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与狼群的抗争,更像是两波狼群对地盘的争夺。
然而这次乌罗提点鱼内脏的事情,却给予了男人们灵感。
他们一直试图去寻找兽,为什么不让兽来寻找他们。
只是新的问题同样诞生,谁都不知道被吸引来的兽是不是能够对付的,因此默就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把兽装进篓里不就好了吗?”
这个想法固然是美好的,出来后所有人几乎拍案叫绝,恨不得阅览网络吹上默一千五百多字的彩虹屁,不过一个问题的解决总会伴随一个问题的到来。
可是,哪有这么大的篓?
这次连默都想不出来了,他们只好暂时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按照老办法找寻野兽的足迹跟尿液来确定兽的范围,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不管男人们怎么想办法,始终想不到篓该怎么解决。
毕竟部落里的篓只能拿来装一窝兔子跟一头狼崽,再多就不太可能了,就连手艺最好的敷敷,尝试更大的筐后都放弃了。
部落里没有那么多资源。
后来他们搬了个小篓出去,可等待的结果就是扔在里面的鱼内脏被吃个精光,篓子翻在地上,毫无作用。
男人们彻底陷入茫然,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不切实际的办法了。
直到今天下午快要回程的时候,绿茶不慎踩进野兽的足印里去,雪很轻薄,浅浅地覆盖着足印表面,而那野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或是体重使然,足印相当深,差点没让他崴了脚。
不过人虽然没事,但到底还是将草鞋的带子挣断了,绿茶就蹲下身准备重新修补一下草鞋,毕竟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草鞋隔绝石头跟冰雪,他的脚要难受上好一阵子,往年的经验就是这样,手脚总会冻成奇怪的颜色,又痒又痛,只能硬生生忍过去,等到开春才会慢慢好起来。
“绿茶,你,没事吧?”提着一只兔子的白连在前头问他。
绿茶头也不抬,回答他“没事。”他整系着绳子,目光瞥看向地上的脚印,又看看自己的脚,忽然把自己站了进去,一瞬间福至心灵,急忙叫喊起来,“来!来!我找到,篓了!”
众人闻声立刻跑过来,可是左看右看,除了薄薄的霜雪,就只剩下个印着绿茶脚印的大兽足印。
“篓?”白连疑惑道,“在哪里?”
绿茶神秘一笑,他指指地面,说道“这个,篓。”
这话说得过于抽象,加上男人们都是动手派,绿茶非常干脆地站起身来,用石矛开始铲地,他把地面刨出个小小的坑洞后,众人这才慢慢反应过来。默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绿茶,他问道“地,是篓?”
“嘿嘿。”绿茶猥琐一笑,几个大男人带着两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兵蛋子开始疯狂刨土,他看着垒在边上的泥土,忽然有些唏嘘,“好多,陶。”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加上这会儿泥土还松软,没被彻底冻上,等再过几天,就算把他们几个都硬磕磕死在这块儿,估计都挖不出个陷阱洞来。
天快暗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刨完了一个大洞,而为了不让猎物逃走,挖坑之前他们把所有猎物都杀掉了。
“丢?”默有些犹豫不决。
“丢!”白连倒是果敢得多,他点点头,让大家一块儿把手里的猎物扔进坑里,而旁边挖出来的泥土则闲置不管,他说,“明天,我们,再来,看。”
初雪过后的第二天会格外冷,好像风会吹到骨子里一样,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一番,他们很难病,可不是不会冷。
狩猎队没有带回猎物的情况非常少,加上今天乌换回这么软的‘被子’,男人们多少有些害怕自己的尝试不能如愿,不光浪费了一天,还白白丢了几只可以吃的猎物。部落里没有洗脑这个说法,可是每个人都在努力为了活下去奋斗,像是这种尝试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乌罗之所以推迟鱼跟武器的改进,同样是出于这个考虑,他老奸巨猾,一步能下到人家十步之后去,男人们却没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多少有些担惊受怕,饱受心灵的谴责。
