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又何妨
叶怀遥道:“你说,其他的人都在外面?”
阿南听他语气不似平常那般轻松自在,深恐叶怀遥因为独自被人留在里面而不快,连忙说道:“是。你别不开心……外面的人也很担心你的。现在我进来陪着你了,那些草不会缠着我,我想办法带你出去!我……我一定能把你带出去!”
他一张小脸脏兮兮的,上面又是土,又是血,才残存着一些之前打架留下来的青紫。仰头望着叶怀遥,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充斥着渴慕与狂热,像带着光。
尽管说话的语气那样急切,阿南的两只手却依旧丝毫不敢触碰叶怀遥的一片衣角——即使经过一番打斗,那衣服也同样干净不到哪去。
淮疆见这小孩如此狼狈,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英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叶怀遥也笑了。只是比起淮疆,他的笑容却是眉眼舒展,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只消看着,就升起一种打心眼里的舒适与喜悦。
他捏了一下阿南的脸,说道:“对啊,你帮了我大忙。好厉害,小小年纪,杀这豹王可有你一半的功劳。”
他也只是轻轻触碰,随即放开,那触感不过飞花一瞬,却仿佛心头烙刻。
阿南抬头,却见叶怀遥已经走到一边,用靴子踢了下豹头,半开玩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可要把咱们的战利品看好了呀。”
他不知道这所谓的“战利品”有什么用,但是叶怀遥的话对于他来说,就跟玉旨纶音没什么两样,当下重重地“嗯”了一声。
纪蓝英手里还提着他那把没甚用处的长剑,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好像当他不存在似的。
他活了这些年,可很少受到这样的冷待,正说了声“二位”,想要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便听外面传来一声鸟鸣。
这鸣叫清越冲霄,震人心魄,他辨别出来,立时忘了其他,高兴道:“是琅鸟!元大哥来了!”
叶怀遥微微一顿,随即侧目,问道:“元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圣的新欢旧爱、明恋者暗恋者齐聚一堂。加油小叶子!
第11章 莫向横塘
纪蓝英心情很好,笑道:“你竟知道他吗?”
叶怀遥道:“听说过,仿佛出自归元山庄。只可惜缘铿一面,未曾得见。”
纪蓝英听叶怀遥这样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他一眼,说道:“对,此人就是归元山庄的少庄主,原先曾与明圣有过婚姻之约那位。”
两人说了这两句话,外围已经是火光四起,看来元献已经在驱使琅鸟喷火烧噬灵草了。
纪蓝英小心地向旁边躲了躲,以免火星溅到自己的身上,暂时结束了同叶怀遥的对话。
叶怀遥趁机低声叮嘱阿南道:“你一会就站在旁边,无论遇到什么事,别出头也别说话,听见了没有?”
他这样一个没有灵息的普通少年,在这些修士们眼中简直跟蝼蚁没什么两样,自然是存在感越低越安全。对于叶怀遥的话,阿南无不遵从,闻言点了点头。
叶怀遥知道他听话,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负着手,慢悠悠向不远处逐渐烧出的那处缺口处看去,目光颇为玩味。
“好了,烧干净了!”
焦糊味传出,眼看噬灵草逐渐蜷曲枯萎,外面的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听沙沙的脚步声传来,剑光闪过,清开杂草。
一双配着印纹绣珞的小牛皮靴子踏上满地残灰,玄色的袍角在暗沉沉的光线下划开一抹弧度,有人快步当先而来。
纪蓝英欣喜道:“元大哥,你来了!”
来人正是元献。
他宽肩窄腰,身穿一身深蓝色锦袍,个头很高,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尤为夺目,为他的整张面容上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轻浮。
不过此时,元献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倒是显得他看起来可靠了一些。
他是接到燕璘的传讯符之后赶来的。
玄天楼和归元山庄过去曾经相交多年,直至今日逐渐疏远,但也没有完全撕破了脸。就凭这层关系,元献也不可能不来帮忙。
只不过在到场之后,听说纪蓝英也被困在了里面,他才真心实意地焦急起来,命令坐骑琅鸟一把火将噬灵草烧了个干净,便快步而入。
元献听了纪蓝英那一声“元大哥”,知道人没事才松了口气,转头正要应答,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撞入他视线的,是一张本来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熟悉面孔。
元献倏地停住了脚步,一时间只觉脑中眩晕,竟忘了此身何在。
他喃喃道:“你——”
叶怀遥。
他太久没见过这个人。十八年过去了,旧事简直恍如前尘故梦。
记不清楚,或者是刻意不曾想起。
他能跟叶怀遥订下道侣之盟,整个修真界不知道要有多少男修女修羡慕红了眼睛,但是元献自己知道,这当中是有内情的,还一个让他挺不快的内情。
元献要比叶怀遥大200岁,在遍地千岁老妖怪的修真世界当中,这个年龄差不算太大。
他命好,是元家这一代的嫡长子,生来又是至阳至贵的命格,天资聪颖,相貌不凡,平素习武读书都要比别人快一些,自然也是受尽了器重宠爱。
这样意气风发的人生,自然不知道什么叫低头,什么叫挫败。
他和叶怀遥刚刚定亲的时候,曾经很是得意了一阵,那时对方还没有继任明圣之位,但也早已是名盛一时的翩翩风流美少年,不知道让多少人追捧羡慕。
直到后来,元献才听说,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交易。
叶怀遥魂魄不稳,命格特异,明明是此世中人,却又有一半游离世外,因此玄天楼一直想找位命格尊贵之人,与叶怀遥结下契约,将他“绑”住。
这人选不好找。既不能委屈了叶怀遥,又得让对方也乐意,倒让玄天楼上下没少费工夫。
当时正好归元山庄最步履维艰的时期,内部因为争权闹起了分裂,外面又不小心结了厉害的仇家。元献的父亲实在没有办法,就从这件事上打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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