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渐却呀
直到惨叫声彻底停了下来,顾炀才放下手,又拽了拽樊渊的手。
“我发现我吃饱之后,也能有点能力,还、还是因为你的功劳。”
樊渊深深看了顾炀一眼,这才挪动脚步,被顾炀拽走,继续在这荒凉的魔界深处乱晃,只是这一回,樊渊微勾的嘴角就没再收回过。
顾炀走得毫无目的,就是拽着樊渊乱晃,似乎只要樊渊在,就是这贫瘠的焦土也能游玩出万分的乐趣。
直到他看到了一朵开在焦土中的花,那花模样类似蔷薇,花冠却比蔷薇大上一圈,长在荆棘的枝头,独自绽放着。
这鲜红的花,在贫瘠的魔界里分外显眼。
顾炀松开拽着樊渊的手,跑过去踮起脚尖把这朵花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
樊渊没有跟上去,他摊开被顾炀松开的掌心看了看,手上属于顾炀的温度正在快速流逝,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直都不喜,只是此时这种不喜似乎被放大了。
顾炀捧着硕大的花冠走过来,重新拉起樊渊的手,摊开樊渊的五指,将花朵放在了樊渊的掌心。
却不想这鲜艳、娇美的花朵在接触到樊渊的掌心之后,立刻枯萎、腐烂成了一坨烂泥,烂泥散发出腐朽的臭味,再也不见之前的美丽芬芳。
樊渊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烂泥,眸光微冷。
顾炀是万万没想到樊渊还有这种暗黑属性,他立刻把樊渊手心里的烂泥拍掉,揪起自己的衣袍一角帮樊渊把手心擦干净,也不管新换的衣袍沾上了一块显眼的脏污。
紧接着,顾炀就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樊渊的手心里。
他抬头看向樊渊,翘起嘴角笑得很乖:
“还是别看花了,看我吧,我比花好看,还不会坏。”
樊渊干脆收紧五指,掐着顾炀的下巴让他抬头,同时他低头逐渐靠近顾炀,黑眸慢慢在顾炀的脸上探寻,像是观察,又像是打量。
顾炀顺从的抬起下巴,双唇微张,是已经习惯了樊渊的等待姿势。
樊渊眼帘半垂,掩住瞳孔中的红光,看着顾炀,像是恍然大悟:
“顾炀,你不会坏啊。”
魔族,向来是按照本性活着的生物,越是高阶的魔物智慧越高、有着类似人的自制力。
可说到底,他们根本不是人。
对于魔族来说,越爱的东西,越想毁掉,越想弄坏。
这种强大、可怕的占有欲,越是高阶的魔族,越是强烈。
樊渊在这梦境世界中背负着魔王的设定,他的力量越强大、欲望就越强大。
他到底有多想弄坏顾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樊渊话音落下,缓缓低头。
顾炀以为这会是狂风骤雨般的一吻,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咬破嘴角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樊渊只是轻轻亲了下他的唇角,贴着他的唇轻声说:
“顾炀,你知道,我有多想弄坏你吗?你并不是不会坏,只是我舍不得。”
顾炀睫羽微颤,抬眸看着樊渊,嘴唇张合,似乎有万千话语想要说,最终又归于沉寂。
樊渊松开顾炀的下巴,手落下的时候划过顾炀的衣袍,顾炀袍角之前帮樊渊擦手而留下的脏污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无法忍受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我也不行。”
说着樊渊向后退了一步,顾炀却不给他退后的机会,大步迈上前,双腿用力一跳,扑到樊渊身上,手手脚脚的缠上去,用自己的脑袋使劲蹭樊渊的下巴,蹭得头顶的玉冠也歪了,头发也乱了。
“樊渊,你傻吗?想亲就亲,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顾炀说话故意粗声粗气的,将两个人之前奇妙的气氛破坏干净。
他伸手去拽樊渊的长发,凑近樊渊的唇边主动贴上去。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靠什么活着的。”
永夜的天空上只有一轮如勾的血月,这魔界苍凉、焦土下遍布尸骨,荆棘长满各个角落。
凉风吹过,顾炀松散的发丝被吹拂过脸颊边,他有些走神,看着头顶的血月,一时混乱了记忆。
辨不清这到底是金手指造就的瑰丽梦境,还是属于他和樊渊的前世今生。
如果真有这样的前世今生,似乎也不错。
他和樊渊就该年年岁岁、生生世世、千年万年的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
顾炀主动挑衅的后果就是他被樊渊给亲晕了,樊渊抱着晕在他怀里的顾炀,低头轻轻用下巴蹭了蹭顾炀的额头,带着他几步走回到寝殿。
一进到寝殿,樊渊就发现殿门口等着一个人,应该说是等着一只高阶魔物。
这魔殿内的等级分明、职位繁杂,等在殿门口的这只是个高职位的魔物。
他看到樊渊抱着顾炀回来,面上闪过一丝不赞同,却没有明说,只是低头跪在地上,用没有起伏的音调叙述他的来意。
“禀魔王,近日圣教动作频繁,正在召集人手扬言要将魔族一网打尽,经调查,如今魔殿内已经混入了圣教的卧底。”
