前没病的时候还是有腹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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