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月灼
这是缥缈山最高处,整个宋家尽收眼底,殿阁楼台端庄大气,绿竹成荫仙鹤成群,云雾缥缈仙气十足。
说起来宋家可有意思了,第一位家主做过官,后来觉得朝堂阴暗就去做道士,结果因生得太好看,常常吸引一堆莺莺燕燕围绕在身边,嫌烦就出家做了和尚。
和尚做了没几日,乱世骤起,所在寺庙的住持因男女有别而死活不肯救几名逃难的女子,眼看几名女子惨死,这位家主就离开了寺庙。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家继承家业,娶妻生子。
本以为这位家主从此会安分守己做个一方富豪,踏踏实实经营家业就好,偏偏他初心难忘,还想拯救天下苍生,便开始收留乱世中的难民。
一开始仅仅是为难民提供吃住,家主也不曾想过今后要如何安置他们,反正能养就养着呗!直到一伙土匪来抢劫,杀了一堆抢了一堆,这位家主就意识到光他一个人能打牛掰是不行的,得全部人都能打牛掰才行。
于是名门宋家由此诞生,家门里收留的人个个开始学武,牛掰的不行!
名气渐大后,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求学,其中有些人是不怀好意的,学成之后专做坏事。
那家主见了,就开始设家规家训,以此严厉要求门中之人,更教导他们要一心向善心怀天下舍己为人。
乱世之后,妖魔丛生,宋家除了救死扶伤之外,也开始降妖除魔,渐渐有了修真名门的雏形。
随着年月的推移,宋家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仙门大派,名头十分响亮,门下修者弟子无数。
其中一任家主便想,干脆把宋家改成门派算了,他做掌门,几个儿子做徒弟,其他修者都是弟子。
清凌宋家便变成了缥缈派,可惜这个门派只存在了一年不到就没了。
从前以家族形式存在时,外面的人想进来还能拒绝,变成门派后就得来者不拒,人太多实在养不起……
最后,还是改回了以家族模式存在,但也保留了一些门派的形式,外人若想进入宋家,得经过层层考核和试验。
门中的弟子,除了宋家后人之外,其余弟子可在学成后自行选择去留。
历任家主则不再是宋家血脉传承,只要是有能力的人,经过比试和众人的推举后就能做宋家家主。
傅长言就想,正道的人就是花样多,哪像魔宗单纯多了,谁能搞死璃渊谁就能做宗主,不管你厉不厉害牛不牛掰,反正能弄死现任宗主,就可以做下任宗主。
比如卓无忌,一直以来都对他这个少宗主虎视眈眈,巴不得他早点死,死了他就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彻底把魔宗掌握在手里。
可有趣的是心肝这个玩意儿,他性子洒脱为人不拘小节,从不拿少宗主的身份压人,魔道之内不管是不是魔宗中人,又或是修为道行如何,只要有谁向他求助,确定能帮的,他都会帮。
久而久之,他在正道眼里是败类,在邪魔歪道眼里却成了头牌救星。
正道黑粉天天黑他,喊着“正道败类傅沅!”
邪魔歪道死忠粉不甘示弱,做了面旗子敲锣打鼓喊“魔道头牌言少主!”
都什么跟什么,一想到正邪两道每次碰面都要为他掐一次架,傅长言就不由笑出声来,光自己笑还不够,抬手去搭宋钰肩膀,他躲开也无所谓,继续笑着问:“哎宋钰,你觉得我是正道败类还是魔道头牌?”
宋钰闻言,斜他一眼,幽幽道:“头牌一词,世人用来形容清楼里的花魁。”
傅长言:“……”
唉,邪魔歪道之所以是邪魔歪道也是有原因的,比如读书少……
*
傅长言站在山顶吹了半天冷风,鼻涕都吹出来,才伸手去勾宋钰的腰,要带他飞下去。
“别碰我。”
宋天仙冷艳高贵啊,一把拍开他伸过去的手。
傅长言也干脆:“行,那你自己下去。”
说完自个儿飞身走了。
寒风呼啸,落雪扑簌。
白茫茫一片里,宋钰穿着单薄的弟子服顶着风雪走在石阶上,估摸着没几个时辰走不下去。
……
翌日,傅长言裹着被子坐在蒲团上等早膳,旁人送的不要,指名要宋钰来伺候。
小桌上煮了热茶,他一杯热茶下去才见宋钰提着食盒进来。
屋外的雪比昨日下得大了些,些许鹅毛般的雪花顺着半开的窗叶飘进,傅长言鼓着嘴吹,将雪花吹到宋钰面前。
宋钰视若无睹,半跪在小桌前,打开食盒把里头的清粥小菜一一端出来。
宋家不像夜澜霓氏,按弟子品阶高低穿衣,宋家服饰颜色以白灰两色为主。宋钰今日着一袭素净白袍,从头白到脚,连腰带都是雪白雪白。他尚未及冠,头发便以白色发带缚之,许是为了好看,发带还在额前绕了一圈,鬓边则留了两撮头发垂在胸前。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他这一身好看是好看,就是木着脸面无表情跪着,傅长言有种自己死了他在摆供品的错觉。
如此一想,登时有点食不下咽,何况桌上那白白绿绿的玩意儿也不对他胃口。
索性不吃了,打算沐浴一番自己出去找别的东西果腹。
便又指使宋钰去提热水,还要他拿换洗的衣物过来。
宋钰一声不吭半跪着,眉眼低垂,将刚拿出来的清粥小菜又放回食盒,再起身往外走,不知是不是跪久了,提着食盒起身时,他的身形似乎不稳了一下。
傅长言一直盯着他,见他身形轻晃,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很快又看到他在过门槛时好像提不起力气抬脚,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傅长言以为他是昨日走台阶走到脚酸,今日才会步伐不稳,便出声笑他:“昨日要带你飞下去偏不要,现在腿软了吧,哈哈死要面子活受罪!”
“……”
宋钰扶着门框迈步出去,对身后的笑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