这高阶魔物这么说的时候,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被樊渊抱在怀里熟睡的顾炀,暗指圣教的卧底很大可能就是顾炀,只有顾炀是最近来到魔殿的,并且一到魔殿就引起了他们冷漠的魔王的注意力。
樊渊对这高阶魔物视而不见,只是小心翼翼的把顾炀放在床上,紧接着自己也躺在了一旁。
高阶魔物等了又等,等不到樊渊的一声指使,只能沉默离开。
向来冷血残暴的魔王因为一个低阶魔物完全变了个样,甚至让冷若寒冬的魔殿暖如春日,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近几日魔殿内的魔物们却知道这并不是玩笑,他们的魔王真的为了一个低阶魔物玩起了从起君王不早朝的把戏。
自顾炀来到这里后,樊渊日日带着顾炀到处乱逛,两个人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魔界上上下下游玩了个遍。
说是游玩也不够确切,因为魔界也就那样,永夜、血月、焦土。
他们总是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散步,往往散着散着就变成了靠在某个角落亲吻。
樊渊说到做到,从没有让顾炀饿到,哪里是饿到,简直是把顾炀喂养的太好了,每次都是顾炀喊着不吃了不吃了,才会被樊渊放开。
他们在这梦境世界玩得不亦乐乎,浑不在意外界的言论,直到一日,魔王的魔王印丢了,魔殿彻底乱了起来。
所有高阶魔物们都来到了魔殿内齐聚一堂,共同商讨着关于魔王印的下落。
他们怀疑的目光直指和樊渊一起坐在王座上的顾炀,眼神中的恶意毫不掩饰。
顾炀被这么多双恶毒的眼睛盯着,无聊的打了个小哈欠,歪头靠在了樊渊的肩膀上。
樊渊斜倚着王座一边的扶手,一条腿单膝踩在王座上,一条腿落在地上,顾炀就坐在他的腿边,背靠着樊渊曲起的腿,脑袋枕着樊渊的肩膀。
两个人都对魔王印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兴趣。
底下的高阶魔物们已经吵成一团,魔王印对于魔族和整个魔殿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拥有魔王印,就可以无伤穿过魔界外的血海深渊,直接抵达到魔界的内部,如果圣教拿走了魔王印,就可以直接举兵攻打进魔殿。
几个职位高的魔物再也等不了了,齐齐上前指控顾炀,认为顾炀就是圣教派过来的尖细,要求魔王立刻将顾炀抓住,压进炼狱监牢严刑审判。
樊渊指尖把玩着顾炀的一缕黑发,对下面那些乱糟糟的言论充耳不闻。
顾炀仰头看向樊渊,勾了下樊渊的手指:
“他们要你把我抓起来呢。”
樊渊轻轻扯了下顾炀的发丝,让顾炀靠近他,伸手扣住顾炀的后颈轻捏,嘴角勾起一点。
“抓住了。”
顾炀被樊渊逗笑了,抓了一缕发丝去挠樊渊的脖子,两个人在高高的王座上笑闹一团,将王座下的高阶魔物们气了个半死。
大魔王樊渊对魔王印的失踪无动于衷,高阶魔物们干着急却没有个主心骨,这件事就这么被拖延了下去。
夜里,顾炀在睡梦中被饿醒了。
他临睡前刚刚被樊渊喂饱,没想到半夜又饿醒了。
这几日顾炀发现他越来越能吃了,却不好意思说,毕竟他现在的食物实在难以启齿。
顾炀醒过来就捧着自己的肚子蜷缩成一团,静静忍耐着,谁知肚子的哀鸣声越来越大,樊渊还是醒了。
樊渊也没睁眼,直接伸手把顾炀拽了过去。
被子重新蒙在了两个人的头顶,这自从顾炀到来后就暖如春日的魔殿,温度越来越高,逐渐从春日的温暖跨进了夏日的炙热。
魔王巨大的床铺上,厚重的绸被下似乎藏了两只不知安分的兔子,永夜的魔界不知天明,许久这动静才消停下来。
被子被重新拉了下来,露出顾炀闷红的脸和布满汗水的额头。
樊渊伸手要帮顾炀把汗水擦干净,顾炀双眼紧闭似乎累极,在感受到樊渊指尖的温度后,浑身向后瑟缩一下,嘴里呢喃着:
“不吃了不吃了,好撑了,真的吃不下了。”
顾炀后退,樊渊就靠过去,按着顾炀的肩膀帮他把额头的汗水擦干净,末了贴在顾炀饿耳边:
“不过是个深吻而已,就能让你吃撑?”
顾炀这才睁开眼睛,眼尾通红一片,看向樊渊的视线带着无法掩藏的羞赧和无奈。
“你这是简单的深……么,我都快断气了!”
樊渊揽着顾炀轻拍他的后背:
“是你太笨了,这么久了也学不会呼吸。”
顾炀每次吃饱了就开始推拒樊渊,下一次饿了又会主动靠上去。
樊渊由着顾炀来来去去,总归也跑不出他的视线。
两个人在这梦境世界仿佛度假一般,直到一日魔殿内警钟长鸣。
圣教带着大军直接出现在了魔界内部,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魔殿攻打过来。
魔族们慌成一团,高阶魔物纷纷带兵出去迎战。
整个魔殿也跟着乱作一团,偏偏樊渊和顾炀还事不关己的窝在王座上闲聊。
“你这梦境倒是复杂。”樊渊一下又一下轻轻顺着顾炀的长发,漫不经心的说着。
顾炀窝在樊渊怀里看着底下乱糟糟的魔族大军,也觉得稀奇。
“你不管他们吗?他们要出去和那什么圣教打仗了,那圣教的人居然长着白色的翅膀,好像天使啊。”
樊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幻象而已,何必浪费力气。”
顾炀一想也是,就窝在樊渊怀里一起看戏。
来回路过的魔族看到他们的魔王直到此时还如此模样,彻底失望,看向顾炀的视线也充满了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