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又何妨
浮虹剑本来还悬在许翠衣旁边,被容妄这下吓了一跳,一头扎进了叶怀遥怀里,蹭着他的肩膀。
叶怀遥笑着将剑收起来,容妄指了指许翠衣,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叶怀遥道:“之前丁掌柜说客栈最后一个房间不让咱们进去,不过是故弄玄虚,那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后山的凉亭才是镇子当中真正的禁忌之地——当然,现在结界崩塌,应该已经没有效力了。”
按照丁掌柜的说法,客栈中这些死者们,都是因为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出事,叶怀遥就是听到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才会产生怀疑的。
诚然,人都有猎奇心态,一个紧锁着的禁忌房间,难免会激发他们的叛逆及好奇心,引得人想要去探索。
但毕竟有的人胆大,有的人胆小,都已经说了闹鬼,那么小心地保持距离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总不能每个人都那么有冒险精神,听说不能去,还非得要闯一闯。
容妄站在亭子里,向着客栈的窗口望去,会意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既不会有危险,又能够看见那间房窗户的位置,就成了人们无聊时最喜欢来的地方。特别是那地方夜里还总是亮着灯,就更加值得好奇了。”
反锁的房间,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叶怀遥道:“是啊。”
他将自己在房间里看到的场面跟容妄说了:“除了新近的死者,那房间当中还有很多其他人的牌位,我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感觉肯定跟这片鬼地方的形成有关系。”
容妄若有所思地瞧着叶怀遥,叶怀遥便问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容妄低声道:“你说那丁掌柜是谁?”
叶怀遥笑容微敛,沉默了一瞬,说道:“我怀疑是识微。”
容妄吸了口气,上去抱住他,拍了拍叶怀遥的后背。
叶怀遥道:“我也不是当年十六岁的孩子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只是不能完全确定,又猜不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因而……忐忑。”
容妄道:“不管怎样,如果真的是他,就是件好事。只要他还在这世上,无论是人是鬼,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叶怀遥的心结,就是他最大的遗憾。虽知两人关系亲密,情谊深厚,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会计较吃不吃醋的问题。
当年的眼泪,至今依旧打在他的心头,容妄能够想象,叶识微回来会让叶怀遥多高兴,所以他希望丁掌柜真的是那个人。
叶怀遥被这个有时候很小心眼,有时候又很可爱的魔君说笑了。
他抬手回抱住容妄,使劲搂了他一下:“不说旁人,先要你自己好好的。”
他眉眼弯弯:“我们能在一起,也很不容易啊。”
一句话,便让容妄的心融化成水,胸膛里暖洋洋的,觉得叶怀遥真是太好了。
他忍不住用手指抚了抚叶怀遥的两个酒窝,捧着对方的脸想亲吻,可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许翠衣突然醒了过来。
她吃惊地看着两个男人把自己扔在地上,自顾自地亲密:“你们——”
话没讲完,又被容妄给打晕过去了。
叶怀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趁机后退一步,同时笑他:“你真粗暴。”
容妄懊恼地说:“你看她能这么快醒过来,就知道我刚才打的一点也不够力道!”
懊恼也没用,经过这么一打岔,他不好执着于完成刚才的事情了,便跟叶怀遥讲自己方才在外面的收获。
“我知道丁掌柜口中那对死去的夫妻是怎么一回事了。”容妄说。
——要解决这个问题,禁忌中提到的蜡烛冥纸朱砂是突破口。
这类东西在什么地方才是最不可或缺的?
按理说,应该是义庄。
容妄白天已经打听过这座镇上的风俗,知道因为镇子不算太大,又有很多户都是同宗,坟地都挨成了一片,下葬的时候常常会因为仪式冲撞,陪葬物品摆放不开,发生争执。
因此为了方便管理,这里有人去世之后的规矩便是,在家停灵后送到义庄安置,而后统一下葬。
他趁着夜深阴气最盛的时候,摸过去查看究竟,发现整个义庄当中亦是漆黑,更没有半点焚烧烟火的气息,一具具棺材盛着尸体,安静摆放。
容妄检查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唢呐声响。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是谁在敲打奏乐?
这种场面可以把一个普通人吓得魂飞魄散,却吓不住鬼见愁的邶苍魔君,容妄没有躲闪,反而直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然后,他便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只见无人的长街尽头,正有一支长长的百人队伍向着义庄这边走来。
打头的是两名道士,口中大声念诵着容妄听不懂的咒文。
在道士的身后,人人身穿白衣,头顶孝帽,中间簇拥着一具极宽极大的棺材,恐怕里面就是装上七八个人都绰绰有余。
容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棺材,觉得挺不顺眼,心里“嘁”了一声,暗道:“吃饱了撑的臭显摆。”
只见这些身穿孝袍的人当中,有人扬幡打铃,有人抬棺洒纸,吹唢呐的铆足了劲卖力,魔音穿耳,一路不绝。
奇怪的是,这样大的动静,街道边上的家家户户竟然都沉寂如死,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抗议,或者推开窗户看一看热闹。
容妄隐约觉得那棺材上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他迎着队伍向前掠了几步,停在道边的树后,再仔细看时,发现那竟是一个半透明的人!
这人是个三十上下的男子,做仆役打扮,盘膝坐在棺材盖上,脑门上贴着一张符咒。
这明显就是某个怨灵,跟主人家有仇怨,但是又被符咒限制住了,不能报仇,所以只能咬牙切齿,脸上的神情又是愤恨,又是怯懦。
而且这还不光他自己,经过容妄辨别,棺材旁边同样混杂着几个透明的人影。
其中有中年人,也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男子都是仆役打扮,女子的衣着首饰则更像妾侍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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