淳朴的原始人民,完全没有遮掩陷阱的意思;而淳朴的原始动物,还不知道陷阱是什么意思,因此一场悄无声息地谋害,静静发生在冰冷的夜晚里。
犯罪嫌疑人们正在火堆前发愁。
孩子们直勾勾地看着山洞没多久就睡着了一批,软被加温暖的火堆,实在太煽动瞌睡虫的到来了。而羽没有睡着,他悄悄从床里爬起来,摸到男人们身边,自发自觉地坐在乐的大腿上。
羽就是当初跟乌罗搭讪的那个男孩,他不光胆子小,连身板都小,明明跟蚩是同一年出生的,可看起来仿佛小了两三岁。他的母亲叫梨,因为脸上的雀斑很多,像极梨子,所以乌罗才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
梨跟乐是夫妻,在他们不跟外界交配的时候,首领是这么定下的。
他们俩虽然都很健康,但可能是因为出生在冬天的缘故,羽的体质相对部落其他男孩来讲较为一般,力气既没有同龄的孩子大,体力跟耐力也不见长,只有跑得快跟眼神好可以说道说道。乌罗本来想给他起名叫“语”,意为第一个跟自己说话的人,可仔细想想这样未免过于轻浮,又看他身板单薄,估计是成不了大力士,那就勉强走个刺客流,加点敏捷好了。。
因此就起名叫羽。
不过羽对自己的名字完全不是这个理解,他只知道首领簪在头发里的那些东西叫做羽毛,还以为乌罗起这个名字是夸他有用,颇有些美滋滋的。
人们当然已经诞生对美的概念,只是这个时候美还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它通常会被放在第三第四位去考虑。
“你,来,干嘛?”
乐拍拍羽的脑袋,又挠挠他的脖子,像是只猛兽在舔舐自己的幼崽,他们亲昵的行为并不多,有时候养孩子跟撸猫似的。羽在他怀里咯咯直笑,看着几个大男人倒不露怯,不过其实也用不着露怯,部落里死了父亲或是死了儿子的不在少数,绿茶原先的配偶就因为难产死去了,他的两个孩子,一个死在狩猎里,另一个则永远没办法来到世界上。
所以对于孩子们,几乎所有大人都非常珍视。
羽很快就拿出手里的东西,那是乌罗做完的弹弓,只不过他忙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将这玩意忘记了。早上乌罗出门换东西的时候,羽去帮华的忙,他是所有孩子里最细心的那个,而华顺手就将弹弓给了羽,两个人一块儿琢磨这新武器的用处。
“乌,咻咻。”羽解释道,他还不懂很多词汇,没办法形容这个东西,早上他们在山洞里研究了好一会,最开始的时候华是学着乌罗掰树枝的模样拿皮子往自己胳膊上弹,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样压根不行,于是思考这个东西的用处。
而弓箭激发了他的灵感。
华陆陆续续拿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实验,从小树枝到藤条再到小石头,他终于发现,圆形的石头不会像锋利的石头那么乱飞。
只不过在山洞里,华不敢随便乱试,加上他的力气对这小小的弹弓而言过于强大,因此只是稍稍拉紧,尝试得并不畅快,有颗石头飞进火堆里弹出来的时候,还把他的兽皮烫出个焦褐色的印记。
华大概已经知道弹弓的用处了,他这人相当“薄情寡义”,对知道的东西兴趣立刻下降百分之八十,因此将弹弓塞给羽,让他帮自己去实验,而自己则将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发明之中去,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弓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而老实的羽则带着一兽皮裙的小石头跑到山洞外不停锻炼,弹弓这玩意讲究个悟性,有玩七八年还是打得歪歪扭扭连石头都不会挑的普通选手,也有刚上手就能打出神射手这个外号的天才玩家,羽恰好就是后者。
他最开始只打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鸟,眼,打打,死。”羽先比划了鸟的形态,又指向自己的眼睛,用手拉开弹弓表示姿态,严肃道。
羽的动态视力很强,预判也很准,直到一只飞鸟路过上空,他下意识抬起头,来了个弯弹弓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