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渐却呀
樊渊看向麻雀们的视线收回来,落到顾炀身上时黑眸里才会出现一些温度。
顾炀上前一步,抬头认真的看着樊渊,又说了一次:
“不可以。”
樊渊突然有些孩子气的侧开头,冰封也瞬间融化,被冻住了几秒的小麻雀们纷纷惊慌的飞走了,院子里重新回归安静。
顾炀并没有训斥樊渊,他只是用指尖轻轻蹭了两下樊渊的手心,继续拉着他往外走。
司机大叔已经等在了别墅外,看到两个人出来,立刻下来打招呼,为两个人打开车门。
顾炀冲司机大叔点点头:“谢谢叔叔,今天也要麻烦你了。”
司机摇了摇头,却见平时也很有礼貌的樊渊直接无视了他坐进车内。
顾炀没有说什么,见司机愣了一下,只是冲他笑了下,也坐了进去。
他一坐进去,樊渊立刻把车内的隔板降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
“顾炀,我冷。”
顾炀也不多说,直接爬过去窝进樊渊的怀里。
樊渊解开大衣的扣子,把顾炀裹进去,黑眸里的冷意这才稍有缓解。
顾炀把耳朵贴在樊渊的心脏处,听着那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连接两个人的道侣印,想到了刚刚樊渊冻住所有麻雀的瞬间。
因为恶意镜子的碎片扎进了樊渊的心脏,导致他所有的感情消失殆尽,心中的恶意被激发,这之后的一个月,顾炀想着他一定要看紧樊渊,千万不能让他做出不能挽回的错事来。
说到底,这一切的起源是因为他顾炀。
司机中途将车停在了早餐店,顾炀让樊渊在车上等着,自己下去买早餐,樊渊不愿意,最后还是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手牵手出去买了早餐。
樊渊如今拿什么都能快速降温,早餐顾炀可不敢让樊渊碰,他自己亲自拆开包装,将刚做好热腾腾的三明治喂到樊渊唇边,樊渊咬一口,他再咬一口,慢悠悠的吃了一路,好在赶在到学校的时候把早餐吃完了。
顾炀呼噜噜喝光最后一口牛奶,打了个小饱嗝,嘴角边沾了一点白白的奶渍。
他没注意,先一步下了车,樊渊跟在他后面下车,拽着顾炀的手臂就给他拉了回去,站在学校门口直接亲上了他的嘴角,将那一点奶渍吃光。
顾炀发誓,他甚至听到了几声倒抽气的声音,他抬手按住了樊渊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开,感受着手掌下冰冷的温度,到底是没舍得推开他,任由樊渊吃光奶渍后又亲了他好几下才退开。
对于现在的樊渊来说,顾炀是唯一的温暖,顾炀做不到推开他。
既然舍不得推开,那就干脆放纵。
樊渊亲完顾炀,又紧紧握住了顾炀的手,一直冰封的面庞终于露出些许放松。
他的心被冰封,可大脑不是,他知道顾炀刚刚想推开他,最终却没这么做,这让他感到高兴,似乎一个冰冷的心脏也稍微有了丝丝温暖。
顾炀看着樊渊的冰块脸,踮起脚,抬手使劲揉了下樊渊的黑发,这才拽着樊渊往学校里面走。
他面上看着镇定,耳朵却很红,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顾炀还是不太适应。
走在操场上,顾炀开始絮絮叨叨的叮嘱樊渊:
“一会儿见了卓老师一定要问好,知道吗?不要觉得麻烦,也不要觉得没有意义,就当是因为我,是我想要让你问好。不只是卓老师,教导主任和其他老师,见到了都要问好,记住了吗?”
这些事情,本是曾经惯常带着完美面具的樊渊最基本的素养。
但对现在的樊渊可不是,顾炀甚至恍惚的觉得,现在被恶意冰封了心脏的樊渊,是否就是樊渊摘下完美面具后最初的模样?
早晨的校园一定是喧嚣的,学生、老师们都赶着来上课,操场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
这样的喧嚣让樊渊厌恶,他没有牵着顾炀的另一只手心数次聚集起寒冰,又在顾炀看过来时融化消失。
明明同样是喧嚣,顾炀的絮叨却让樊渊感到平静。
终于站到了班级门口,顾炀深吸一口气,牵着樊渊走了进来。
他们今早是在外面买的早餐,耽误了一些时间,到班级的时候卓婉果然已经到了。
顾炀和樊渊路过讲台,顾炀先打了声招呼:
“卓老师好。”
卓婉点点头,下意识的看向樊渊,等待着樊渊的问好。
樊渊感觉到顾炀牵着他的手晃了晃,面上虽然没有露出曾经惯常的面具式微笑,却还是对卓婉点了点头:
“老师好。”
卓婉被樊渊的一双黑眸看得愣了下,她看着顾炀和樊渊往后面的座位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她总觉得今天的樊渊有哪里不一样,确切的又说不出来,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她从不认识的樊渊。
顾炀领着樊渊安稳的回到座位上,松了口气。
《冰雪皇后》开始的第一天,除了樊渊早上差点冻死了一群小麻雀外,还算顺利。
高三生的一天终于开始了,就是这一天也有点特殊,顾炀一上午都和樊渊挨得很近,顾炀的左手一直放在桌子下面,伸到右边,被樊渊的左手握住。
曾经顾炀被金手指影响,出现各种状况时,都是樊渊在迁就他,如今轮到顾炀迁就樊渊。
其实也说不上迁就,顾炀甘之如饴。
樊渊的手很冰,顾炀的手很热,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渐渐变成了恒定的温暖。
直到顾炀做完一科题目抬头,看到樊渊睫毛上起了层薄薄的冰霜。
“樊渊?”
