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奔的橘子
江奕奕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如同他一直表现的那般,哪怕清楚自己周围那一层层足以让人对自己产生无数怀疑的迷雾,也从未为此动容。
“当你开始为此动摇的时候,对方就赢了。”
江奕奕合拢书,朝门口看去。
“你见过最优秀的捕食者是如何捕食的吗?”
林异微微一愣,尚在思索,江奕奕已然给出了答案:“在捕食中,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暴露破绽,所以,一击致命是他们习惯的攻击方式。”
林异茫然了两秒:“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所以……”江奕奕朝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下:“我会解决。”
“只不过不是现在。”
林异必须承认,江奕奕的极致危险是伴随着惊人的人格魅力的,在大部分时候,人们往往被他身上过于强烈的危险感所摄,而无法欣赏他的人格魅力。
但在足够靠近江奕奕之后,他所具有的人格魅力便无法被忽视,在铺天盖地的危险感下,存在着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吸引力——那不是来自医生的外貌,而是来自医生本人。
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选择,甚至于每一个漫不经心挥刀的瞬间,如果能忽视这其中浓重的死亡阴影的话,那么或许就能有幸察觉到,那股致命吸引力。
主宰生死的恐惧,在超越恐惧的极限后,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叫嚣不休,随着心脏的跃动,久久的注视着对方,恐惧依旧存在,但心脏也依旧在为之跳动。
就好比此刻,林异为江奕奕轻描淡写的话里透出的潜台词而停驻,无法挪开视线。
“他等的有点久了,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发呆?”
江奕奕对林异发呆的原因并不感兴趣——虽然他的情绪解剖平面图已经无比清晰的告诉了他原因:欣赏,震惊,激动,心跳加速,血流加快。
因为得到被我庇佑的承诺而激动到这个地步吗?
真是容易满足。
林异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方才好像确实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因为他完全沉浸在对话中,以至于忽略了来自门外的声音。
林异打开门,在瞥见熟悉的人影时,浮起几分懊恼。
“别担心,我们并没有等太久。”导师朝他笑了笑,视线越过林异,落到了在场另一个人身上,他的目光微顿,朝江奕奕友好的点头。
“看来,你们刚才的谈话很专注。”导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林异:“我能有幸知道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吗?”
林异往旁边侧身,为他让开了路,却没开口,而是征询的看了眼江奕奕。
江奕奕端详着对方,这是一位跟星狱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在对方的绰号“导师”上停顿两秒,才继续往下挪动视线。
光从外表无法判断对方的年龄,他的气质让人觉得他有着许多值得挖掘的故事,但他的长相却并不显年长,笑起来时,给人一种介于成熟和年少之间的青年感。
青年感本该让人难以信任,又该和他身上的气质相冲突,但这两者在对方身上奇妙融洽,构成独特的包容感,让人不由心生信赖。
有一点值得着重描绘,他长得极为出色,虽然比不上简思——简思那种近乎纯粹的外表,足以碾压一切凡人——但他的出色与美丽和帅气无关,那是另一种出色。
江奕奕思考了几秒措辞,他所拥有的贫瘠形容词让他难以具体描述对方的出色究竟是源于什么。
就像是人类能欣赏冰川的宏伟,火山的炙热,星空的璀璨,山峰的雄壮一般,那是源于自身优秀而存在的美感。
是一个一看就超高级的特殊NPC。
江奕奕得出结论,朝林异招了招手,停顿在对方面前的林异走到了江奕奕身后。
导师笑了笑,没在意这个没得到答案的问题,迈步走入房间,身后的魔术师才随之露出身影。
“江奕奕。”江奕奕站起身,率先朝导师伸出了手。
“空越泽。”导师伸手跟江奕奕握了握手。
手上没有老茧,柔软无力,似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相握的手一触即分,江奕奕重新坐回沙发,朝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了下,导师随之落座。
江奕奕的视线落到了魔术师身上。
魔术师环顾了一圈沙发,选择了跟他们有些距离的单人沙发上,接收到江奕奕的视线,语气一如往常的浮夸:“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只是作为星狱的代表来确保这次谈话的……”
走廊上的笑声突兀响起,传入他们耳内。
魔术师的话丝毫没有停顿,好似没听见般,继续道:“政治正确性。”
他起身关上敞开的门,将这场对话封闭在室内,才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拉开了对话的序幕:“你们可以开始了。”
导师朝江奕奕笑了笑,用他跟江奕奕唯一的联系作为切入点,开启了话题:“我带过林异一段时间,在他刚来的时候。”他语速不急不缓,带着奇妙韵律:“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孩子。”
江奕奕侧头看了眼被如此形容的林异,林异面无表情的绷住了情绪,没流露出情绪波动。
“你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江奕奕极其自然的掌控对话走向:“这么问有些冒昧,但你的年龄是?”
导师笑了起来:“确实有些冒昧。”他脾气极好的让出主动权:“但大概是跟他比起来,足以称得上不年轻了的年纪。”
用一种狡猾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
江奕奕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对话将会无比难缠——因为眼前这个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称得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的外表……是因为你也是能力者?”
“不,我不是能力者。”对方微笑着摇头,将对话引导到他所在意的话题上:“所有能力者都是疯子……”
他看向江奕奕,湛蓝的眼睛中透出几分欣赏:“目前我们已知的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