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奔的橘子
在视线相接之前,江奕奕朝前走了一步——中断了可能发生的对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我没兴趣,懂吗?”
无比真切的威胁笼罩苍文栋,不仅仅是死亡,或者说,如果仅仅用死亡来概括,那就未免太过轻描淡写。
另一种存在,让他确信,他必须就此停下——不管是对话还是试探。
他并不知晓如果违背它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全身心都在拒绝违背它这个选项,以至于他甚至无需深思,就足以做出选择。
苍文栋不再试图开口,保持着足够的沉默,才察觉到那股压力稍稍减弱了些,让他得以继续前行。
他看过所有跟江奕奕有关的资料和报告,对对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有无比确切的定位——能力者中最特殊的存在,疑似新人类的能力者,可能是目前已知最强的人类。
江奕奕的强大,足以让他在星狱最底层选择克制,依旧一路畅通。
但他从未想过,这些描述变成现实之后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在目的地前停下脚步,一边验证身份,一边慢吞吞的想着,仅仅用强大来形容江奕奕,简直是一种渎职。
他的强大根本不是源于他们概念上的力量,而是另一种,精神和思维的碾压。
封闭的门缓缓开启,疯子朝发出声音的门口看去,跟江奕奕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江奕奕步入房间,苍文栋停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方才那种精神不受控,思维险些被覆盖的影响仍残留在他身上,他紧绷着身体,下意识的抗拒着跟对方共处一室的选择。
房门从内部被关闭,江奕奕的身影消失在苍文栋面前。
苍文栋眉梢微皱,克制住了跟空越泽联系的冲动,在江奕奕仍在这个建筑物内的时候,任何发生在私下的对话都不具有绝对的隐蔽性。
但他依旧非常奇怪一点——江奕奕这种特殊之处,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资料形式的报告?
苍文栋靠着门,看了眼转动的摄像头,打消了抽烟的冲动。
他盯着地面看了几秒,忽而反应过来,不是没有报告,而是那些报告,以笼统的形式反复强调了对方对其他人思维层面的影响——不管是其他人的绝对忠诚,还是突然选择死亡的自杀者,都在彰显这一点。
只是他们在没有接触江奕奕之前,很难对这些描述产生真实感,而等接触了江奕奕,或者说直面了对方的“能力”之后,才能确定,那些汇总的报告,那些翻来覆去强调的【不要靠近】、【不要凝视深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夸大,不是胆怯,是最真实不过的文字描述。
苍文栋体会到了之前每一位跟江奕奕接触的其他人的感受,无处下手。
这根本不是他们该应对的存在,或者准确来说,为什么世界上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不受能力限制的进化完全者?
就像是在他们仍在艰难探索着进化方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进化道路终点的存在——完全不符合自然进化的规律。
苍文栋的思绪在这一点上停顿,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眼身后的门,起身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
房门合拢。
江奕奕环顾狭小的房间,这是一个非常简洁、且具备各种生活所需物品的房间,除去某些监控生理活动的设备之外,它更像是一个宿舍,而不是关押实验品的囚牢。
疯子蹲在椅子上,在江奕奕出现之前,在楞楞的发呆,而等江奕奕走入房间之后,就改为了盯着江奕奕发呆。
江奕奕没急着开口,他翻了翻一旁书架上的书,又看了眼蒙了一层灰的游戏机,才转身看向疯子。
疯子从未变过,从江奕奕最初遇到他到如今,都是这副看上去失去了理智的模样,沉默且存在感极低。
江奕奕站的笔直,像是随口一问:“星舰军的新命令?”
疯子眨了眨眼,瞳孔缓慢转动了下,像是在进行复杂的思考:“配合,他们。”
“人类进化,很重要。”疯子慢吞吞道。
江奕奕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继续问道:“跟空越泽谈过了?”
疯子沉默的更久了些,像是在从脑海里挖掘某些久远的记忆:“星狱和星舰军,合作。”
他停顿了下:“改变星盟。”
理所当然,空越泽就是这样一个人,筹备万全,一击毙敌。
在他解决那个针对他的阴谋的那段时间,很难说对方只是单纯的去解决它,而没有顺手拉入更多的同盟,达成更进一步的合作,来实现他的目的。
江奕奕的思绪在这上面停顿了两秒,因为不感兴趣而转瞬挪开了注意力。
这个信息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无比重要,但对江奕奕来说,除去确认疯子确实是自愿跟对方合作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既然如此,”江奕奕之所以来见他一面,也只是为了说完接下来的这句话:“那这应该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朝疯子笑了笑,平静的宣告一切结束:“你的任务完成了。”
疯子沉默的注视着江奕奕。
江奕奕转身朝门外走去。
“医生。”在江奕奕彻底离开这里之前,疯子忽而开了口。
江奕奕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
“这个世界本不该这样,对吗?”
“从没有世界该不该这样的说法。”江奕奕重新迈步:“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类选择的后果。”
*
苍文栋不在门口,江奕奕漫不经心的朝来时的方向走去,繁琐验证,保持着允许通过的状态,让江奕奕一路畅通,抵达了最初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