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乌罗还不知道自己的突然穿越让首领自动打好了来历补丁,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答。
“我们还走吗?”乌罗看首领一脸若有所思,觉得这位漂亮姐姐未免大脑太灵活了点,怕不是历史推动者,再这么问下去只怕底裤都给扒光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还有什么盐吗?”
首领摇摇头,她指向前方,结结巴巴道“那里,不能,去。”
“为什么?”乌罗愣了愣,奇怪道。
“会,死。”首领一边回答他,一边神情凝重了起来,她没有再看乌罗,而是望向远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连眉毛都快皱成倒八字了。说时迟那时快,首领忽然抱住乌罗,将他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两人瞬间扑向草丛之中,摔了个乌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险些以为首领为了一把盐就要杀人害命谋财。
马蹄声响了起来。
草!
乌罗在心底飙出一句国骂,这里还有马?这儿他妈不是森林吗?哪来的草原让马群栖息啊。
然后他又在心底骂了一句草,首领这耳朵也太尖了点吧。
首领的力气太大,乌罗一时间挣脱不开,只好用脚去勾自己的行李箱,而首领脸上已经冒出汗来了,不知道是吃太多盐在排汗还是被吓的,她用汗津津的手搂着乌罗,似乎还在发抖。
马而已?
乌罗百思不得其解,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并听不清在说什么,更像是首领他们习惯的那些音节,又长得好似对马的哨令。
于是乌罗反应了过来,首领并不是害怕马,而是人。
这倒让乌罗觉得荒谬起来,他从没见过首领这么恐惧的模样,好像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魔鬼一样,他便努力挣扎开来。好在首领很快就注意到被他们丢失的箱子,于是松懈开力道,以为乌罗要去拿他们的盐,便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简直是在演寂静之地。
只要他们发出点声音,那人就会立刻冲过来把他们杀了一样。
因为首领的惊恐,乌罗不自觉地也有些紧张起来,他猜测那个男人说不准满脸横肉,或是看起来就气势汹汹,于是下意识地轻手轻脚起来,将身体伏在箱子上,借草丛掩藏身形。
首领悄悄松了口气,她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下意识搜寻合适的武器。
如果只有她自己,现在早已经跑回部落了,往日他们来拿盐果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如果那个男人在这里,他们就走,回去多挖些泥土;可今天还有乌在这里,他根本跑不快,体力又极少,加上还有珍贵的盐,一旦惊动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拿到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平日里她绝不会这么轻率地带着乌罗来到这里的,这棵盐果子树是他们对于领地心照不宣的划分线。
他们当初已经说过互不干扰了。
马蹄声听起来并不是很近,不过能听到声音,就意味着他们距离并不远。
乌罗学着首领的样子捂住嘴,却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人只要被杀就会死,假使真的是什么可怕的敌人,他手边还有箱子,总不至于没有个退路。
于是他借着植物,悄悄探出了头。
第38章
时间已经不早了。
乌罗看向前方时, 太阳已准备下班回家,金色的夕辉似乎在一瞬间就染透了蓝天白云, 照得人身上仿佛都能发出光来。
盐果子树生长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远到林木似乎都有个尽头,更远处就是开阔的平原, 马蹄声仍然在响, 不过那匹马走得很慢, 身上坐着一个男人。
光太亮了, 刺得乌罗的眼睛几乎要流泪, 镜片阻拦着视野, 他只能眯着眼睛去看,慢慢才看清那个男人大概长什么模样。
跟乌罗想得满脸横肉并不同。
这个男人长得很高大, 也许比部落里的绝大多数人还要更高一些,他骑在马上,背脊仍是挺直的, 身材修长而匀称,双腿自然垂落在马腹上,身上背着弓箭。
慢慢的, 马儿走快了点,又忽然停下了, 他便遮住太阳, 忽然回过头来。
一切刺眼的光芒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 看向遥远的草丛, 他看起来很英俊,那双眼睛锐利地像是鹰,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他们之间不够近到让乌罗能清晰地分辨出他五官的每一处具体,只是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是在分辨着什么,最后对方微微笑起来。
乌罗觉得喉咙被勒紧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那笑容又意味着什么。
甚至连那微笑是否是真实的,他都无法窥见清楚。
乌罗没办法形容对方的相貌,只是觉得那近乎是侵略性的美丽,光是远远看着,似乎都能闻到对方身上腥甜的血气,仿佛野兽披上了人类精致而险恶的皮囊,又将残忍融合得□□无缝,是一根已经在弦上的箭,是一把刚饮过血的利刃。
穷尽言语也无法表达他的危险与绮丽。
美在各种各样的人眼里有截然不同的概念,它并非纯粹是柔软的和缓的,偏向含蓄与温柔的,有许多时候,它甚至是锋利、可怕、棘手的。
部落里的人多数像混血儿,长得都不算太差,只有几个是普通水准,而其中首领已算长得较为张扬艳丽的女人了,然而她与这个男人相比,温顺地像是只可爱的小兔子。
太阳又再显露了出来,金色的光芒再度笼罩着那个男人,将他垂落在肩膀上的头发照出点绚烂的光彩来。
乌罗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他觉得心脏似乎快要跳到喉咙口,只要稍稍作呕就能直接吐出来。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直到那个男人离开后,乌罗才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刚做了一场可怕又诡艳的绮梦。
也许是女娲捏原始人的时候格外上心一点吧。
乌罗在心底干笑着,他看着马蹄声渐渐远去了,那马儿走得并不太快,不过它仍是远去了,边上的草丛窸窸窣窣的,首领从里面冒出头来,她伸手来拉乌罗,两个人的手都藏着冷汗,碰上去几乎要打滑。
首领拉了乌罗两次才将他从箱子上拉起来,新上任的巫狼狈不堪地拍打着自己衣服上沾着的碎草与小型果实,他忽然明白了首领的恐惧感从何而来。
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兽王,只需要信手拉弓搭箭,就足以在顷刻之间夺走他们的性命。
不会比喝一瓢水更难。
回去的时候,乌罗一直有点恍惚,他倒不至于这时候还能想着长成这样为什么不晚生个几万年去当大明星呢,而是一直在想那副弓箭。
那个人有弓箭,哪来的?怎么来的?是已经有人发明出来了吗?他是什么部落的?这个世界的科技到底点到了哪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