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还是去年的问题。”阎老神在在, 就差没在脸上写满不在乎三个字了, 目光放得很远,“琥珀要你一起参加,我就把你带过来了。”
乌罗靠在留君身上,笑道:“难怪, 我还以为你想我了。”
“大概是有一点想的。”
“就一点?”
“就一点。”
乌罗哼哼笑了笑,不过怕阎脸上挂不住,最后还是自己自讨苦吃,也不敢太过放肆,他们这会儿走到一个小山包上, 正要往下走, 正好能看见平原上的情景。这一年的摊位比起去年的确少了许多, 不过比较眼熟的那几个部落标志还在, 消失得多数是些小部落,拿资源换盐或是陶器的。
平原到处都是粗糙搭起的窝棚,树上还建着几个,远处有人影晃动,篝火即将烧尽,还架着只巨羊的残骸,上面的皮肉都被削得很干净,大概是琥珀换给七糠的青铜小刀在其中出了力。
“老实说,七糠的速度远超出我的想象。”乌罗打量了片刻,他还记得去年是黑曲部落的人负责巡逻,这个部落的人骨轻,跟鸟一样喜欢呆在树上,基本上不会穿太多,可是这次巡逻的人列成一排,还穿着草甲。
这个发现让乌罗心里一紧,战争能促进的不止科技,还有许许多多东西,如果七糠部落有了“甲”的概念,说明他们起码已经发生过小规模的战争了,于是开始思考如何保护自己。
阎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说什么,他看起来的确不太在乎,不管是哪个部落发展,本质上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是文明还是历史,阎都缺乏加入创造的兴趣。
“对了,小怪物的组织终于出现了。”乌罗顿了顿,又想起他一直担忧的事情来,也顾不得七糠部落的壮大,便将自己遇到的长毛巨人向阎描述了一番,询问道,“这种到底是人还是兽?你有没有见过,知道是什么来头吗?”
阎略微沉思片刻,不紧不慢道:“大概知道,每个地方有不同的说法,不过大意都是叫野怪,正好与野人区别开来,他们算是人的一个分类,虽然力气很大,但头脑发育不全,智力非常低下,而且没有疼痛感,一旦激怒他们,他们就会打到死为止。”
“你跟他们打过?”
“我看过饥饿的野怪跟长毛象打过架,他硬生生把象鼻徒手撕扯了下来,被象牙顶穿肚子后还在攻击,直到流血过多而死。”阎云淡风轻地告知道,“那只长毛象最后也没能活下来,让我捡了个漏,我没有跟它们正面冲突过,没有什么必要。”
乌罗皱起眉头:“听起来好像很记仇。”
“没有什么记仇,他们的脑子记不住这种东西,他只是会追着你一直跑,野怪的耐力比人强很多,而且他们不知道痛苦,只会被饥饿跟疲倦驱动本能。同族之间似乎有特定的交流方式,只是我没有接触过,没有人能跟野怪接触。”
看来想收入两台人肉大型机床是没可能的事了。
不过听了这么多,乌罗倒是奇怪起来:“对了,你说起这件事,我倒是有点疑惑,小怪物会变色,智力也很正常,应当不是小野怪才对,怎么那两只野怪对他言听计从?”
“你没有听说过狼孩吗?”阎摇摇头道,“野怪一直都很神秘,数量稀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他们的情况,不过幼崽的声音能安抚他们,因此经常会捡甚至是偷人类的幼崽回去抚养,至于养着养着是吃掉还是养大,那就看小孩子的运气了。”
乌罗呆了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野怪很可能以后会为了偷小孩而袭击我们部落?”
“他们很少侵犯人类的领地。”阎思考片刻,摇了摇头道,“资料太少了,不过我当初带走小旺的时候,的确看到有野怪的影子在附近出没,可没真正见到,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活着,甚至还跟小怪物待在一起。”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两个年头了,但乌罗还是忍不住想说世界真奇妙。
这叫什么,前有狼后有虎,外忧内患?
想活着还真是不容易,要是在后世,这两只大野怪估计能让国家特意开一家培育中心保护外加研究他们俩,免得直接绝种。可是在这个时间段,乌罗实在没有那么温柔的雄心壮志,还能剖出几两良心试图保护下濒临绝种的生物,他只担心野怪会不会殃及部落财产,从而导致自己的代购生意受损。
明明好不容易才让一切步上正轨。
“哎呀,这么说起来,看来只能仰赖阎先生保驾护航了。”
“难得说句好话,阎先生为你出个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阎欣然接受了称赞。
“……你真是臭不要脸。”
再臭不要脸也是自己对象,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受着,到市集上就不能再骑着狼了,不小心掀翻了谁的窝棚就不太好了,乌罗下狼跟阎一块儿慢走,许久没有兽群来“打理”,青草长得很高,能没过裤脚,他拉了拉自己的裤子,沾到点晨露,便有点凉飕飕的。
“琥珀睡在哪里?”乌罗问道,“我们要先去找她吗?”
“建议不要,可能正在忙。”
这个回答真不知道该说是含蓄还是不够含蓄。
阎小旺正在家里没心没肺地睡觉,天终于蒙蒙亮起来了,乌罗推门进去,打算先吃一顿早饭,见着卧室的房门打开,小孩子睡在兽皮铺成的席子,露着一截圆鼓鼓的小肚皮,四肢大敞,宛如张牙舞爪的螃蟹,不时还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阎要去生火做早饭,就看着乌罗走到卧室里头,带着恶劣的笑容伸出带着凉意的手摸了摸小朋友热乎乎的肚皮。阎小旺火力壮,一点都不怕这点骚扰,只是怕痒地蜷起来,跟只小猫似的,乌罗忍俊不禁,觉得他这样十分可爱,又掐掐脸蛋,拿另一张兽皮给他盖上了。
结果人还没走出去三步,那条被当做被子的兽皮就被一脚踹开,变成另一张席子,阎小旺咕噜噜滚过去,离开被体温捂得热乎乎的兽皮,懒散地趴在新席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乌罗到开着的门口敲一敲,跟阎告状:“你儿子踢被子。”
“嗯,你也有份。”
乌罗怪道:“我怎么有份了。”
阎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你不给他盖被子,他会踢吗?”
“……”
败了。
阎的火没有生起多久,正够热水沸腾,外头就有人来敲门送早饭吃,乌罗前去开门,外头站着个人美腿长的姑娘,两人互相观察,前者满脸揶揄,就差开口调侃,后者脸色愤怒,看起来想把盘子摔在乌罗脸上。
“是谁?”阎在里头问,险些被滚水掩过去。
乌罗侧过身让姑娘进来,而对方警惕地看着他,要不是手上端着个罐子,估计就要抽出腰间别着的短矛把他刺个透心凉,他倒是很沉稳地笑了起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来送东西吃,嗯,看起来像是土豆泥。”
嗯?土豆泥。
乌罗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土豆的成熟时间是三到四个月,而且产粮极大,它跟玉米都是非常好种的植物,玉米大概在四到五个月左右,玛雅文明就是以玉米为主食,所以又叫做玉米文明。
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他本来有打算在种子之后拿土豆跟玉米出来的,只可惜在小园子里实验失败了,土豆烂了,玉米粒似乎是被胖鸟吃掉了,反复实验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因此乌罗不敢轻易地把土豆跟玉米拿出来,生怕种下去来年成空,那麻烦就大了,大家一起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