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月灼
宋惊尘摇了摇头,说道:“酆小公子,那阵法并非是用来炼魂,乃是用来暂时安置四处作乱的邪祟恶鬼。平日里,我与大师兄若捉着冥顽不灵的邪祟,亦会投入阵中拘押,待它们诚心悔过后,再诵经超度它们。”
傅长言:“……”
合着这两人在后山时故意演戏,你一言我一语,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宋钰在整邪术,原来宋惊尘早就知道内情,那出戏多半是做出来迷惑真凶的。
宋惊尘露出愧疚不已的神情:“是我和大师兄疏忽,竟未觉察到阵内的地阴数量有异。”
还是别废话了,这会子内疚自责有什么用,赶紧把事儿调查清楚才是吧!
傅长言便问:“可算过,地阴里头,宋家弟子有几名?”
宋惊尘沉声:“五名,其中兰息、小卢给灵昀送过经书,阿漾、子明与灵昀同行游猎过,子慎曾负责灵昀院中的洒扫。”
“哇,惨死的五名弟子都和灵昀公子有关,这是摆明了要陷害你啊!”傅长言抬手托住下巴,故作吃惊的看着宋钰。
宋钰神情冷淡,漆黑眼眸无波无澜,仿佛被陷害的人不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不知该夸他淡定,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还是要说他心大!凶手明明不是他,偏要为了所谓的责任感去领罚,搞得现在整个缥缈山都在传他就是真凶,若非如此,前后与他有过接触的五名弟子怎会惨死。
不是傅长言瞧不起正道,着实是正道的人太容易被煽动,真相尚未大白就忙着下定论,一个个在那怀疑宋钰,全都忘了他是正邪两道出了名的端方君子,克己复礼厚德载物,是正道的希望仙门的翘楚,哪怕偶尔会有一念之恶,也绝不会将恶进行下去。
真是讽刺,他这个魔道败类却比正道的人还要了解相信宋钰的为人。
傅长言掩去眸中的嘲讽,用一个书生该有的温和声道:“灵昀公子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否因此得罪了谁,那人有意设计陷害?”
宋惊尘若有所思,“我已派弟子去查过,这五名弟子的家人都以为他们还在宋家修行,但实则,他们在前两年皆以回家为由离开了缥缈山。”
傅长言认真听着,低头瞅一眼自己的指甲,觉得长就伸到嘴里咬,咕哝道:“很明显,凶手必定是宋家弟子,得知那五名弟子要离山后,在半道上把人给杀了。炼魂术一旦施展就不能中途停下,冰室虽未留下什么痕迹,但凶手此刻必然还在缥缈山上,仔细查一查,总能查到什么。”
闻此言,宋惊尘带着几分讶异望向他,温声:“酆小公子对炼魂术颇为了解,莫非是看过此书了?”顿一顿,扭头看着宋钰,语带责备:“灵昀,既是禁.书,不可随意拿出,你还是尽快将此书放回镇六合,免得再生事端。”
宋钰在走神,目光不知何时胶在了傅长言的嘴唇上,看他拿自己的手指摩挲着饱满的唇瓣,眼神一点一点暗沉下来。
但他反应一向极快,宋惊尘话音方落,他便抬手行了个遮目礼表示听到了。
傅长言挺想说正道真有意思,明知是禁.书又不销毁,然此话不能说。
他放下啃完指甲的手,在衣摆上蹭蹭,再道:“书放镇六合未必安全,镇六合平日里是有弟子进去打扫的,八年前宋钰还未设阵时,说不定就有谁曾看过禁.书。幸好此事调查起来不难,眼下这天气要想好好保存尸体,必须要有冰,缥缈峰常年积雪,宋家想必不需要冰窖来储冰,如此派人在缥缈峰盯着即可。”
“我也正有此意。”宋惊尘和颜悦色的笑笑,“酆小公子聪敏过人,难怪酆大哥将你认祖归宗一事昭告天下,还把酆家传家宝给了你。”言罢,他站起身,“要麻烦小公子照顾灵昀,我先去处理地阴。”
“谈何麻烦,灵昀公子于知许有救命之恩,否则我对此事也不会如此上心。”傅长言趁机解释了一下自个儿对此事的关注,免得太过聪明有主见而引起旁人怀疑。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他还情真意切的凝视着宋钰,哑声:“灵昀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他待我就像待亲弟弟一般。知许命苦,娘亲已仙逝,家中兄弟都不熟悉,便是受伤了,留在酆家也未必有人理会。只得死皮赖脸缠着灵昀公子,要他带我到宋家来……宋二哥哥,给你添麻烦了,知许惭愧。”
说着说着,眼睛一眨,竟落了两滴泪出来。
傅长言自己也怔了怔,暗道宋知许莫不是水做的吧,想哭就有眼泪出来,真是厉害!
