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火人家
锦川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抚道:“锦梁他从小就会欺三瞒四, 这不是你们的问题,你们只是太想念我母亲了而已。”
“终究是我们识人不清, ”老爷子摇了摇头,“而且不是第一回了。”
锦川虽然平时在人际交往中一向游刃有余,但这次面对的是才相认的外祖父跟外祖母,不熟悉两个老人的性格, 再加上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让他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两个老人, 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家夫君。
余舟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换个方式想, 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两个老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老爷子若有所思, 老太太则直接发问:“为何这么说?”
“之前正愁找不到他们,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不也勉强算是一件好事么?”余舟解释道。
老爷子闻言,满脸的皱褶都舒展了不少,接着又想起来什么,看向锦川问道:“刚才你说,要不是遇到余舟,你就不能坐在这里跟我们说话了,是什么意思?”
“母亲去世后,父……亲的生意就每况日下,最后不得不把抚阳的铺子都卖了,去南边做生意。南下的途中,我病了一场,他们趁我发热昏迷期间,把我丢在远离大路的山沟里头。”说到这里,他唇角往上抬起了一些,转头看了余舟一眼,才又继续道,“是夫君恰巧路过,救了我。”
被亲生父亲丢弃,这本是让人伤心又痛苦的事情,却因为跟余舟的相遇,让锦川可以把这段往事轻松,甚至是含笑说出来。
他不在乎了,不代表听的人不在乎,老爷子目眦欲裂,恨声道:“简直畜生不如。”
老太太则哭得手帕都湿了,抽噎的声音,即便是亭子外面,也能听得清楚。
锦川心里两种情绪交织,既有被人心疼的温暖,又不舍得让老人这么难过,便安慰道:“您别哭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李浩林昨天跟锦川他们见面之前,就向陶姜打听过余舟跟锦川的事情,也从陶姜那里知道,他这表弟是个通透又能言善辩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安抚起人来,会这么笨拙。
但也正因为这副笨拙的模样,让他在心里把对方又往亲近的范围移动了一些,因为只有真正在乎的时候,才会舍弃那些技巧,说出最本能,也是最真心的话。
他无奈看了锦川一眼,上前揽住老太太,掏出手帕把老太太腮边的泪痕拭去,温言细语地道:“好不容易相认,您不应该多看看表弟吗?”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下,才继续,“而且您再哭下去,我看晨晨也快要哭了。”
老太太想起刚才那阵稚嫩的嚎啕哭声,立即努力停止哭泣,抬眼去看被锦川抱在怀里的晨晨。
晨晨之前本来就哭了一场,止住都没多久,刚才这会儿谈话又极其的压抑,老太太后来又在哭。
他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孩子,这会儿窝在锦川怀里,即便没哭,也是紧紧扒着锦川,嘴唇一扁一扁的,看起来很是不安。
老太太看到他那模样,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锦川见她停下了哭泣,又看了眼自家儿子,试探着问道:“您……要不要抱抱晨晨?”
老太太眼中一喜,伸手就要来接,只是还没碰到晨晨的衣裳,想到了什么,就又问:“他不怕生?”
“不怕,”锦川摇了下头,直接把晨晨放到老太太的怀里,笑着说,“而且您是他外高祖母,不是别人,晨晨怎么会怕呢。”
老太太听了,果然心里暖乎乎的,而且晨晨确实一点也不怕生,到了她怀里,就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小手也抓着老太太的衣袖,看起来很是依赖,惹得老太太一阵心肝地喊。
逗着晨晨玩了会儿,老太太的情绪果然平复了许多。
有些事情,早知道跟晚知道,都是要知道的,老爷子看老太太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就又问锦川,“你母亲,是如何走了的?”
“积郁成疾。”想到这个,锦川眼底的阴云就如风暴般迅速聚集,同时又担心地看着老爷子跟老太太,生怕他们伤心过度。
果然,老太太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身体就晃了晃,不过怀中的重量让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勉强撑住身子,以免晨晨跟着摔倒,并且还怕吓到晨晨,也不敢放声哭出来。
锦川见状轻轻舒了口气,突然明白,这两日,为何夫君总喜欢把晨晨塞往他怀里塞。
之后老爷子又强撑着问了锦川一些问题,锦川也一一答了,察觉到每次讲到母亲的一些小事时,两个老人都听得格外认真,他就又说了许多跟母亲有关的事情。
当然,为了不让两个老人伤心太过,锦川都是捡一些他们母子间相处的事情说。
不知不觉间,两个老人的唇角也挂了一丝微笑,到最后,老爷子轻轻颔首,“你母亲把你教得不错。”
老夫人情绪化很多,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想哭,眼眶一直是红肿着的,说话也带着鼻音,“只可惜她是个没良心的,就这么走了,丢下你不说,要不是碰巧你表哥跟你们有共同的友人,我们连个念想都没有。”
锦川怔了怔,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过去问:“这是我母亲一直贴身带着,经常会拿出来看的东西。她临终前才交给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留着,你们……是否认识?”
他之所以不敢确定,这东西是否是母亲从娘家带出来的,是因为不管从母亲只言片语中,所得知的外家门第,还是现在看到的外祖父跟外祖母的穿着,那种廉价的东西,都不像是章家这种人家,会给女儿的贴身之物。
老爷子跟老太太对视了一眼,就结过锦川递过来的香囊,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手掌里。
玉质粗劣的小兔子才一掉出来,老太太原本断断续续,就没怎么停过的眼泪,一下就崩了,直接伏在晨晨的肩膀处,嚎啕大哭起来。
老爷子也攥着玉坠,老泪纵横。
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老爷子才哑着嗓子道:“这是你母亲五岁那年,我带她去元宵灯会,她自己一眼相中,非要买的,大概十岁后,我们就没见她再拿出来玩过,还以为她早就弄丢了……”
老太太眼泪又忍不住了,梗咽道:“既然还想着家里,过不下去的时候为何不带着你回来,虽然难免会遭人口舌,但我跟你外祖父,总有办法能让你们娘俩不过得那么难。”
锦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大概能理解他娘的想法,与人私奔,本就已经是败坏门风的事了,若是再带着他回去,即便外祖父能保住他们不受罚,章家肯定也是声名扫地。
本来就已经是不肖子孙了,再回去,就成了千古罪人。
等终于停止这个话题时,已经是中午,还是晨晨哼唧着表示饿了。
老太太没反应过来,问锦川,“他这是怎么了?”
“要吃东西了,”锦川看了眼凉亭外太阳的阴影,“外祖父跟外祖母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好不好,由我下厨,做顿饭给您二人吃。”
说后面这段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两位老人哪里舍得拒绝。
从陶姜家出去后,章老爷子跟章老太太才知道锦川就住在对面,老太太还不觉得有什么,老爷子又想起之前的事了,舍不得说锦川,就回过头去瞪了旁边的李浩林一眼,“找到你表弟了,不直接把人带来见我们,还非得弄出这么多弯弯绕绕,你什么时候做事这幅德行了?”
李浩林有苦说不出,以当初他在章家,看到外祖母宠锦梁的那架势,他要是说锦梁是冒充的,真正的表弟另有其人,外祖父跟外祖母未必会相信他,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等到了云城后,他又觉得,偶然遇见,即便之后知道并非偶然,也比他直接把人带过去,更容易让两个老人接受一些。
好在踏入余舟他们家之后,两个老人就只顾着打量院子里的情况,无暇再顾及他。
老太太的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就落在明显住了人的东厢,眼里的意思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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