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加入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加入的人是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不过琥珀刚刚已经看到众人的反应了,而乌罗带着东西去交换阎来救人,结局是对方加入,不管她怎么想,这笔交易很值得。
琥珀觉得有些头痛,她看着乌罗幽深的双眼,总觉得对方心里似乎想着更多的东西,只是她没有想到更多,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都像是只被困在屋子里的野兽,怎么挣扎都会被重新弹回来,最终只好说道“好吧。”
两个巫,阎加入——
琥珀晃晃脑袋,自从乌罗加入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平日里还算清楚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有时候可以想到跟比较远的事,有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到,她在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烦恼的。
“他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乌罗从口袋里摸出那块陨铁在手中抚摸,锐利的边缘与粗糙的表面在掌心里蹭过,云母片冰凉的触感贴得他在夏日都觉得有点寒意。人果然是劳碌命,天上一掉下大礼包就觉得不真实,这种事要让琥珀她们思考未免过于为难了,可是他现在的确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算了。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说,现在还是让众人养伤比较重要。
男人们在阎面前乖得不像野狼,倒似家犬,只怕听琥珀的话时都没有这么温顺乖巧,阎带着草药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阎小旺终于睡醒,正在屋子里打哈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是自己家里了,直到看到亮晶晶的玻璃才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是不是不在家了。
还没等他反应,几个熟悉的面孔就齐刷刷出现在门边,一排排下去,是玩得好的小伙伴,他们歪着头看阎小旺,眨眨眼,还没有等阎小旺出口,就听着一群小孩子欢欣雀跃地叽叽喳喳起来“巫,他醒了!”
帮忙分材料的乌罗跟阎一道抬起头,面面相觑。
“要我帮忙将阎小旺带过来吗?”
“随你,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阎倒是老神在在,灶台上还在熬煮着腥苦的草药,有些应当是他回自己的房子拿的,是已经晒干制作好的,连点泥土都没有。
这些药材样貌其实都差不多,只有细微的差别,阎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只是因为受伤多了知道哪些能止血哪些吃了促进骨头的愈合,还有哪些能够麻醉。乌罗看得眼花缭乱,分错了好几次,倒是来帮忙的安安对这事儿得心应手,他干脆站起身来准备各司其职“我还是去做些我能做的事。”
阎忍不住笑出声来,叫乌罗难得老脸一红。
“好了——”
乌罗刚走出来就差点被一群孩子撞个踉跄,险些以为自己不是待在原始部落而是待在一家幼儿园里,孩子们没有多少任性的机会,听话得近乎有些令人心酸,齐齐跑上来揪住巫的衣服与裤子,往他身边躲藏。
“巫。”有个掉牙的小女孩口齿不清地唤他,眨巴着眼睛问道,“我们还可以跟小旺玩吗?”
乌罗摸摸她的脑袋,看着站在门口有些孤单的阎小旺,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可以,他现在是我们部落的人了,你们要照顾他,带他一起去干活,知道吗?”
孩子们兴奋地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然后哗啦啦全散开来,一股脑围到了阎小旺的身边去,琥珀刚刚已经召集众人说过大概的情况了,再说好多孩子今天都在帮忙干活,大多都知道阎是乌罗特意请来的“巫”,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部落里要有两个巫,但是知道这对父子就要留下来,加入到部落里。
他们还带来了很多很多的兽。
第95章
人总是崇尚强者。
这件事不单独体现在阎的身上, 同样体现在阎小旺的身上,在这种环境下独居要比群居更为艰难, 阎小旺像是只狼崽混进牧羊犬之中, 不知道究竟是一群小狗崽带着他四处玩耍, 还是他领着这群小娃娃爬摸滚打, 那两只真狼崽被他们抱在怀里在林木里飞奔,慢慢驯化野性。
造屋形成的隔离带成了部落的防线,他们不敢越过那一条线, 只在附近玩耍, 倒也很自由自在, 即便有看阎小旺不顺眼的, 多也拜服在他堪称渊博的野外知识上。
虽说他们现在还沟通不来, 基本上全靠肢体语言来表达,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发现阎小旺什么都懂。
后世有人为这个情况特意造过一个词, 叫做“不明觉厉”。
至于阎,那就更不必说了, 几年前他用一把弓箭吓破众人的胆, 时至今日,众人饮下一整碗的苦汤药, 险些死在他的手里。不说默,白连当场就表示他可以起来跟吼吼兽大战四百多个回合, 只要不让他喝这种东西。
乌罗温柔而残忍地把他按下去, 将药硬生生灌完了。
白连当场就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琥珀同样喝了一大碗, 她比白连要有骨气得多, 喝完一抹嘴,还记得将陶器清洗得干干净净放好,这才离开去命令炎准备晚饭。被敌袭是一回事,阎加入是另一回事,可是部落还要继续生存下去,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大惊小怪跟伤春悲秋之上。
再说了,反正没有人死,只要没人死,加上不是残疾,就不算是出大事。
煮饭的时候,部落里炊烟升起,就有了些祥和村落的气氛,阎仍在煮药,不同的箩筐放入不同的药材,他的弓被放在了炕床头边,一时不慎,高温就热化开天然的鱼胶,角片啪嗒掉了下来。
这一声响不轻不重,却惊起了被抓来喝药的蓝鸟与来帮忙的华的注意,两颗人头齐齐冒出,仔细打量着弓箭。
蓝鸟是在看胶,而华在看弓。
“原来,是这个样子。”
华眨了眨眼睛,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了摸这把在当代堪称华美的弓箭,他脑海之中的图纸跟草稿迅速联合在一块儿,变成真正的实体。只是他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阎的弓箭能做得这么恰到好处,上下如此一直,连角片都好似对折修剪的纸张一般完美无缺。
蓝鸟则是捏了捏那块滑落的鱼胶,若有所思道“好沾手,比我做的要好,要软,很软,软——”
“你的弓不要紧吗?”乌罗帮着盛药盯人,当个临时护士,瞥见那把弓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阎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没什么大问题,鱼胶的麻烦就在这里,高温跟比较潮湿的时候很容易化开,所以要重复使用,不过这种胶也比其他要来得更好,更保护弓箭本身。这把弓我少说刷了二十多次胶,角片掉下来是因为使用时间太久,加上高温,再刷几次粘回去就好了。”
“胶——”
蓝鸟拖长了音调说“我有,熬胶。”
“你有砸吗?”
“砸……”蓝鸟茫然道,“为什么要砸?”
阎忽然吐出一口长气,他将煮好的药汁倒入碗中,凝神看向乌罗,缓缓道“我现在开始发现我可能是吃大亏了,在做一笔完全不划算的买卖。”
“现在才发现,可能太晚了。”
乌罗露出尴尬的微笑,将蠢蠢欲动的蓝鸟跟华按住,他有预感,部落的科技树大概要随着阎猛然跳上好一个层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