樊渊手里握着的笔都变得冰凉,他转头静静的看向顾炀。
紧紧靠握在一起的手无法让樊渊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他却怕耽误顾炀的学习,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忍耐。
什么恶意镜子的碎片,也不过如此,它根本动摇不了樊渊对顾炀的爱。
那些爱不是因为荷尔蒙的影响瞬间引起的冲动,而是他与顾炀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累积起来的深刻隽永。
顾炀放下笔,松开两个人一直牵着的手,把桌堂里的书全都拿了出来,堆在了已经很高的书堆上。
在顾炀做这些的时候,樊渊只是看着他,用他那双无机质的黑眸,黑眸里除了顾炀,什么都倒映不进去。
顾炀往里面的窗边靠了靠,放低身体趴在桌子上,冲樊渊勾了勾手指。
“樊渊,来我这里。”
樊渊慢慢靠近顾炀,两个人的椅子并拢在了一起,樊渊另一边的椅子几乎空出来一半。
顾炀伸手拽住了樊渊的衣领,拉着他低头,亲上樊渊的嘴角。
一触即离,顾炀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唇,冲樊渊眨了一下眼睛:
“我现在只能给你这点温暖,等到午休,我们去储藏室。”
樊渊的视线落到了顾炀的唇上,那里面藏着他最喜欢的温度。
他低下头,努力汲取着这来之不易的热度。
教室最后排的监控死角处,书桌上堆着高高的书,两个人躲在书堆后面,做着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在青春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了属于彼此的温度。
午休一到,顾炀牵着樊渊就往外走。
顾炀像是个矛盾体,上一个金手指樊渊拼命想要,顾炀偏不给。
这一次的金手指,顾炀反而成了主动的一方。
无人来往的体育用品储藏室里,顾炀又窝到了樊渊的怀里。
他手里捏着筷子,在食盒里挑着自己一般喜欢的菜塞进嘴里,又挑着他最喜欢的菜喂给樊渊。
顾炀这样的做法其实有点幼稚,因为他喜欢的食物不一定就是樊渊喜欢的。
可樊渊却喜欢顾炀这样的行为,顾炀总想把最好的都给樊渊。
吃过饭,两个人干脆在储藏室里午睡。
顾炀回头看了眼紧紧拉上窗帘的窗户,又看了眼锁上的门,抬手解开了大衣的一颗扣子。
这像是一个信号,樊渊立刻就懂了顾炀的意思。
他敞开了自己的大衣,将浑身泛着粉色光溜溜的大号暖宝宝搂进怀里,用大衣包好。
顾炀红着脸贴着樊渊的心脏处,学着以前樊渊总对他说的话,反过来说给樊渊听,就是气势上差了好几个度:
“下、下不为例。”
樊渊干脆脱了大衣裹住两人,空出的双手直接贴上了顾炀的后背。
顾炀被冰的扬起了脖颈,小苍兰吊坠在脖颈上晃来晃去,漆黑的颈链将皮肤衬得更加奶白。
“顾炀,你很温暖。”樊渊将额头抵在了顾炀的颈窝。
顾炀打了个寒颤,使劲往樊渊怀里挤,明明让他感到寒冷的就是樊渊,他却好像能从樊渊身上汲取到温暖一样拼命往樊渊身上粘。
“废话,我当然很暖。”
樊渊的碎发蹭得顾炀脖颈有点痒,他抬手特别凶的推开樊渊的脑袋,把樊渊额头前的碎发撩上去,又按着樊渊的后脑勺压回自己的颈窝。
做完这一切,顾炀似乎听到了樊渊的一声轻笑。
他觉得有些惊讶,冰成这样的樊渊还会对着他笑。
这么想着,顾炀随意把左手伸出来,看了眼好感度。
他只是想随便看一眼的,根本没想到樊渊会给他加分。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樊渊好感度78分,又涨了一分。
明明顾炀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了樊渊一个抱抱而已。
顾炀突然觉得眼眶很热,立刻把脸颊重新埋进樊渊的胸口,双手紧紧、紧紧的搂着樊渊,双腿也盘了上去。
如果不是樊渊幼年遇到了那样的遭遇,如果不是被家人亲手放弃……他会不会成长为一个非常温暖、阳光的人,而不是成为一个带着完美面具的机器。
可就算是这样一个将面具日日夜夜戴在脸上的人,也会在真正敞开心扉时,毫无防备的将自己一颗炙热的心完整的掏出来。
现在,樊渊把他的这颗心放到了顾炀的手里。
这颗心带着冰霜、充满伤痕却仍旧在跳动。
是温暖它、保护它,还是将它重新抛入地狱,决定权都在顾炀手里。
这决定权,是樊渊亲自给的。
顾炀更紧、更紧的抱着樊渊,就像抱着樊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