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而阎小旺早睡早起身体好, 一大清早就吵着要回家, 虽然乌罗听不懂,但差不离就是那么个意思, 于是刚刚还与他畅谈人生的美人邻居毫不犹豫地带上儿子走了。
那头叫做“留君”的巨狼半点没有留君的意思,它听见哨声后就从荒野的某一处如风如电般飞窜出来,与大黑马快得不相上下。阎小旺一大早起来还困,要趴在巨狼的皮毛里取暖,他们父子俩就调换了坐骑,没多会儿功夫,身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要不是乌罗觉得他们几个着实不太值钱, 说不准会觉得阎是以做生意为名,拐骗他们遗弃荒野为实。
等到部落启程回去的时候,泥土跟石头装了不少,真正的盐倒是只提出来四五罐, 好在是新烧出来的大罐, 要是往常的那种小罐子, 非得装上十来个不可。
乌罗很是厚道地将他们用过的草木灰坛重新装满放好,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大家以后说不准是要长远发展生意线的,不能太过目光短浅。
制盐小队睡醒后先吃了些东西, 发现阎已经消失后,兴奋地恨不得在地上翻跟头, 觉得悲伤的大概只有乌罗一个人。
他得靠自己两条小细腿跑路了。
婕则在身上前后两面都挂满了盐罐, 满脸春风得意。
乌罗叹了口气, 清点人数确定没有谁失踪后,就下令道“我们回去!”
“回去——!”
吼声震天。
来时脚步匆匆,行囊空空;去时皆都满载,乌罗自己还得背着装盐的陶罐,一直拼了命打哈欠,努力不让自己发困。
婕跑在最前,兴奋地像只猴子,一直指来指去,真不明白她是怎么在这片一模一样的森林里找到路的。
回去的路上,众人还看到了鹿群,正在进食的鹿群嚼着青草,目光清澈而明亮,这森林之中的精灵静静注视着他们,水雾朦胧地笼罩着绿意,仿佛一场美梦。没有谁轻易动手,鹿群太多了,他们又带着重要的盐,武器太少,这时候要是突然狩猎,很容易受伤。
大家只好可惜地与鹿群道别,绿茶最为惆怅,挤过来对乌罗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找到你的,地方。”
哟呵,还是我“老家”呢。
乌罗又累又困,勉强睁着困倦的眼睛打量了会儿,漫不经心地回答绿茶“行吧,你们记着,等肉不够了我们就把它们抓回去。”
“好!”绿茶颇为亢奋。
不过饶是众人紧赶慢赶,最终还是在月上中天时才赶回到部落里,十几只火把照得暗夜如同天光,主要是乌罗彻底陷入了熬夜过后的困倦期,绿茶一直拽着他才免于中途丢失一个巫跟一罐盐。
乌罗已经困到看着地上的石头都忍不住脚软下去躺一躺,为了提起精神,落后时抽了一根半烟。
那半根是早晨熄的,总不能随便浪费。
开门的是乐与白连,首领披着外套赶出来,硬生生走出黑社会大姐头的杀气,她欣喜若狂地看着乌罗,然后直扑向他身后的陶罐,也不嫌咸,蘸着点盐就吃了,尝到咸味后眼睛顿时发亮起来。
“我要睡一会儿,谁都别吵我。”乌罗把盐罐解下来,基本上是连滚带爬攀进山洞里,找到自己清洗过的被子后就窝了进去。
其实只洗了被面,棉花暴晒了几次后将就着用,毕竟被遮住后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不想就当不存在。
“他怎么了?”首领眨眨眼,有点担心,“路上,遇到兽了?”
婕老实回报道“巫,煮了两天盐。”
她顿了顿,又用极为仰慕地口吻说道“我们睡,他还在,煮。”
其实只能说是一夜,他赶了一天的路,不过这对原始人来讲没有什么差别,听起来便好似乌罗精力充沛地干了极了不起的活。首领听明白了,她点点头,开始安排众人将东西放下收拾,把盐带到山洞里去,今天大家都还没有吃饭。
本来首领以为带来的都是盐,没想到除了几个陶罐之外,大多都是石头跟泥土,她皱皱眉头,不明所以道“这些,带回来,干什么?”
“乌要带。”绿茶回答道,“大家都要学,做盐。”
首领惊讶道“这个盐,从泥,石头里来?”
她当然是知道泥土跟石头里是有盐的,不提石头,她本身就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泥土来补充盐分。
可是细白的盐跟黑色的泥土能有什么关系?
虽说现在从海水里提取出来的盐没有之前交换来的纯度高跟漂亮,但到底是自己踏踏实实掌控着的东西,首领还是更偏心自己能直接得到的东西,她用手捞起一把青盐,愉快地微笑着。
“这个是水里。”绿茶绞尽脑汁地解释着,“可是水不好装,乌说等它们自己晒,我们去捡,再做就好了。石头,泥土,好带,可以带回来做。”
首领被他说得晕头转向,暂时不打算理会泥土跟石头该怎么提取盐分,而是热热闹闹地开始做饭。
任何种群在缩小到一定程度后都会自然消亡,现代说得直白点,叫做灭绝,人类的崛起就伴随着许多物种的灭绝。甚至是人类自己都曾经毁灭过人类,比如说智人就屠戮过不少其他的直立人。
因此一个部落想要存活下来,就必须要有坚固安稳的家园,足够强大的武器,还有充足的食物跟人口。
盐跟武器的到来大大减缓了部落里对食物的需求压力,所谓饱暖思淫欲,首领在吃过饭之后就开始考虑春天的大业了。
只是这个事还要再跟巫谈一谈,看他准备什么时候去。
首领对某些事情不上心,并不意味着她完全不在乎,就好比方乌罗要辰记录日月星辰的变化,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心里是把这件事解释为乌罗能跟日月星辰沟通,否则干嘛要记录那些变化呢,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既然可以沟通,那自然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不下。
难为首领对日历还没有任何了解,就已经开始臆想天气预报了,不知道该说是进步,还是该说贪心。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暂时都与此刻的乌罗毫无任何干系。
他正在认真补眠,天塌下来都跟他无关。
乌罗这一觉只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累得七荤八素,大清早起来都觉得头有点重,身体轻飘飘地发沉。他支棱着个鸡窝头蹲在被窝里,目光呆滞地放空一切,一时间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觉得世界好大,他真他妈不想再出去看看了。
就算真要出去看看,也得训练头坐骑,免得自己用两条腿虚度光阴。
“乌。”首领一转头就看见他僵尸似的待在被窝里,既不出来,也不躺下,于是就走了过来,看他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由得呆了呆,下意识伸手拍拍他的脸,力度随着乌罗的不理会而逐渐增加。
在她把乌罗的头扇飞之前,乌罗终于恍惚地抬起头,抓住她的手,疲倦地询问道“琥珀,你有什么事儿吗?”
其实真心话是您脑子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