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月灼
“晚辈霓明如,求江门主借药,门主大恩,明如愿肝脑涂地做牛做马报答!”
此言一出,傅长言惊得攥紧了宋钰的手,下一刻拖着他往跪着的女人跑去,绕到她面前一看,此女竟真的是霓明如,不过模样要年轻秀丽许多。
“江门主,晚辈求求您,我孩儿还在等着您的药救命,求求您,借我此药吧!”
修道中人大多显得年轻,这时的霓明如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生得一副清秀大众的面孔,周身散发着一股温和气质,不像如今的霓氏掌门,眉眼细长颚骨极高,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霓明如在大雨中跪了许久,嗓子喊到无力仍在哭号,求江家门主借药给她救女儿。
雨声吵杂,也不知殿内的人听没听见她的泣血哭求。
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有江氏弟子撑着油纸伞现身,居高临下站在霓明如面前,声音毫无起伏的道:“霓师姐,我家门主说了,此药无法借,你回去吧。”
“可我女儿怎么办呢?”霓明如一把抓住来人的衣摆,被雨水浸的发白的细瘦手指死死攥着那片布料,仿佛抓紧了它就抓紧了救命稻草,“这位妹妹,我求求你,带我去见你们门主好不好?”
“好的,改日相见自是无妨,但我家门主有言,此药无法借,请你回去。”
江氏弟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机械到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霓明如颤声说着,末了蓦地起身,一柄利器横在了这名弟子脖子上,“对不起,我非有意挟持你,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说罢,扭头看向大殿,声音破碎也要大喊,“江门主,你若不见我,我便只能杀了这名弟子,若如此还不见我,我便一路杀进去,直到见到你为止!”
话音落下,大殿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被挟持的弟子再次启唇道:“你可以杀我,然门主有言,药不可借,请回。”
霓明如凄然一笑:“我不会回去的,除非我死,否则没有拿到药,我不会走的!”
弟子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道:“霓师姐所言无妨,只是门主言药不可借,请回。”
“你出来啊,江门主,世人都道你是揽月仙子,既是仙子,如何见死不救!”霓明如不理会那名弟子,激动地朝着大殿呐喊,“你我是同道中人,借我救命药如何不可!”言罢,似乎是被逼急了,原本没动杀心的,这会子手开始发颤,利器划破了江氏弟子的脖子。
几道蓝色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广场上,皆手持梧桐古琴,单足立于地上,一手托着琴身,一手悬于琴上,头顶则用灵力撑着把油纸伞。
傅长言一看对方身上穿得衣袍就认出这几个人应该是江氏高阶弟子,修为本事一等一的高,从前对打时,他还被对方的琴音打伤过。
为首的弟子是个年轻男子,头戴白纱软帽,帽子侧面绣着江氏家纹玉莲,帽子后方坠着几条以孔雀羽毛装饰的发带。
男子亦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下雅俊的面孔静如止水,他看着霓明如,甚是礼貌的开口:“这位师姐,请放开我师妹。”
霓明如似笑非笑的喃喃:“终于肯派人出来了吗?江门主,你派他们出来又是何意呢,真要我动手打进来见你吗?”
男子再道:“师姐要切磋可以,只是我师妹无辜,请你放开她。”
霓明如置若罔闻,还挟持着那名女弟子往前走了几步。
“铮铮”两声琴响,是提醒,更是警告。
男子清冷的声音接上琴音:“夜澜霓氏的这位师姐,以你所言,你我为同道中人,我师妹不过是传话的,请你放开她,莫要伤她。”
听到这话,傅长言用胳膊肘捅一捅宋钰,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为什么玉淮江氏有更多美人,我也不愿来的原因。明明是大活人,偏偏一点喜怒哀乐都没有,要么不说话,说话得被他们气死,比你还无趣!”
“……”
宋钰未作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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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钰言-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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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明如大约是救女儿心切, 江氏弟子客气有礼的劝告她不听, 非要继续往前走。
见此情形,为首的年轻男子便道:“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句话傅长言听懂了,江氏处事的习惯一向是不直接否认对方, 而是用十分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常用句式有:好的……但……、可以……但……、无妨……但……, 当他们说出“勿谓言之不预也”时, 代表的意思就一个:别说老子没和你打过招呼, 老子现在要修理你了。
如他所料,那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没再废话,几名弟子齐手抚琴,高亢的琴音拔地而起, 冲击力之大,竟硬生生在广场上方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暴雨尽数挡住, 屏障下, 几名江氏弟子拔下伞柄里的长剑攻向霓明如。
一对多的战局, 结果可想而知,霓明如被打得极惨,身中数剑, 虽不足以致命却也伤得不轻。
待那名江氏弟子获救后, 年轻男子又恢复了客气有礼的模样,“这位师姐,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 我师弟会引你去药阁治伤,今日之事,我门主自会和霓掌门细说。”
话毕,一席人转眼间消失在雨幕中。
暴雨重新落下,凶狠无情的冲刷着霓明如身上的伤口,她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拖着步伐跟在那名江氏弟子后面去药阁。
然她并非真心去药阁,在半路打晕了这名弟子,换上他的衣袍后,凭着要救女儿的决心,竟真让她摸到江氏门主所在的寝宫。
霓明如屏住气息藏在寝宫梁柱上,原是想潜进去找那救命药,哪知江门主并未入睡,寝宫内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在。
男子身形高大魁梧,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背对着霓明如,故而傅长言也无法得知他的容貌。
“眉儿,还疼么,是我不好,我不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男子手无足措地半跪到床榻前,脱下黑色手套,轻轻执起床榻上女子的小手。
“明知会死,你也还要去那个地方,容哥哥,你心里当真有我和沅儿吗?”
气若游丝的女子声响起,娇软的声音莫名令傅长言怔了怔,手又一次无意识攥紧了宋钰。
“沅儿……”傅长言扯出个艰涩的笑,扭头看向宋钰,“我怎么有点害怕,宋钰,你给我看的是翩然的记忆,可我却……”
却阴差阳错好像揭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他娘,竟是玉淮江氏的门主?难怪他天生就会抚琴,对江氏门中的琴法更是上手即来。
宋钰斟酌了片刻,沉声道:“傅长言,不要多想。”
傅长言不语,欲往前走看清床榻上的人是谁,可惜霓明如不过去,他没法靠近。
离得远也看不真切,加上床榻边还有厚重的帷幔遮挡,他只隐约可见床榻上的女子腹部是高高耸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