这样也好,眼泪更能煽动别人的情绪,有时候还能解决很多麻烦和困局,他还挺喜欢现在这副动不动就能掉泪的躯壳。
想想以前,被人打得半死都掉不出一滴泪,对方就认为他不服气还死不悔改,结果被打得更惨。
“无妨。”宋惊尘一脸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抬手为他擦拭眼泪,指腹从他眼角的泪痣拂过,说道:“酆小公子客气了,灵昀这孩子寡言少语,轻易不与人深交,难得他能让你陪在身边,说明你二人有缘。”
傅长言便附和几声,斯文有礼地送宋惊尘出去,待他走后,回到房内就往宋钰床尾一躺,两手枕在脑后。
宋钰缩了缩脚给他腾位置,傅长言立即挪动身体霸占刚腾出的地方,腰身压住被褥一角,脚踢了鞋子踩在床上翘着腿。
傅长言歪头半眯着眼睛道:“你这床够大,今晚咱俩凑合睡……”
“不必。”
未等他说完,宋钰便作势要起身,傅长言忙翻身将他拦住,“行行行,你睡床,我去睡硬榻,可以了吧!”
言罢见宋钰不动了,他才躺原来的地方,“宋钰啊宋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从前在酆家时,经常和儒竹挤一张床,就算两人的睡相都不好,也不妨碍二人一觉到天亮。
到宋钰这就不行了,床明明能容纳两个人还有余,他偏偏不肯,真是扭捏的不行。
“还没到睡觉的点,容我在这躺一躺总可以吧?”
宋钰抿了抿唇没出声,他静静坐在那,眼眸低垂着,少顷,偷偷抬眼去看傅长言,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红润的唇上,须臾又往下移了移,盯着他白皙纤细的脖颈,还有那一点代表着男性特征的凸起。
盯得入神,脑海中情不自禁想到了很久以前他曾掐着他的后脖子,牙齿顺着他下巴一路咬下去,真真切切得咬,像猛兽撕咬猎物一般啃咬着他。当时心里明明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身体却被陌生的情愫操控着下不了手,着了魔一般留下牙印后又抱着他,嘴上恨恨说着要杀了他,双手又情不自禁紧紧抱着他。
回忆来得陡然,情动更来得凶猛,宋钰下意识挺直背脊,撕裂了伤口也顾不上,只坐直了,两手在身前交叠,以免某些难以启齿的反应被人察觉。
他咽了口唾沫,以此缓解喉间的干燥,接着沉声道:“二师兄的年岁比你大许多,你不该唤他哥哥。”
傅长言抽出一只手扯了扯领口,白里泛着红的锁骨便暴露在宋钰视线中,后者的气息略略重了一些。
傅长言并未留意宋钰的目光,他拱了下腰调整躺姿,无所谓的回到:“不过是嘴上讨巧卖乖喊几句‘哥哥’罢了,又不是真心的。”
这时,宋钰突然沉着脸低喝了一声,“傅沅,出去。”
傅长言莫名其妙睁开眼:“啥?”
莫名其妙就被赶出来了。
“……”
傅长言站在院外,手里抱着自己的靴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宋钰房门。
“宋……”
烛火熄灭了,面前的房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